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延蒲盧渾不愧是名將,險些擊潰第一行營的所在,昨天在王秀手裡吃了憋,並沒有影響他的高昂戰意,相反激起他無窮的戰意。
說實在的,他和張過是一路人,還頗爲相似,總是以劣勢兵力攪動戰局,搏取最大化的利益。
三千騎並不多,在他手中卻揮到極限,以最快的度抵達第一行營的糧草輜重大寨,這裡可不是尋常的糧草輜重大寨,而是行營糧草輜重集散地,囤積着行營一兩個月的糧草,還有大批的軍械輜重,用堆積如山形容並不爲過。
一場本應非常艱苦的戰事,被他敏銳捕捉到關鍵節點,分兵佔據要點,延遲宋軍各部反應,大造疑兵震懾,竟然以千騎衝到了糧草輜重大寨,守軍竟然措不及防。
任誰也不會想到,行營糧草輜重大寨,距離戰場二十七八里,金軍會突然殺過來,簡直就跟做夢一樣,誰敢相信金軍那麼大膽子,不單是距離極限,重要的是輜重糧草集散地四周的駐紮大軍,誰會過來找死。
打仗,半點馬虎不得,就算是千人也能造成足夠的混亂,沒有戒備下的糧草輜重大寨,就像是脫光了的,暴露在幾十個漂泊海上年許的壯漢面前,後果是可想而知的,結局是不可預料的。
儘管,兩側都有校閱鄉軍營寨,還有來來回回的輜重轉運隊,倉促間卻哪裡是金軍的對手,有些人進行了英勇地抵抗,卻無法擋住對方的馬蹄。
王秀得到了軍報,並沒有理會糧草得失,軍糧草輜重大寨有半個月的存糧,行營糧草輜重大寨是集散地,就算損失了,各軍還能堅持大半個月,就不要說侍軍司的支持了,相對圍殲金軍主力而言,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當年,他改變輜重後勤體系,就是爲了應對劫糧道,要知道歷代兵家劫糧爲要,從後方轉運來的糧草,直接進入糧草輜重大寨分,人家或是斷了道路,或是少了你的糧草輜重大寨,那就敗局已定,沒有任何反手機會。
三級糧草輜重轉運彙集體制,形成層層供應的格局,很好地保證了整個體系的運轉,又應對被別人一鍋端的結局,哪怕一個環節遭到毀滅性打擊,也不至於全盤覆滅。
何況,他已經下達全軍出擊的命令,預示着大戰的降臨,不是糧草問題可以解決了,除非金軍撤入城中,以馬軍在外圍抄掠,纔有擊敗宋軍的可能性。
但是,金軍的馬軍大多投入戰場,早就失去大迂迴抄掠的可能。
“劉正彥的振武軍全軍北上,牛皋的清朔軍、巨師古的備徵軍,高都的驍勝軍,王德的宣武軍也開始出擊,我們不用擔心第一行營,只要打敗對方正面主力,這場戰役就贏了。”他毫不猶豫表達自己觀點,堅定了衆人的心思。
“虜人也不斷增兵,我們正面並不佔優勢。”張宗顏很中肯地道。正面戰場,宋軍四個軍全部是步軍軍司,各軍只有一、兩個馬軍營和車兵營編制,金軍不斷出動馬軍襲擊,甚至連鐵浮屠也用上了,壓力不是一般小。
要是換句話說,正面進攻還有戰敗的可能,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存在的現實。
此時,振武軍前方的旅鎮,被鐵浮屠衝的七零八落,完全喪失了進攻能力,唯有六十六旅鎮依然頑強地堅持,要不是宣武軍、清朔軍出兵增援,堪堪穩住了中軍陣腳,恐怕全軍都會被沖垮。
王秀並不在意,仗打到這個份上,一軍的成敗顯得並不重要,各軍都有獨立的戰區,失敗對全軍影響不小,卻不易導致全軍總潰退,生硬地道:“第七旅鎮已經參戰,又有驍勝軍在側,有他們的支持,振武軍戰場不會潰散。”
“我們還要利用機會,對突入振武軍的虜人,實施包抄殲滅,雖說非常艱鉅,有第七旅鎮參與,未嘗不能完成。”
張宗顏也是從卒伍出身的大將,自然看出王秀的大手筆,這是要以振武軍爲代價,撼動整個金軍陣線。換句話說,就是犧牲一個軍,獲得圍殲金軍前方部隊的機會。
“大人,這可是整個振武軍。”虞允文也明白了,不由地嚥了口唾液,真是太瘋狂了。
“沒有可惜的,爲了全局犧牲局部,值得。”王秀很鄭重地道。他已經拋棄了振武軍,爲了全局打算,只能讓劉正彥吸引火力,犧牲是值得的,哪怕是精銳的六十六旅鎮。
隨着軍令不斷下達,陳郜懂了王秀的意思,果斷地和振武軍脫離,擺出北上進攻王伯龍的架勢,牛皋、王德、高都、巨師古都明白了所以然,減輕了對振武軍的支援。
此時,劉正彥幾乎要哭了。
消息傳到了兀朮那裡,就在轄裡剛剛過來,聽到傳令活女增兵,務必全殲振武軍的消息,驚疑地道:“郎君,會不會有詐?振武軍在第二行營位列中間。”
兀朮精氣神相當不錯,擺了擺手道:“看勢頭他們要全線推進,逼迫我們進入決戰,正好將計就計,先滅了振武軍,再出奇兵直逼他的中軍行轅。”
他的主意打的也算精巧,既然王秀要全面開打,那就先斷他一指,取得局部優勢,然後威脅其中軍,這是相當毒辣的招數,也是難度相當好的戰術,考驗大將的統御能力。
從外線來看,就要看金軍能否頂住宋軍的猛攻,要是頂不住,恐怕局部優勢反倒成了拖累。從內線看,突擊部隊對火候的把握要精確,防備宋軍左右夾擊,造成全軍覆沒態勢。
但是,這種戰術唯一優點是,能夠把力量集中一點上,成功的話就會對宋軍中軍行轅形成威脅,在通信不達的戰場上,能夠拿下其指揮中樞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這是翻盤的唯一機會。
“郎君,既然要進攻,我來爲郎君分憂。”轄裡沉聲道,目光透着無比的戰意。
兀朮驚愕地看着轄裡,沉聲道:“這可是冒險,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