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怕他

一輪明月懸在長幹裡外兩山之間,逐漸升上石頭城牆。

偌大的建康城之中,星星點點的燈火逐漸熄滅,大街之上除了來往巡邏的士卒之外,已經很少能看到行人的身影。一日的喧囂在這降臨的夜幕之下緩緩消散。

即使是這江南最繁華的建康城,也有入夜休息的時刻。

宮城東西兩側東華門和西華門內外的燈火率先熄滅,表明府衙之中值守的官員此時也已經漏夜返回。而宮城北側華林苑的燈火飄忽不定片刻,同樣消失在視野之中。

一抹陰影將站在御書房廊下的身影吞噬,不過很快點點燈火就急促的從這身影后面跑上來,將黑暗驅逐。一名宦人舉着燈籠躬身說道:“陛下,時候不早了,陛下可要歇息?”

站在廊下的正是南陳皇帝陳頊。靜靜看着曾經照耀建康城的燈火逐漸消散,陳頊一言不發,晚風輕輕吹拂他的衣袖和鬍鬚,而他的目光緩緩的從遠處長幹裡外那一輪明月逐漸轉移向北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陛下······”宦人小心翼翼的重新喊了一遍,同時將手中的燈籠輕輕晃了晃,讓陳頊面前的光影不知不覺得交錯。

“知道了,你先退下。”陳頊有些不耐煩的一揮衣袖。

那宦官急忙應了一聲,但是不敢真的離開,只是轉身後退幾步,讓陳頊的身影重新被黑暗吞沒。陛下雖然自登基以來少有平白無故發火,但是這幾天陛下心情不好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君王之心若海底針,深淺難測,誰知道陛下生氣的時候會怎樣,弄不好掉腦袋都有可能。

據說前幾日呂梁戰報傳過來的時候,陛下可是把御書房之中的瓷瓶都摔了一個遍,御書房足足收拾了一整天。

如果不是今天恰恰輪到自己當值,推都推不掉,就算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願意這個時候過來觸黴頭。

陳頊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宦官的動作,只是緊緊盯着北方天邊重重疊疊的羣山,良久之後方纔緩緩轉過身,重新走到宦官手中燈籠投射出來的光明之中,他看也沒看不知不覺已經汗流浹背的宦官,徑直向御書房走去。

就在御書房之中正面的屏風上,懸掛着大陳的輿圖,在輿圖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兩淮,尤其是呂梁之地,被硃筆重重的標註出來。

清脆的腳步聲匆匆忙忙響起,伺候在陳頊身側的幾名宦官都詫異地擡起頭,黑暗之中一道嬌小的身影快步衝出來,直接撲入陳頊的懷中:“爹爹——”

“阿寧!”陳頊皺了皺眉,不過還是伸手抱住女孩,一直緊皺的眉頭下意識的舒展開來,“阿寧你怎麼來了?”

“爹爹你怎麼還不歇息啊,孃親說時候不早了,應該睡覺了。”女孩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清秀可人,一雙眼眸燦爛若星辰,直勾勾的盯着陳頊,好像陳頊不回答這個問題她絕對不會罷休。

幾名宦官此時都紛紛低下頭,以掩飾臉上露出的如釋負重的神情。陛下平生疼愛女兒勝過兒子——或許是因爲陛下的幾個兒子也確實各有各的頭疼之處,單說這孝順和知書達理,反倒是不如幾位公主——而這麼多女兒中,最是受寵的還是寧遠公主。

有寧遠公主在,陛下就算是想要發火也會強忍着。甚至寧遠公主至始至終都是稱呼陳頊“爹爹”而不是“陛下”或者“父皇”,對此陛下也從來都沒有過意見,似乎這樣的稱呼更讓陛下高興。

“那你怎麼不歇息啊?”陳頊蹲下身讓自己和女兒等高,微笑着說道。此時的陳頊絲毫沒有一國之君的模樣,而是一個和藹的父親。

寧遠公主頓時皺了皺小鼻子,憤懣不平的說道:“樂兒姊姊非得讓人家今天把《楚辭》背下來二十行,才能睡覺,阿爹你是不知道那《楚辭》有多難背,可是偏偏孃親還站在姊姊那裡,所以······所以······”

陳頊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在女兒鼻子上颳了一下:“所以你這個小丫頭就直接逃出來的?”

“對!”寧遠公主斬釘截鐵的說道,“阿爹人好得很,纔不會和孃親還有阿姊那樣呢!”

陳頊輕笑着搖了搖頭:“那要是阿爹也讓你背書呢?”

“那······”寧遠公主咬了咬手指,憤憤的一跺腳,“那你們都是壞人,我以後不和你們一起玩了!”

“撲哧!”陳頊終於受不住笑出聲來,而周圍的宦官們也都是擡起袖子掩住笑容。

看着自家逃學逃到御書房的女兒,陳頊自是哭笑不得,索性伸手牽着女兒:“這樣吧,你不想背書,那就看着阿爹在這裡處理一些案牘如何?”

“好啊,只要不是背書就好!”寧遠公主急忙連連點頭。

而陳頊轉過頭沉聲說道:“你們去告訴施姬和樂昌一聲,今天朕看着寧遠讀書。”

寧遠公主笑嘻嘻的揹着手轉來轉去,而陳頊狠狠的拍了一下她的小腦袋:“阿寧,下不爲例!”

“阿爹放心!”寧遠公主鄭重的點了點頭,只是她的目光飄忽不定,早就不在陳頊身上了。

陳頊輕輕嘆息一聲:“明天還不知道你阿姊又要如何找朕算賬呢。”

話是這麼說着,陳頊還是微笑着將御膳房早早準備好的點心拿起來兩塊遞給女兒,不過還不等他開口,寧遠公主便好奇的指着掛在輿圖兩側兩幅畫像:“阿爹,這兩個人爲什麼會掛在這裡?”

“因爲他們兩個對咱們大陳很重要。”陳頊斟酌詞句說道,對於正在洶涌翻滾的風暴,他並不想女兒知道,更不想讓女兒捲入其中。

“那他們兩個是爹爹的敵人麼?”寧遠公主詫異的瞪大眼睛,“如果是爹爹的敵人,爹爹別怕他們,我幫爹爹揍他們,非得打個滿地找牙不可!”

陳頊哭笑不得的伸手摸了摸寧遠公主的頭:“阿寧你放心,不用怕,他們不是,更何況······敵人來了肯定是爹爹保護你,怎麼會讓你保護爹爹呢?”

寧遠公主揮了揮小拳頭:“哼,爹爹怎麼知道我保護不了你?”

陳頊卻沒有着急回答,而是擡起頭看着那兩幅肖像畫,喃喃說道:“朕不是你們的敵人,但是你們的敵人······同樣不好對付啊。”

那兩幅栩栩如生的畫像上,一邊寫着“吳明徹”,另一邊寫着“蕭摩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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