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李公公心裡哀叫連連,遇上這個小魔頭保準討不着好!
他本欲趕在安寧公主進門前攔住她,卻不想這魔頭的動作這樣迅速,他才挪着身子走到門前,安寧公主就踹開了御書房的門,他就力滾落在地。
那御書房的門可是用千年紫檀木做成的啊!經不得這番糟蹋,他這把老骨頭,也更是經不得踹啊!
李公公揉揉被撞痛的脊樑椎,舊傷加新傷怕是都有百來餘了,自這小魔頭會走路起他的好日子便熬到了頭,幸而他身上的肉多,不然怕是老早就歸西了。
“哼!因爲嫣兒知道父皇不會讓嫣兒進來,聽着嫣兒的聲音肯定會叫阿福來堵嫣兒!”雲嫣兒粉嘟嘟的小嘴嘟起,眼裡是一片狡黠的笑意。她其實是故意先發聲再出現的,她就是想看阿福那老頭手忙腳亂的樣子!
阿福就是趴在地上還沒起來的李公公,李多福。
李多福聽見這魔頭話裡提到他,連忙哆嗦着身子利索爬起,顫巍巍的躲在皇帝的身後。那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快要掉下來的樣子。
“朕不讓人堵着你,可不就是因爲不讓你胡鬧嗎?”雲祀本來舒展的眉頭,被雲嫣兒這樣一鬧,便如愁雲密佈,有電閃雷鳴之勢。可身邊的蘇染夏卻覺得,高不可攀的皇帝少了分威嚴,多了分父親教導孩子時的無奈。
“嫣兒不依,嫣兒不依,父皇就是不想見嫣兒。”雲嫣兒也是個鬼jīng子,見雲祀的神色不對,便收起蠻橫的性子,一頭鑽進雲祀的撒起嬌來。
懷裡一頭軟毛亂蹭着心窩,就是鋼鐵做的心也得被蹭化了。
這雲嫣兒排行老十,也算是他老來得子,加上又是皇后所出,自是一出生便萬千寵愛集一身,理所當然的就養成了驕橫跋扈的性子。
當蘇染夏的閒言閒語傳得宮中遍是時,他心裡還琢磨着不會是有人拐彎抹角罵自己的寶貝女兒吧?不然天底下怎能有如此相似之人!
“父皇不是每天都會去看望你和母后嗎,哪來不見你之說?”雲祀幫她理了理蹭亂的頭髮,有些責怪的說道:“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像爲公主。”
雲嫣兒嘴巴撇得能掛字畫,羣星閃爍般的眼眸含着水汽,金豆子欲掉不掉。
“有,就是有。你都好幾天沒有來看嫣兒了,母后說我只要來這兒就能看見你。”
聞言,雲祀思索了下,最近北方戰事緊迫,他日日夜夜在御書房點燈閱奏,的確是連着幾天沒有步入後宮了。
雲祀咳嗽了幾聲不欲在這件事上多說,便將話題轉移到雲嫣兒的身上,劍眉蹙起:“你不是說要來向父皇告狀嗎,怎麼又成了專爲看父皇而來。”
薑還是老的辣,即使是小姜也鬥不過老薑。
雲嫣兒被他問得支支吾吾,其中的原由說了半天也只是片言碎語。這時眼光瞥見不遠處的蘇染夏和她手中的如意,便指着她的鼻子問道:“她是誰,怎麼會杵在這裡?”
蘇染夏自雲嫣兒進來,便對她的印象大起大落,她蠻不講理的性子更是讓蘇染夏瞠目結舌。
之前,她對雲嫣兒的認識,且停留在上輩子的記憶與傳言中,傳言裡她是後宮插着魔角的小霸王。而上輩子唯一一次與
安寧公主的會面,卻是覺得這只是個可悲的女孩。
那時雲乾登基,皇子皇孫被他殺以殆盡,單隻留了那幾名公主,也是爲了鞏固皇權而聯姻的工具,雲嫣兒便是其中最悲哀的一位。
雲嫣兒當時已過及荓,出落的如薔薇般嬌豔,可因父皇母皇長兄皆亡,未脫稚氣的面孔上總是蒙着一層死灰,如同行屍走肉只餘一個空殼。
那時蘇染夏就在想,或許她的靈魂早就隨親人遠去了。
雲嫣兒留在宮中不久,便被分給西域一位皇親國戚,只聽聞那人肥胖不堪且妻妾成羣,並好淫術。當天下皆爲這名妙齡公主節哀時,雲嫣兒毫無抵抗的上了前往西域的花轎。
卻在出發幾日後就自殺於轎中,聽說鮮血沾染了她的嫁衣,喜慶的紅被染成死氣的黑。
同意聯姻的公主卻死在半路上,這無疑是給雲乾尚未穩固的政權一沉重打擊。西域解除與永廈皇朝的和平約定,時不時的派兵攻打永廈邊境。朝中倒戈的官員看着雲乾的臉色,皆狠狠的咒罵雲嫣兒不知好歹,言語之污穢妄爲讀書人。
而只有蘇染夏記得,那女孩在塵沙飛揚時啓程,麻木的面孔是一片決然。
她深知前方的路,就是自己的死路。
現如今看見活潑明媚的安寧公主,簡直恍若隔世,往事總總都如同黃粱一夢。
“本公主和你說話呢,你瞠大着眼睛盯着誰呢,即使本公主花容月貌也容不得你這番放肆無禮!”雲嫣兒見蘇染夏只是盯着自己瞧,卻是對自己提及她無半點反應,頓時惱怒成羞,雙手插着腰怒目瞪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