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澤自然不用說,能文能武的老帥,讓金軍爲之膽寒,李綱是書生不假,但忠實地維護宗澤的規矩,宋軍兵力不斷減少,戰鬥力卻不斷提升,。
由於各種原因,金軍兩年沒有騷擾沿河軍州,卻在三年前對河中府發動大規模攻勢,投入五萬餘人。
唐重和曲端是不合,唐重看不上曲端桀驁不馴,曲端不滿唐重華而不實。但是,他們都是識大體的人,面對金軍進攻能拋棄前嫌一致對外。
女真人的西進策略,僅獲得擊敗延鄜經略安撫使王似的戰績,卻在解州被曲端指揮李彥仙、龐世才和邵興打的大敗,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兀朮也參加了那場戰役,赤盞暉全軍覆沒,韓常的右眼被箭矢射中,流血仍在酣戰不已,但也無力迴天,兀朮自己身中三矢墜馬,幾乎被邵興生擒,八萬大軍潰不成軍。
“酈瓊倒是一員猛將,但此人兇頑,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爲我所用。”韓常對酈瓊印象很不好。
京西、京東、陝西連續幾次無功而返,甚至是損兵折將,讓部分金軍高等將校發生轉變,不再主動提出南征。
但是,這次是絕好的機會,兀朮力排衆議要抓住時機,既然是他認定的好機會,又豈能錯過去,當即道:“元吉認爲酈瓊投效,是你認爲真心歸順,還是宋人詭計?”
韓常生硬地搖頭,沉聲道:“末將實是難以揣測,還望郎君謹慎待之。”
Wωω⊙ TTKΛN⊙ ¢ ○ “不就是一個手下敗將嗎?降與不降沒什麼大不了的,齊州是阻擋不住郎君的。”合魯索傲慢地笑了,他壓根就看不起酈瓊等人。
“不,酈瓊在南朝軍中頗有名氣,只是太貪功慕名,做下那萬劫不復之事。他的投靠是萬不得已,卻也有多半可信。只要他能成功率部歸順,足以造成京東震動。而我趁勢一擊,必能成就大功。”
“王淵非易於之輩,更兼京東王德、關勝等人皆是勇將,斷不能輕敵。再說,京東仍有十萬宋軍,酈瓊縱是誠意投我,卻也只有區區數千人。恐不能成事。”韓常很不看好,甚至擔憂金軍無法取勝。
“此次南征寓意非常。關乎大金興衰,我等要傾力一戰,決不能給王秀機會,最少也要迫使他真正低頭。”兀朮語重心長,又心思無限惆悵,其中有含女真內部矛盾,也有對王秀的深深忌憚,更有他必須南下的別樣心思,卻又不能明言。
自斡離不病故。訛裡朵無法和粘罕對抗,朝廷中保守派勢力把持朝政,粘罕成爲最大的守舊貴族。戰功是無以倫比的,連吳乞買也對粘罕無可奈何,連連地遷就。
女真內部權力鬥爭非常激烈,吳乞買爲控制地方,仿造漢制設立永久性地樞密院。
天會三年遷樞密院於幽州。由劉彥宗擔任樞密使輔佐斡離不,粘罕奏請在雲中另建一所樞密院,由時立愛主管院事。
雲中和幽州樞密院在兩次南征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被稱爲‘東朝廷、西朝廷’,劉彥宗病死。東樞密院由粘罕的親信韓企先擔任樞密使,斡離不死後,又趁機把東西樞密院合併,把這重要衙門控制在自己手中,力量飛速增加。
隨着政權不斷穩定,金軍軍制也固定下來,樞密院主平時管軍。都元帥府負責調兵征戰,可見集都元帥和樞密院於一身的粘罕權勢。
但是,粘罕對吳乞買實行漢官制度極爲反對,對河北、河東義軍進行殘酷鎮壓,強迫漢人接受女真習俗,禁穿漢服,強令漢人剃髮,拒不從命者格殺勿論,用嚴刑峻法,專殺立威,規定盜竊一錢以上都處以死刑。
重壓下必有反抗,你不給人活路,人家還不拼命啊!
隨着對宋作戰不斷受阻,西進策略的大敗,女真貴族矛盾越來越大,逐漸分化戰和。
隨着吳乞買病入膏肓,幾乎可以預見沒幾天了,粘罕和斡本、希夷等人以太祖遺訓,阻止吳乞買傳位兒子蒲魯虎。
作爲大金皇帝的吳乞買,自然是不太甘心,蒲魯虎也積極地謀奪權力對抗,雙方的鬥爭越發激烈,看是強大的女真政權,實際處於風雨飄零中,坦白的說兀朮也有選擇贊成粘罕,但他不願意介入政治鬥爭。
這場南下戰爭是他提議的,寧可得罪持南北罷兵的蒲魯虎,也要發動這場戰爭,實際上是避開政治漩渦,也爲了推進徹底解決南北交戰問題,因爲女真人實在打不起了。
“郎君放心,就憑我女真健兒,定能橫掃中原。”
兀朮正老神常在,合魯索的大嗓門把他拉回來,不由地艱難一笑,道:“就有你打前鋒,務必接應酈瓊。”
韓常是兀朮身邊得力的漢將,他卻對合魯索不以爲然,卻也不好駁斥兀朮的話,臉色上掛着不屑的笑容看向遠處,徐徐道:“郎君,南朝近幾年有不少新鮮玩意,神臂弓射程達到三百步,酈瓊歸順正可爲我所用。”
“三百步,若能仿製最好,這個王秀還有點能耐,搗鼓出的東西挺實用,單說那個座鐘很是神奇,竟然能用人力控制時辰。”兀朮撇撇嘴,他有種危機感,任由王秀髮展,說不定真對女真人的生存是某種威脅。
“郎君在說什麼?”
兀朮搖了搖頭,再次看向南方,淡淡地道:“不知道轄裡在那邊怎樣了?”
“轄裡有謀略,辦事謹慎,不會辜負郎君重託。”韓常淡淡地道。
齊州回河鎮大寨,酈瓊的中軍帥帳內。
酈瓊坐於正中帥座上,右下首一名振武軍低等將校打扮的青年,大大方方地坐在那裡,幾乎是紋絲不動。
王世忠、靳賽二人在左首與那名青年武官對面而坐,靳賽一雙兇目虎視眈眈,模樣甚是凶煞,隨時要擇人而噬。
青年將校正是轄裡,多年的生死經歷,早把他就磨練成一名成熟的軍人,多次往來南北刺探軍情,併成爲金通事司的高等使臣。他那張漢人的面龐和文質彬彬的談吐,讓別人分辨不出是女真人還是漢人,實際上有時候他也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