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是氣的不輕,他和謝氏早就把有琴莫言當成兒媳婦,越看越順眼,又聽說王秀不僅納了妾,還開了分店讓小妾主持,並和一位歌姬有瓜葛,他兩次修書給王秀,質問到底怎麼回事,讓他今年一定要回家完婚。
“妹子,爹爹又修書給大哥,想必他也知道進退,這男人啊!看着平日裡老實巴交。嗯,在外面就跟變個人一樣,盡勾搭不三不四的小娘子,等他回來姐一準給你出氣。”
有琴莫言說不鬱悶那是假的,哪個女子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就是律法也不鼓勵納妾,但她還是強顏歡笑道:“大姐,我沒事,哥哥在外面風光,說明妹子眼光好。”
王卿薴聽了更加羞愧,一張俏臉羞得透紅,暗罵兄弟不是個東西,在東京胡作非爲,簡直成了花花太歲。
你還別看,都說張啓元是僞君子,但人家被韓家捉了女婿,陸家也沒辦法,任陸貞娘鬧翻天也沒人說張啓元,人家可是規規矩矩的呆了一個月走了,被鄰里交口稱讚。
“王大郎,你給老孃等着,我這就去開封找你問問。”王卿薴越發的等不了了,他要當面逮住王秀問個明白。
朝廷一連竄的狗咬狗事件,讓趙佶認識到問題大條了,他面臨一個尷尬的困局,一面是他親手捧上去的道家金門羽客林靈素,一面是以趙桓、蔡京爲首的王公勢力。如果,他再遲疑不決或是偏袒林靈素,那就要得罪好幾個政治勢力,成本實在太高了!
趙桓不被他寵愛,卻佔據道德的制高點,羣臣中的擁護度可不低啊!
“陛下,江寧工商銀行已完全籌備完畢,因東南各路水災,銀行發放錢二十六萬貫。”鍾離秋從江寧府迴歸,公署三巨頭向趙佶奏事,他當仁不讓地詳細述說。
趙佶面帶笑容,溫聲道:“卿家勞累了,能在短短几個月,把海商案和江寧工商銀行籌備完畢,只有卿家才行。”
蔡攸聽了嘴角猛抽,他是受到趙佶寵信不假,但要說才能方面,十個他也比不上鍾離秋,這也是蔡京當年的斷言,讓他對鍾離秋有深深地怨恨。
但是,他也明白不能硬拼,鍾離秋是高潔之人,根本就不接他的招,一個拂袖而去,就讓他在趙佶面前平白丟臉。
他的目光落在王秀身上,這個年輕人具備鍾離秋的優點,做事方式也極其相似,甚至有着神秘地光環籠罩。本來,他還想讓王秀操縱公署一段時間,在各方面事務徹底銜接,他在下山摘桃子,看來現在不行了,王黼說的一點也不錯,任由王秀髮展下去,定然會危及他們在趙佶面前的地位。
王秀卻笑眯眯地道:“陛下,應該給銀行統一個名字纔好,不然名類繁多,讓人聽了不爽。”
“嗯。”趙佶對這個主意大加讚賞,脫口道:“那就叫皇宋銀行,三位卿家認爲怎樣?”
蔡攸眼珠子一轉,搶先笑道:“絕妙。”
鍾離秋投入鄙夷地目光,但他絕不會在小事上計較,倒是王秀也很贊同,以國家爲主、民間爲輔慢慢發展,最終過度到國家掌控民資爲主,他希望無論怎麼亂也要保證過渡,更希望有生之年看到。
“陛下,臣有條陳奉上,臣在江寧數月觀察,認爲海商案格局太過狹小,應該再把職事擴大。”
王秀臉色一變,詫異地轉首看着鍾離秋,幾個月的觀察再加上他旁敲側擊的點擊,看樣子鍾離秋有所得,連他也措不及防,只能說明鍾離秋成竹在胸。
趙佶顯然很感興趣,有鍾離秋說出貸款的回收率,那可是真金白銀,充實他的內庫,他能不感興趣嗎?
“陛下,湖石千里輸送勞民傷財,各地軍州生民苦不堪言”
“大膽鍾離秋,陛下修繕行宮用幾塊石頭,有什麼勞民傷財的,你危言聳聽是何用意?”蔡攸臉色一變,厲聲喝斥,可算抓到機會了,他豈能錯過。
“哎。”趙佶搖了搖手止住一臉‘正氣’的蔡攸,饒有興致地看着鍾離秋,淡淡笑道:“卿家說下去。”
鍾離秋壓根就不鳥蔡攸,繼續道:“湖石運輸費用極大,地方官往往肆意徵用民夫,生民敢怒不敢言,長此下去恐怕不妥。臣以爲以海商案爲主,皇宋江寧工商銀行爲輔,海商案監督,朝廷存入五十萬貫錢生息,用於湖石經過軍州徵用民夫費用,軍州也要把地方留用餘款放入銀行,所生利息用於民夫飲食,一切正常的話,後年的利息可解決民夫食用,五年可以基本解決湖石運輸費用,朝廷不過投入本錢罷了。”
五十萬貫很肉痛,但趙佶卻眼前一亮,不要說能解決費用,他感興趣的是軍州留用餘款。
大宋各軍州賦稅是要統一上繳朝廷的,但地方軍州又不能不留用,養活各衙門胥吏和廂軍士卒,如今各軍州截留款項,已經達到賦稅的三層,雖說威脅不到朝廷對地方的統治,但那是一塊讓人眼饞的肥肉啊!沿途各軍州的款子存入銀行,每年絕對是數百萬貫,這要產生多少利益啊!
蔡攸也是目光閃爍,顯然看出裡面的錢景,想到自己是頭,忍不住都笑了出來,渾然忘記剛纔還一臉正氣。
“卿家說的好,你們商議一下上個奏章,讓中書門下通過立即實施。”趙佶幾乎迫不及待。的網友上傳,免費提供閱讀,如果你喜歡請告知身邊的朋友,謝謝!
王秀心下一緊,他想到的不是獲利而是損失,這項政策是不錯,但到了趙佶手中絕對玩完,沒看到蔡攸的眼都綠了。
果然,蔡攸轉臉對鍾離秋道:“海商案在江寧,行事多有不便,我看應該遷入公署,在江寧留下幾名職事官,還有皇宋江寧工商銀行事關重大,聯絡軍州餘款應該由公署直管較爲合適。”
王秀深深瞪了眼蔡攸,剛剛有點眉目,爪子就伸過來了,這廝對錢財有一套眼光,一下子就抓住兩個重點。把海商案拿到手裡,這可是分出各軍州市舶司出海大權,雖說現在還沒有建立水軍,卻也是一大塊肥肉,湖石運輸沿線軍州餘款是最直接的生錢途徑,甚至可以直接挪用。
他已經不敢想下去,公署和銀行被蔡攸胡鬧,會變成何種模樣?不能說成爲絕對斂財工具,但也會讓他的心血赴水東流。
卻見鍾離秋淡淡地一笑,道:“沿海軍州海事繁多,海商案靠近節制纔有便利,公署只要掌握大局就行了,沒有必要把海商案遷到東京,這是捨本求末的做法。至於各軍州餘款存入銀行,朝廷不要太乾涉爲好,有豐厚的利息吸引,只有傻瓜纔會放棄,讓軍州投錢,朝廷獲利纔是正道。”
趙佶笑了笑,並沒有說話,鍾離秋說到他心坎裡了,強幹弱枝不就是祖宗家法嗎?
蔡攸哪能放棄絕大好處,立即道:“哪有衙門設在外不受朝廷節制的道理,設立公署海商案,不也把各軍州市舶司派遣權統一嗎?”
王秀眉頭微蹙,道:“朝廷當然要對駐外衙門進行節制,海商案設在江寧是爲了管理方便,公署設置檢詳諸房文字,職責之一就是監督海商案和各地銀行,怎麼能說不受節制?”
鍾離秋點了點頭道:“要把海商案放在開封,那還不如不收回市舶司權。”
在專業性強的衙門問題上,蔡攸哪裡是鍾離秋和王秀對手,他心裡恨的咬牙卻沒有辦法,人家兩人自始至終操辦衙門組建,他雖然安置不少官吏,但那都是走後門進來混資歷的,關鍵的職事都被王秀和鍾離秋把持,尤其是海事案和皇宋江寧工商銀行,被鍾離秋打造的跟鐵通一樣嚴密,關鍵的職事,一個也決定不了,真窩囊啊!
他想把海商案收回來,也有打破鍾離秋把持,納入自己手中的意圖。這兩個夥計太欺負人了,幾乎把他架空了。不行,他一定要把這塊肥肉搶過來,決不能便宜王秀。
王秀和鍾離秋連襟出宮,在東華門外,鍾離秋忽然慢悠悠地說道:“文實,東京雖好,卻並不是久留之地,我看你還是尋個機會外放。”
王秀一怔,公署和銀行剛剛起步,怎能完全放手,這不便宜蔡攸了嘛?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鍾離秋。
鍾離秋並沒有解釋,淡淡地道:“朝廷多事之秋,你陷的似乎有點深了,要不趕緊脫身,到時候恐怕連官家也維護不了你。”說罷,挑了挑眉頭,悠悠地道:“前車之鑑、後事之師。”
“還沒那麼嚴重。”王秀笑了,鍾離秋沒有明說,但不能不承認對時局判斷很準確,無論是林靈素和權貴集團,還是蔡京和王黼等的鬥爭,都逐漸進入高潮,在他的印象中快要落地成音了,但和他牽連並不太大。
鍾離秋饒有興致地看了眼王秀,玩味地笑道:“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先生,這話又怎麼說?”王秀神色稍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