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良不由得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而李藎忱沉聲說道:“寺廟本來就是爲普渡衆生所建,現在正是需要它們的時候,某相信這寺廟的方丈也不會拒絕。”
唐正良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和戴纔對視一眼。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誰都知道現在的佛教早就不在是當初那個以普渡衆生爲宗旨的佛教了,相反寺廟對佃戶的搜刮和壓迫還時常導致有家破人亡的慘案發生。
就在此時,蕭世廉在一旁冷聲說道,“某會幫助公長兄的,還請公長兄放心。”
唐正良輕吸一口涼氣,只能苦笑着點了點頭。
“走吧,某也去看看。”李藎忱霍然站起來,“諸位,這是敵人甩給咱們的一個棘手難題,但是若是我們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不僅僅會贏了我們的對手,還會贏得更多······比如民心,因此還望諸位不要偷奸耍滑,否則某李藎忱手中劍也不認人!”
“諾!”唐正良三人都是神情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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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郡最大的寺廟——報恩寺前燈火通明,兩隊士卒分列在門兩側,長矛反射着雪亮的光芒。而在幾名幢將的帶領下,一隊隊衣衫襤褸的遊民正集結在寺廟外。
這些從各個角落之中被驅趕出來的流民正惶恐的看着前方這富麗堂皇的山門。而手提馬鞭的李藎忱站在寺廟門口,目光陰沉:“怎麼回事,爲什麼將人聚集在這裡,不進去?”
陳智深急忙解釋道:“屬下已經派人叫過門了,暫時沒有人答應。”
李藎忱眉毛一挑,他大半夜的跑到這報恩寺門前不是來吹冷風的,當下裡冷聲說道:“那你手下的傢伙都是吃乾飯的?”
陳智深怔了一下,旋即正色說道:“末將明白!”
如果換做曹忠甚至陸之武在這裡,都是猶豫猶豫,可是站在這裡的是陳智深,這本來就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殺胚,對於李藎忱的命令更是從不違背。
一揮手,陳智深怒吼一聲:“撞門!”
旁邊寒風中早就已經等不及的十多名士卒快步擡起來撞木,徑直向山門衝去。而似乎也是聽見了外面的動靜,知道這些人是要來真的了,原本緊閉的山門發出一聲輕響,旋即打開一條縫隙。
一名睡眼朦朧的小沙彌快步走出來,而陳智深揮了揮手讓手下人先停下來。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天色已晚,本寺概不接客,請施主們先回去吧。”小沙彌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讓你們方丈出來答話,”李藎忱的心情顯然並不好,眉頭微皺,冷聲說道,“你還不夠格,滾回去!”
小沙彌詫異的瞪大眼睛,在報恩寺這麼長時間,顯然他還是第一次遇見有如此對僧人不尊重的人。不過再看燈火下明晃晃的刀刃,他也知道眼前這個全身披掛的將軍肯定不是在說空話,當即打了一個寒顫,轉身進門,腳步輕快了不少。
而顯然這寺廟的方丈也被驚動了,山門打開,他在幾名手持棍棒的沙彌簇擁下走出來,不卑不亢的合十行禮:“阿彌陀佛,這位將軍,深更半夜、聚衆包圍寺廟,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李藎忱淡淡說道:“鄙人李藎忱,添爲大陳蕩寇將軍,近日城中流民增加,未防止流民冬夜仍然露宿街頭,故向方丈借取寺廟殿宇一用,待明日白天必將逐步安置流民,不再打擾。”
方丈皺了皺眉:“報恩寺爲佛家清靜之地,李施主慈悲爲懷,老僧能夠理解,但是寺廟香火不能受到污穢沾染,因此還望李施主另外挑選······”
李藎忱聲音轉冷:“佛家以慈悲爲懷、當普渡衆生之重任。見到方丈將這麼多流民百姓拒之門外,恐怕佛祖也會心生不願吧。屆時方丈入輪迴可就入不好了啊。”
登時周圍的僧人都瞪大眼睛,這麼不尊敬的話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要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李藎忱周圍兵甲簇擁,他們說不定會直接衝上去一通亂打。
“施主此言未免難聽了。”方丈臉色同樣陰沉,“佛門清修之地,還請李施主不要造次。”
李藎忱眉毛一挑,這個老和尚雖然說話平靜,但是倨傲之氣儼然呈現出來,而他明擺着是要將李藎忱他們拒之門外了。
“關門!”方丈轉身就要走入寺內,而周圍的火光中,所有的甲士都靜靜注視着李藎忱,不過他們的手卻攥緊。
“方丈不再考慮考慮了?”李藎忱微微咬牙。
那方丈頭也不回。
而不等他走入山門,李藎忱已經“哐當”一聲抽出佩劍,身形如閃電,直接衝到山門外,手起劍落,乾脆利落!
一顆頭顱飛上半空,鮮血噴涌,灑滿地面。
這一切動作都在幾個呼吸之間。
李平等人也反應過來,登時一擁而上,直接將那些已經完全嚇傻了的沙彌打倒在地。
隨手在老和尚的袈裟上抹去了血跡,李藎忱看向那些站在山門內外瑟瑟發抖的僧人:“某想要暫借貴寺,不知道諸位高僧可有意見?”
這一次一片鴉雀無聲。
而李藎忱一擺手:“把人都帶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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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拿好。”一名李藎忱的親衛站在門口,手中抱着一件件厚衣服,依次遞給來的流民。而寺廟山門後的院子中,熱氣升騰,一鍋鍋驟也快熬好了,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施主放心,這些流民都可以暫時居住在鄙寺的殿宇中。”報恩寺的主持智通方丈一邊下意識的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一邊恭敬的跟在李藎忱身後。
李藎忱瞥了一眼這個亦步亦趨的方丈,此人法號“智通”,倒是一個能通達的人:“有勞方丈了。”
智通方丈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連連點頭。
他這個方丈走馬上任不過半個時辰,而他的師兄、上一個方丈的頭顱此時正在報恩寺外的旗杆上懸掛着,鮮血還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不需要再有更多的屍體,其餘城中的寺廟在收到消息的第一刻就乾脆利落的打開了山門,任由全副武裝的甲士接管。
而李藎忱如此乾淨利落的將之前報恩寺方丈的頭顱斬下來,是在清清楚楚的告訴智通、告訴整個巴郡城中所有的寺廟,他李藎忱的作風和之前那些對佛教和寺廟恭恭敬敬甚至奉若神明的官吏們截然不同,所以他們最好小心點兒自己的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