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下一片大好,王秀所謂的改良新政,不過是溫風細雨,還有什麼可安心的,大家還是好好過日子得了。『』
就算那些所謂的雜學,能夠爲他們帶來巨大的利益,在對外大加駁斥的時候,暗中給於無形的支持,大家好纔是真的好嘛義憤填膺罵是罵,那是讀書人不務雜的本分,私下有錢掙又是一碼事,兩者沒有任何的矛盾。
議論是公,私下結交是私,名利雙收兩不誤纔是君子隨着大宋水軍不斷南下,爭議也好非議也好,既然有源源不斷的巨大利益,大家也心照不宣地把辯論限定在義利上,而不是非要鬧到不可開交的程度。
真要是把打嘴仗放到行動了,也不是沒有,那些都是所謂的傻瓜,沒有本事的好處的人。
杭州
“哈哈,快來看這位名家評論,當真是笑話。”鍾離睿笑着點了點手中小報,吃吃地發笑,神色間破位的不屑。
費蘇正在品茶,他的生活品味很高,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一切都非常講究。放下精細的官瓷彩陶,接過小報掃了眼,淡淡地道:“何事讓明叔兄興高采烈”
鍾離睿眉頭一挑,淡淡地笑道:“看看評論版,一位夫子評價蔡易之的段子,相當精闢啊”
“哦,那倒是要好好拜讀。”費蘇含笑看着報紙,臉色逐漸沉凝,玩味地道:“這不是尹先生的大論嘛哎,似乎還有幾位老大學的觀點,怎麼把矛頭都對準了蔡世叔。看看,給夷人以國人待遇,授夷人差遣,言利而不將教化,恐怕蔡世叔焦頭爛額了。”
鍾離睿地笑了,道:“這些老儒,平日裡之乎者也,不知農桑四時,整天裡嘀咕別人,也就是大人真正的宰相胸懷,容納百川各家之學,那些螳臂之言還不入他耳中,只不過劉三哥任由他們評論朝廷,恐非存身立命之道。”
費蘇放下小報,饒有興致地看了眼鍾離睿,玩味地道:“尹先生談的不無道理,三哥身爲玉泉山書院山長,也要爲士林表率,明叔多慮了”
鍾離睿眉頭一挑,心中卻不以爲然,呵呵地笑道:“解齋說的也是,卻是我淺薄了。”
費蘇認真看了眼鍾離睿,似乎發覺不太對勁,又道:“尹先生是持平至論,他們和蔡世叔看法不同,那些老儒們是發牢騷一身的酸,尹先生卻直中蔡世叔要害,不可同日而論。”
“有幾分道理。”鍾離睿端起茶慢慢地品味,心裡早就翻了幾百回,看來自己要融入王門子弟中,還是不太可能,像費蘇這種王秀重視的經濟之才,也難免有門戶之見。
他是王秀的心腹不假,甚至可以說和宗良爲王秀左膀右臂,但在那些商水小學校出身的王門子弟眼中,始終是遠一層的外人,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費蘇眼珠子轉了兩轉,飈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道:“明叔下任知杭州節南海,能否比蔡世叔走得更遠”
鍾離睿一怔,他不想費蘇倒打一耙,這可是問到了點子上。蔡易雖說是王秀倚重之人,但他也確實秉承祖風,對言利這一套輕車熟路,上任一年來幾次大的動作,比王秀當年知杭州時還要徹底,光是他請奏夷商出資辦理實業,授予散官階這一項,就足以驚世駭俗、引起士林的驚訝。
當年,王秀只是提議,卻沒有邁出這一步,最多隻是給予夷人種種經濟上的優惠。
尹焞在報紙上尖刻的指出,蔡易與王秀施政冒似雷同實則大異,說白了就是王秀還顧及士人的顏面,在對待一些深層次的矛盾面前,處置較爲圓滑謹慎。
蔡易沒有這麼多的顧及,尹焞筆下的蔡易並不是真正的儒者,甚至他對待利字要遠遠超過蔡京,爲了賺錢不擇手段,實在是有辱士大夫臉面。
費蘇見鍾離睿不語,冷笑道:“不過,明叔兄說的也有道理,玉泉山書院乃先生寄予厚望之所在。”
鍾離睿不置可否,他不敢說對王秀理念瞭如指掌,卻認爲略知一二,王秀最寄予希望的並非是玉泉山書院,但他並不十分的確定,只好笑道:“解齋高論。”
費蘇沒有察覺鍾離睿神色遊離,他的思維海闊天空,道:“明叔兄,虜人在邊地倒是安定,不知你有何看法”
鍾離睿懶散地笑了,道:“有意思,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還是多想想遠在南海的高八哥吧人家的通判當得好好的,入朝就能有館閣榮耀,這會就被派到了煙瘴之地,想想也怪難爲人的。”
“八哥他那裡是九死一生的,記得他曾經說過,文不如三哥武不如四哥,不如奮起一搏,算算風向和時辰,二哥的船隊也該到了。”費蘇似乎對高堪不感興趣,人總有自己的喜好,他對相對沉寂的高堪、薄章等人,沒有太多的關注。
鍾離睿擺了擺手,淡淡地道:“單憑奮起一搏的膽色豪情,就讓天下豪傑爲之喪氣,要知道這幾年來,多少人一去不歸,能在外面站住腳的,哪個不是響噹噹的漢子。”
費蘇可是兩浙路海事局最高官長,自然知道南下的人來人往,就聽回來的人說,也知道南海不是人呆的地方,幾次跟隨船隊南下的破落戶,十人死去五六人,還是醫藥及時跟上的情況下,不然會死的更多。
他也贊成開拓南海,但在方式方法上有自己的想法,王秀的辦法極爲粗暴,那就是放開人口,以人命去填口子,優勝劣汰下讓人口逐漸適應,並來往兩岸最終形成整體。
那要造成多少人的死亡他很不贊成王秀的無情,認爲中原和東南也經過幾百年才慢慢融合,形成今天的繁華,嶺南仍然沒有完全融合,南海要放在嶺南之後,制定幾代人的計劃慢慢地去融合,而不是強行殖民。
他就針對李長昇率軍出征,帶了幾萬討生活的平民上奏彈劾,簡直拿人命不當一回事,數萬人最終能生存幾人難道朝廷諸公沒有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