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的光景,冷不防一個十二三歲、衣着簡陋破爛、滿臉污垢的小孩,拿着一個爛邊的粗瓷碗向他乞討。“大官人求求你了,施捨兩個小錢吧!老天保佑官人高中舉子,再中省元。”
省元,解試貢舉人發解參加貢舉之首,王秀聽着舒坦,這馬屁拍的,誰不喜歡別人的恭維呢!小孩子挺可憐的,不妨就拿幾個錢出來,溫和地笑道:“小哥叫什麼名字,口音不是開封官話的,有居養院不去怎麼沿街乞討?”
“小的李長昇,家裡窮又遭了天災,路上父母雙亡才流落到宛丘,大官人行行好,小的一天沒吃飯了。”小乞丐可憐兮兮地望着王秀,目光中充滿了期盼。
“好了、給你幾個錢賣點餅子吃去。”王秀從袖中的掏出錢袋子,從裡面掏出三文錢給了小乞丐,稍一遲疑之後又摸出一小塊碎銀子遞過去,隨手把錢袋子掛到腰帶上。
“多謝大官人、多謝大官人,大官人真是大善人。”小乞丐跪在地上不斷叩頭,這塊銀子能換來百餘文錢。
王秀心情不錯,笑道:“好了、好了,幾個銅錢而已,趕緊起來去吃飯吧。”
“小的願大官人高官厚祿、官運享通、代代封侯。”小乞丐磕頭後,爬起來從王秀身邊擦肩而過。何爲撇了撇嘴,嘴中嘀咕道:“小滑頭。”
“這麼小就出來乞討,可憐,真的很可憐。”王秀嘆了口氣,很不滿地瞥了眼何爲,淡淡地道:“何掌櫃富貴,你又何曾受過飽一頓飢一頓的苦楚。”
雖然,自己通過自身努力,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憐這些生活在下層的百姓,生活當真貧苦,可見繁華的世道,陰暗面總是存在。
何爲撇了撇嘴,心裡很不服氣,但也不敢反駁。
王秀嘆了口氣,正憐惜小乞丐,無意中伸手摸腰間的錢袋,想要把錢袋放進袖中,摸了兩把都是空空如也。
“壞了、碰到小偷了。”待他四處張望,卻哪裡還有小乞丐人影,心裡一陣憋屈。
何爲一怔,道:“小偷。”旋即臉色一變,惡恨恨地道:“我去追。”
王秀卻一把拉住何爲,臉色凝重地道:“丟了幾文錢而已,卻夠小乞兒溫飽幾天,權當行了善事。”或許是自我安慰,但他心下舒暢些,自己還有錢寄存在萬事興質庫,想想讓小乞丐溫飽幾個月,算做善事。
“明個早飯看你了!”
何爲嘴角一抽,強笑道:“看老兄說的,就算小弟一力承擔吃喝費用,那又有什麼關係。”
“小賤種,竟然偷老孃東西,看你找打。”
一陣叫罵聲傳來,王秀不免一怔,剛邁出的的腳步停下來,轉身看去。
卻見一個肥胖地老鴇,正抓住一個男孩,用小鞭子不斷地抽打,一個瘦弱地女孩子,正拉着男孩哭啼。
男孩子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右眼成了熊貓,但仍然用自己瘦弱的身子護着小女孩,
“住手。”
老鴇猛然被人呵斥,瞪了王秀一眼,扯着破鑼一樣的嗓子喊道:“是哪個?”“放開兩個孩子,有話不能好好說,非得要打人。”“這小廝偷了老孃的錢,嘴又死硬的要命。”
老鴇說話時小乞丐掙扎,險些從她手裡走脫,氣的她又抽了兩鞭子,嚇的一旁幾個粉頭頻頻驚呼。
“啊、啊!哥哥。。疼、疼。”女孩子瘦小羸弱的身子骨,哪經得住老鴇的一鞭子,被抽的淚流滿面。
“放開他們,不就是一點錢嘛,讓他們掏出來不就得了,何必用鞭子抽人。”
王秀見小女孩痛的直哭,被偷錢的氣憤全消,代之深深地垂憐。
“官人說的倒輕鬆,看打扮就是富家子弟,怎知勾欄的錢也來的不易。”
“這上次我丟了幾文錢,或是這小賊偷的。”一個老婦人在一旁高聲斥責。“送到縣尉司那去。”“兩個小娃子,放了算了,怪可憐的。”
“放屁,這麼小就偷錢,大了還不是江洋大盜。”
“這羣小崽子是一夥的,好像有十幾個人。”這時,旁邊也爲了一些行人,他們開始起鬨,各說各的理由。
王秀左右爲難,老鴇看是凶煞惡毒,但人家說的也有道理,賣笑生意雖然來錢,但也是人家正當經營得來,你總不能說人家是坑蒙拐騙吧!
“小子,給老孃跪下磕三個響頭,把錢掏出來,這事就算了。”
“老賊婆,你休想。”
“遭瘟的小廝,還嘴硬,老孃抽死你,把你妹子賣在院裡,看你還真老孃嘴硬。”
“老賊婆,你要就打,管我妹子何事?”
“放開我,不放開怎麼給你錢。”男孩子高聲嚷嚷。老鴇可是想着錢,揮手叫來,道:“你個賊漢子,還不把錢給我搜出來,站着看笑話。”
一旁的管事縮了縮腦袋,過來伸手就要拿男孩,也是正巧,老鴇在管事伸手之際,先把手給鬆開了。
在老鴇鬆開手後,男孩看準了機會,非常靈敏地拉着女孩子就跑。“小子,看老孃不剝了你。。”老鴇上當,在圍觀人羣大笑聲中惱羞成怒,氣的哇哇怪叫地追了過去。
管事也變了臉色,急忙跟着要抓人。
圍觀人羣堵着沒有地方跑,在人羣中和老鴇玩起了捉迷藏遊戲,老鴇顯得很笨拙,幾次都沒有抓到兩個孩子,一次反而摔了跟頭,引的圍觀人羣鬨堂大笑。
但女孩子畢竟身體較弱,沒跑幾圈就被****抓住胳膊,痛的她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後,被管事硬生生的拽了起來,看小臉上一副痛苦的模樣,讓人頓生憐惜。“放了我妹子。”“小子,跑啊!怎麼不跑了?”
管事冷笑道。“放了我妹子。”男孩子站在老鴇對面,目光中充滿狼一樣的兇狠。王秀心中一動,似乎想要說話,但他猶豫一下忍了下來。
“幹什麼的、幹什麼的,讓開,都給我讓開。”正在這個時候,幾名縣衙公人擠進了人羣。
老鴇立即大喊道:“兩個小賊偷了俺的錢,正要抓取見官。”
一名班頭打扮地公人說道:“都跟着走,去縣尉司那裡去辯解。”
管事臉色一變,媚笑道:“節級,小的和我家娘子可是本分人,怎麼也要去?”
“是不是明個再說,都給我帶走。”班頭一臉不耐煩,輕蔑地揮揮手,幾名公人就要拿人。
王秀輕輕嘆了口氣,走上去道:“不過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錢,卻讓兩個孩子受一夜罪,不如放了算了。”
男孩驚訝地看着王秀,嘴脣煽動幾下,想說卻又不知怎麼說,女孩子怯生生地看了眼王秀,羞愧地低下了頭。
班頭當了十幾年差,眼力還是有的,見王秀衣着得體大方,解試又快開始了,很可能是趕考的讀書人。當下,緩下口氣道:“這位官人,這是衙門的規矩,犯人和良人同去,也就是審問一下。”
老鴇嚷嚷道:“節級大人,老婆子可是本分人,這要是去了,要少掙多少餬口錢?”
“天不早了,都帶回去。”班頭有點不耐煩了。
“謝大官人恩德,小的冒犯大官人罪有應得,錢袋在小的妹子身上,大官人儘管拿回去。去衙門也不錯,至少有一張鋪稻草的土炕可以睡覺。”男孩挺倔氣的,說出話的決然不亞於成人,辛酸悲情非常強烈。
王秀鼻子當即就酸了,眼眶一股子熱流往上頂,要不是強忍着、淚水一下就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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