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東大將軍蕭世廉恭賀殿下新年快樂。”
“徵南大將軍裴子烈恭賀陛下新年快樂。”
站在門口的侍衛高聲唱名,一隊一隊的親衛將從各地送過來的獻禮擡進屋子,可是原本準備的偏殿根本不夠用,所以無奈之下樂昌只能一邊組織人手去清掃幾個封存的宮殿,一邊暫時讓人先把這些東西堆放在院子裡,當然了另外一邊的庫房中,尉遲熾繁和蕭湘正忙着將皇家的賞賜分發下去。
“殿下,新年快樂。”蕭世廉哈哈笑着大步走進來。
李藎忱笑着回禮,跟着蕭世廉的李憐兒和李藎忱寒暄兩句便去了偏殿找樂昌和蕭湘她們,而蕭世廉微笑着說道:“戰報收到了吧?”
李藎忱微微頷首,荊州水師撤回狼尾灘,再三表示對巴蜀並無敵意。顯然陳叔堅和蕭摩訶在發現了李藎忱根本並不害怕大打出手的時候,自己先認慫了。
“這也在情理之中,世道艱難,這個年,大家還是儘量過的輕鬆一點兒吧。”李藎忱喃喃說道。
“我們還要等多久,明年,還是後年?”蕭世廉低聲問道。
李藎忱默然良久,低聲說道:“看今年的情況,北方戰事結束,不知道楊堅和宇文憲會不會找我們的麻煩。”
“那就更應該速戰速決。”蕭世廉緊跟着說道,“如果繼續拖下去的話很有可能引來北方的進攻,到時候我們兩線作戰壓力更大。”
李藎忱凝神看向蕭世廉,這個道理他並不是不明白,可是現在的巴蜀幾乎已經榨乾了最後一點財力和物力,如果想要發動戰爭並不是不可能,但是李藎忱沒有辦法承擔失敗了之後的後果,因爲那將意味着整個巴蜀的經濟都會崩潰。
歷史上三國時期的蜀漢並不是沒有走出去的機會,只可惜密集的北伐和接二連三的失敗已經讓富庶的巴蜀也入不敷出,最終戰爭已經變成了制約巴蜀經濟發展的最大因素,即使是諸葛亮這樣的奇才也無力迴天。
因此李藎忱很清楚,留給自己的機會只有一次,他必須要集中所有的力量,一鼓作氣搶在北方內戰結束之前拿下江南。
這個時機,還真是難把握啊。
“我們必須要加強和吳惠覺那邊的聯繫,他們實際上纔是真正的第一線,鍾離和樑郡等地必須要守住,進可以逼迫廣陵,退可以把守淮南。”李藎忱斟酌說道,“如果可能的話,今年必須要動手。”
蕭世廉鄭重的一點頭:“世忠,我們信任你的判斷。”
李藎忱不由得微微一笑。蕭世廉這傢伙在表達了忠誠的同時,也給了自己好大的擔子啊。
“殿下,孝穆公在外求見。”李平快步走過來。
李藎忱和蕭世廉對視一眼,李藎忱一點頭:“走,我們看看這位老爺子想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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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新年,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歡喜的,比如巴蜀在慶祝難得的和平,北周內戰的雙方也在抓緊趁此機會喘息和舔舐傷口,但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站在信州破舊的城牆上,陳叔堅靜靜看着大江浩浩蕩蕩向東而去。
荊州水師撤回了狼尾灘,默許李藎忱進入三峽,如果是之前的陳叔堅,是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的,但是現在的他,卻只能咬着牙同意。
面對順流而下,而且裝備了新式戰船的巴蜀水師,荊州水師在主力未到的情況下,只有退讓。更重要的是來自於身後的威脅,讓陳叔堅現在根本沒有辦法顧及巴蜀這邊。
陳叔陵的再一次上位讓陳叔堅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感,畢竟陳叔陵的心狠手辣陳叔堅可是很清楚的,雖然不知道江總和孔範這幾個人到底是出於什麼考慮竟然將這個傢伙放了出來,但是陳叔堅知道,陳叔陵接下來肯定要對他和蕭摩訶不利,更重要的是以江總和孔範這兩個人平庸的能力,想要制約陳叔陵簡直是癡人說夢。
太子殿下怎麼會看重這兩個傢伙的,真的是糊塗啊。
蕭牆之禍,從古至今都是讓一個王朝快速崩塌的最可怕的原因,且不說別的,就看看北方的北周,隨着楊堅和宇文憲的反目成仇,原本擊破北齊、正是如日中天的北周,現在已經淪落到了什麼地步,若是南陳再出現蕭牆之禍,那麼到頭來便宜的只可能是李藎忱。
陳叔堅從不相信這麼短時間的閉門思過就能夠讓陳叔陵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而陳叔陵對於皇位的野心可是人盡皆知,這個傢伙又是出了名的膽大包天,當初甚至都有膽量派出死士刺殺從北方歸來的蕭摩訶,誰知道未來有一天他會不會直接對陳叔寶下手?
因此陳叔堅不敢在信州這裡多呆,他原本期望着能夠通過荊州水師來威懾一下李藎忱,這樣就可以回身解決建康府的事情——至少現在父皇還在,大勢如此,如果能夠得到陳叔堅和蕭摩訶麾下軍隊以及水師的支持,那麼陳頊振作起來重新拿下陳叔陵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
陳叔堅看着滾滾流淌的大江水,李藎忱的反應讓他很吃驚,不過這倒也在意料之中,李藎忱從來都不是一個膽小的人,有這樣的統帥自然就有這樣的將領,因此李藎忱麾下的水師就算是隻有幾片舢板,恐怕也敢划着來和荊州水師對峙,但是真正讓陳叔堅感到擔憂的是,來和荊州水師對峙的可不是舢板!
那看上去要比荊州水師的樓船大上整整一圈的巨大戰船,船上佈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備,雖然數量不多,但是足夠讓荊州水師喪師直接進攻的勇氣。
陳叔堅不知道李藎忱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打造出來這樣的戰船的,但是經歷過戰陣的他能夠感受的出來,這些戰船幾乎就是爲了擊破荊州水師而打造,換句話說李藎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積蓄力量,當再過幾個月、幾年,或許江面上就不再是區區幾艘,而是鋪天蓋地。
可是南陳呢?
荊湖和淮南的豐腴之地現在都已經不在手中,南陳現在能夠掌握的實際上也就是一個江南,通過剛剛從廢墟上站起來的江南,南陳又哪裡有餘力供應水師打造新戰船,要知道廣陵到建康府一帶能夠應對北方威脅的軍隊還沒有組建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