王秀和沈默還是被攔住了,他倒是不用擔心,名次太低,來捉女婿的那些豪奴根本看不上他,反倒是把沈默圍了起來,讓他輕鬆脫困。
“識之兄,小弟先行一步了。”王秀咧嘴拱了拱手,很沒義氣地向前跑。
“王秀,你這廝太壞了.哎,等等我.”沈默氣的直翻白眼,跺腳直罵。
王秀笑呵呵地還沒走二十步,卻被一個老漢一把抓住,他吃了一驚,急忙道:“老宿,我名次低做不得女婿。”待定睛一看,原來正是來時交談的那老漢,掙開了手臂,鬆了口氣道:“老宿,你下個月去東華門外捉人,我先告辭了。”
“不低,不低了,三百一十六名好歹也是同進士,再不濟也是同進士,聽官人是商水縣來的,進來紛紛說心學正論,看官人也是大才,說不得殿試成了進士。”
王秀一陣愕然,沒想到連老漢也知道心學正論,心道幸虧不是通訊發達的時代,不然自己的手機還不被打爆了,他切着牙笑道:“老宿,我可沒那麼出名,還是放我先走。”
“開封的小報都登了幾次,還能瞞得了誰。哎呀,果然是官人,看來小老兒撿到寶了。”老漢的臉皺的像一朵菊花,口氣也恭敬了很多,能不恭敬嗎?
他也讀過幾年書,從一個貧寒小經濟一步步發家,算得上開封中等富商,眼光的確犀利,他又對士林頗爲關注,心學正論有如一陣風颳過,引起士林辯論,眼前這位年輕人名次不高,但怎麼看也覺得器宇不凡,絕對是個奇貨。
王秀尷尬到了極點,沒想到剛剛嘲笑張啓元和沈默,就輪到自己了,還真是報應不爽。
“老漢小女年華及笄,尚未婚配,今有幸結識官人,老漢拿出千金爲嫁妝,讓小女與官人結百年之好。”
這叫哪門子事啊!沒高興兩秒鐘就被拉郎配,王秀一副苦笑模樣,道:“多謝老宿,在下家中已有糟糠之妻,實在不忍捨棄,還請老宿諒解。”
他看一臉殷勤的老漢,不免有些好笑,人家老漢求胥心切,忍一忍好言好語勸退算了。
老漢豈能輕易放過,好不容易抓一個入眼的,還是奇貨可居,要是被別人認出來“搶”了可怎麼辦,立馬笑道:“官人不必擔心小老兒那女兒生的天香國色,又有千金嫁妝,辱沒不了官人的。”
王秀很無奈,人家好言好語,把閨女送上門,還倒貼嫁妝,總不能聲色俱厲,沒看到那些被搶奪競價的舉子,一個個沉默寡言,一臉無奈嗎?
他搖了搖頭,弱弱地道:“老宿,在下的確家有糟糠,實在高攀不上。”
雖說是撿漏碰運氣,那老漢並不氣餒,笑咪咪還要說話。
冷不防沈默快步過來,道:“老弟,還不快走,你在這裡刮噪個什麼?”
王秀一陣苦笑,暗罵你這廝倒是脫身了,沒看到我被人家抓住了?他嘴上不得不低聲道:“老宿,在下的確高攀不上,後面還有幾位名次高的同年,不如等等再看。”
沈默一臉得意,就在剛纔他被煩的不行,直接亮出身份,開封沈家的大公子啊!你敢捉他做女婿,還要競價爭奪,活的不耐煩了?就算是仕宦高門,也不好爲難他,結果幾個管家一鬨而散,尋找別的目標去了。
他看到王秀慘狀,噗嗤一笑,對那老漢道:“你這老宿倒是識貨的人。”
老漢一怔,面帶喜色,王秀卻渾身一哆嗦,瞪着沈默,這不是害人嘛,哪有這樣說話的,本來就難甩掉,一說,得,粘的更緊了。他心下恨的咬牙切齒,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掃向一臉壞笑的沈默,恨不得把這廝生吞活剝了。
“這位官人說的好,老漢也算開封的富家翁,只想爲小女託付好歸宿.”
“好了,好了,明白,明白了.”沈默呵呵大笑,毫不在乎王秀殺人的目光,道:“他是我萬事興沈家的女婿,老宿還是讓一讓,看看有沒有更好的。”
“萬事興沈家?”老漢眼珠子瞪的提溜圓,萬事興沈家把他給鎮住了,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豪門,家計決不能用萬貫來形容,跟眼前這位哥相比,他真是面對皓月的熒光,簡直不值一提。
王秀竟然是沈家女婿,沈家嫡系有小娘子嗎?哎,不要說嫡系了,就是堂系的小娘子,也比他女兒金貴許多,老臉尷尬到了極點,搓着雙手不知所措。
“老宿,在下先行告退。”王秀趁着老漢發愣,可算是擺脫了尷尬,立即閃人,留下嘆息不已的老漢。
剛到了金明池外面,王秀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望去道:“不知道張啓元怎麼樣了?”
“你差點就被別人拿下了,還想張啓元?你要對不起有琴小娘子,我可不饒你。”沈默不滿地給他個白眼。
王秀尷尬地一笑,沒有把沈默的話往深想,笑道:“我就想看看張啓元那樣。”
正說着話,王昂與蔡易走過來。
蔡易看到王秀,高聲笑道:“呵呵,王兄,被捉女婿的感覺怎麼樣?”
王秀瞥了眼蔡易,淡淡地道:“感覺很不錯,像我這種中下名次的人,也能被別人看中,撞大運了。”
蔡易看着王秀,忽然一陣大笑,道:“嗯,你的運氣是不錯,我比你的名次高了三個,也沒人看我一眼,真是晦氣。”
王秀翻個白眼,鄙夷地道:“他們的小廟,敢拉你這位大神,不怕把屋樑子給頂塌了。”
“呵呵.”蔡易暢快地又是大笑,王秀的話看是恭維,其實說的也挺實在,他堂堂蔡府嫡傳長脈次子,諾大的開封城還沒有幾家敢把他捉了女婿。
“我不過是混個同進士就心滿意足了,倒是你名次太低,實在讓別人大摔眼鏡。”
王昂鄙夷地看了眼王秀,不懷好意地笑道:“說的也是,王老弟大作橫空出世,引起士林的爭議,各位都在看老弟能在登科榜上叱吒風雲,不得不說讓人失望。”
語帶雙關,王秀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王昂,這廝分明說心學正論是不是他寫的,還拐彎抹角地站在士林得我高度,文化人說話就是太累。
沈默多精明的人物,哪能聽不出王昂的意思,他在學術上和王秀一榮俱榮,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很不客氣地道:“難道說歷代賢大夫都是鼎甲頭名?”
王昂目光一滯,是啊!沈默反駁到了點子上,歷代的狀元郎有幾個是風雲人物?大多數只是在史冊上留個名,只有少數幾個功成名就,不由地瞪了眼沈默,暗罵這廝多嘴。
蔡易大大咧咧地笑了,道:“哎,不是還有殿試嘛,王兄可能會一鳴驚人。”
王昂嘴角微翹,掛着諷刺意味地笑容,分明不看好王秀,三百多名,幾乎是墊底的存在,想要在殿試上脫穎而出,是有點可能,但很難,難於上青天。
王秀淡然一笑,他在禮部試上本來就是四平八穩,很多鮮明的、吸引人眼球的觀點沒拿出來,這些觀點並不違背當政者的忌諱,甚至有的具有超前謀劃性,王昂有文采不假,卻看懂他更不瞭解他。
看王昂酸溜溜的樣子,沈默心裡跟明鏡一樣,分明是文人爭閒氣,嫉妒別人的心態,王昂也是文采斐然,在學術界大有名氣,是士林中的後起之秀,但心胸似乎太狹窄了!
這個時候,遠處又傳來幾聲唱名,新一輪的哄搶開始了。
王秀不願和王昂計較,他把話題一轉道:“咱們還是離開這是非之地吧,識之兄名次很高,可別被不知情的人捉了。”
蔡易沒心沒肺地笑道:“誰家小娘子嫁了萬事興少主,那可一輩子不愁錢了。”
沈默對蔡易的玩笑很無奈,沈家再有錢也不得不仰視蔡家,人家一門二相,親族子弟、門生故吏多如牛毛,他燦燦笑道:“我哪有幾個錢,比起你蔡二官人,那還叫錢?也就比乞兒好上一點。”
蔡易神色有幾分自得,說不得蔡家如日中天,開封沈家、劉家、吳家有錢又能怎樣?在絕對的權力面前,這些富甲天下的豪商,不也得恭恭敬敬,還不如那些知名的大儒,就算在蔡京面前,也不亢不卑。
王昂冷冷地看了眼蔡易,道:“好了,我約了幾個朋友有事,先告退了。”
“叔興兄有事先忙,我找王兄有些事要說。”蔡易笑眯眯地道。
王秀有點奇怪,他和蔡易並沒有深交,能有什麼話說,在王昂怪異地走後,他才小心翼翼地道:“是非之地,先躲開再說。”
此時此刻的張啓元還在水深火熱中,他心裡那個冤枉啊!有種被拖到牲口市場上賣的感覺,忽然一個尖利的聲音傳來:“韓府,出聘禮五千貫.”
王秀、沈默和蔡易一路行走,到了寄存馬匹的小店。
蔡易才笑眯眯地道:“王兄,我家大爹爹要見你,今夜可以成行。”
大爹爹?蔡京,在沈墨睜大眼睛的時候,王秀吸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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