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殿下對外宣告,葉都尉連日來調查內鬼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並非鎮西軍中出了什麼問題,而是在其中搗鬼的根本就是曾後身邊的第一高手、內侍馮憑,是他借自己的身手之便趁着滄州軍營鬆懈之際,將假冒豫王本人與西秦通氣的信件放到了滄州軍營裡,造成了後續一系列的事情。
這一消息再一次引起了整個滄州軍營的軒然大波,衆人紛紛驚疑,暗想着這是不是葉都尉搞出來用來引人耳目的消息,其實她根本就抓不出內鬼來,就將事情全都推到一個幾乎不可能出現在滄州軍營裡的人身上。
不過更令人害怕的是這件事本身,滄州軍營已經算是守衛森嚴不許任何閒雜人等亂跑的兵營重地。他們甚至能夠信誓旦旦的發誓夜間的巡視從來都沒有偷懶的地方,不可能存在說有什麼人能夠闖入滄州軍營再毫髮未傷的闖出去的情況。
馮憑如果能夠輕而易舉的闖進來,將可疑的東西放下,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回燕京去……那麼對不起,他們的防禦對這種武功高手來說就是一攤屎的話,那還是趁早洗洗睡吧,不要妄圖驕傲偉大的說自己是鎮西軍軍營裡的一員了。
豫王殿下對他們自責又怨念的說法贊同不已,更是加大了營中平日裡的巡查力度和着重於各位將士們的操練。他道:不允許此事再發生一次,否則全員同罪論處,定要將所有人打個屁股開花纔算完。
有服氣豫王殿下這般做法的,也有懷疑的。若不是葉都尉硬說是這件事情是馮憑做的,又怎麼會讓豫王殿下發這麼大一通火,還加大他們平日操練的力度呢?
對此七隊衆人氣憤的很,紛紛想要爲葉哥打抱不平,把那些在而背後默默嚼舌根的王八蛋們給打個腦殼開花。但是葉哥又的確沒有告訴過他們事情的內幕是什麼,只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好像大家都怪怪的,讓他們想要替葉哥維護什麼,將他們說葉哥的話給罵回去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葉挽對此倒沒發表什麼看法,只是我行我素地收拾着根本沒幾件的行李。她已經收到花無漸傳來的消息,花無漸和葉富貴已經安然抵達了雲州,住在葉挽從前幫葉富貴買的那間城外小宅中。花無漸本想着要將葉富貴帶到他在雲州的宅邸中安頓,現在戰事紛擾,雖主戰場不在雲州城,離雲州城還有好一段距離,但是整個雲州百姓還是有些恐慌,尤其是在經歷了左護軍在鄔江戰敗的事情之後。然葉富貴拒絕了他的好意,聲稱還是住在自己家裡心安一些。
他們現在啓程去雲州的話,還能順道去見葉富貴和花無漸一面,然後再趕到前線上去。
葉挽想了想,雖說滄州現在暫時安全一些,遠離內戰的範圍。但它畢竟就在大燕的邊境之上,萬一西秦這個時候想要渾水摸魚做些什麼的話也不是一個安全之地。雲州雖現正值戰亂,但花無漸人在雲州,跟在自家哥哥的身邊怎麼都要安全一些。
出發前一晚她叫來甄玉道:“此行去雲州,我必然是要將你連着整個七隊一起帶去前線上的。我想將花瀅一起帶去,你的意思呢?”
甄玉皺眉遲疑道:“將花瀅……帶到前線上去?”
“不,她哥哥現在在雲州。我的意思是,花瀅不適合再呆在軍營裡頭,還是將她交給她哥哥比較好。”葉挽說。“花瀅畢竟是個小姑娘,跟着咱們一幫大老爺們的怎麼也不合適,你說呢?”
說到“咱們一幫大老爺們”的時候褚洄忍不住擡頭睨了她一眼。
“……”甄玉愣了愣,面露懷疑之色:“可是花無漸他,我是說……花無漸跑的人影都不見的時候也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妹妹,若是將花瀅交給他,他能、嗯,能照顧好麼?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他支支吾吾的說着,眼神有些閃爍。
要不是葉挽的理解能力超強,她幾乎都聽不懂甄玉想要表達的是個什麼意思。
她挑眉道:“人家照顧自己妹妹十幾年了,難道還不如你甄玉照顧幾個月麼?”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甄玉頗爲煩躁地原地踱了兩圈,一轉頭看見葉挽意味不明的淺笑的模樣心裡更加彆扭,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他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有點不想將花瀅交還給花無漸的心思是個怎麼樣奇怪的感覺?一定是這段日子以來一直被花瀅那小丫頭早糾纏晚囉嗦的煩着,肯定是覺得習慣了。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我只是想……”甄玉猛地擡起頭,又使勁搖了搖:“算了算了,我也沒什麼想法。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好了,反正你纔是七隊的老大,用不着支會我的。”他看了褚洄一眼算是打招呼,隨即負手離開了褚洄的營帳。
看着甄玉撒手離去的背影,葉挽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起來。
她不是個傻子,自然能感覺得到花瀅對甄玉的好感。但是她同時作爲花瀅和甄玉的朋友,自然不可能對着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說些什麼。
夾在中間自以爲是的找他們談心替任何一方勸話從來都不是葉挽的風格,更何況她也是懵懵懂懂的剛發現這回事。還是褚洄提醒了她纔有所感覺。
從感情方面來說,她的智商顯然是太低了一些。
葉挽想到初初見面之時還梳着包包頭的花瀅就有些哭笑不得,不管這個時代的女子有多早熟,多早就能成婚,在她眼裡花瀅還是個孩子。她從小生活在花無漸的羽翼之下,甚至連燕京都只是第一次出,所見所聞所想還實在太少了一些。
她的心智年齡並不能說完全成熟,或許現在對甄玉的好感只是一時興起,就像是小孩子喜歡一件玩具一樣,等新鮮感過了又會看上別的玩具。倘若甄玉同樣也對她認真了,她在真正成熟了之後又後悔了怎麼辦?誰能揹負的起這個責任?
所以無論是站在哪一邊,有多希望看到甄玉和花瀅兩個朋友能得到幸福,葉挽不能,也不想夾在當中扮演任何一個角色。她不希望有任何一個人將來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痛苦和後悔,未來的人生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而不是任何一個親朋好友的人手裡。
褚洄見她想得出神,輕攬過葉挽的腰從背後抱着她咬耳朵道:“你想再多也沒用,都是成年人了,他們能爲自己的想法負責。”
“……”葉挽忍不住側過臉來睨他一眼:“你管花瀅那樣的小丫頭叫成年人?”
褚洄道:“當然。成不成年人的不在乎年齡,而是在乎心智。在我看來,那姓花的黃毛丫頭比你要想得通透的多。”
“……我謝謝你啊。”葉挽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她看上去再怎麼小好歹也是兩世加起來活了快三十年的真真正正的成年人,未必會比褚洄小多少。即便是這樣還被褚洄覺得她還沒有花瀅想得多,真是讓葉挽“受寵若驚”啊。
“無論如何她也是從小無父無母和花無漸相依爲命長大的孩子,再怎麼被保護的好該有的心眼也不會少。你以爲花無漸那種貨色會有什麼純良無害的妹妹?”褚洄一想到自己抱着葉挽回帳準備“睡覺”的時候花瀅早就信誓旦旦的堵在了這兒準備把他們抓個現行就來氣,誰家的姑娘會臉皮這麼厚還未及笄都不知道要避嫌?只有花無漸那個人渣的妹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葉挽爲他無形之中還要黑一把花無漸的行爲感到既幼稚又好笑,心中姑且算是認同了褚洄的說法。
花瀅能夠千里迢迢無半點損傷的跑來隴西十分不易,同樣也足夠能證明她的聰慧和機智。或許這樣孩子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情。
“況且……我倒是覺得他們倆還算般配。”褚洄涼涼地看了葉挽一眼,好像在說“不要以爲我不知道甄玉曾經向你剖白過心跡的事情”一樣。“甄玉去年恰恰及冠,今年也不過二十有一。花瀅與他相差十歲,有所戀慕再正常不過。”
葉挽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道:“嗯,說的沒錯。說起來你也比我大了十一歲,我應當去找個再年輕一些的纔是。”這麼想想她身邊這條老黃瓜跟她比甄玉和花瀅的年齡差還要誇張,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甄玉和花瀅的。
等花瀅再長個幾歲就更加正常了。
褚洄冷笑了一聲,掐了一把葉挽的纖腰擡起下巴道:“男人不就是要年長一些才更性感?”
突如其來的騷閃到了葉挽的腰,她笑的前仰後合的不斷拍着自己的大腿,“性感”二字從褚洄嘴裡說出來用來形容自己真是有着說不出的彆扭之感。
“呵呵。”褚洄露出了一口陰森的白牙,倏地俯下頭去啃住了葉挽的脖子:“不好意思了,你現在有什麼意見也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