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空,出現了魚肚白,第一抹朝霞,映紅了半邊天,也照亮了長安城,同時,開啓了大漢王朝全新的一天。
這一天,註定是不平靜的,也成了整個王權最動盪的時刻,尤其是齊王王府,不僅成了整個大漢的焦點,也因此,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這個特殊時刻,一輛輕便的馬車,是長安城裡最怕普通的那種,只有一匹馬拉着,連擋風的車簾都沒有,一個瘦瘦弱弱的車伕,熟練的駕着車,行駛在長安城石砌的街道上。
看起來,這輛馬車沒有絲毫不同尋常之處,然而,這輛馬車行走着的,卻是最不尋常的一條路。
這條路,是未央宮通往齊王王府最近的路,也是長安城裡最平坦最繁華的一條路。
昔日的繁華喧囂,已經遠去,而如今,這條路四周,佈滿了重兵,國舅呂澤帶領皇上的貼身衛隊,以及皇宮裡一大半的武裝力量,秘密佈置在四周,越往前走,越接近齊王王府,佈置的越嚴密,把個齊王王府圍得鐵桶一般,別說一個大活人,就是一隻老鼠,也休想過去。
此時此刻,這條路,也只有這輛馬車可以行駛,這跟馬車的普通無關,因爲車裡坐着的,是皇上的特使,御史大夫周昌。
馬車不緊不慢的走着,一路前行,馬蹄聲陣陣,敲打着石路,也打破了長安城安靜的黎明,不大一會,來到齊王王府門前。
“什麼,周昌來了?”正在吃早飯的韓信,聽到家人的稟報,不由得一愣。
這個時候,他來做什麼,難道又是來串門的?
來了一個蕭何也就罷了,怎麼他也來了?
要說串門,這麼一大早的,恐怕也沒有這份閒心吧,一定是劉邦派來的,想到這裡,韓信笑了,笑的陽光燦爛。
一個說話都不利索的人,在這個特殊時刻,居然跑到這裡來?
“來很容易,想走,就不好說了。”韓信暗想,“既然連大漢的丞相都軟禁起來了,再囚禁一個,也不算多。”
只不過,皇上也太不開眼了,在這個生死存亡的時刻,怎麼也要派出大漢王朝的精英人物吧,竟然讓一個口吃的人前來?
韓信心裡暗笑,心想:“倒要看看,一個結結巴巴的人,到底來做什麼。”
想到這裡,他吩咐手下人,請進來!
手下人應聲去了
輕敵,典型的輕敵!!
這就是韓信,太過自信的韓信,他根本就沒有把一個小小的周昌看在眼裡,在他的思維裡,周昌一個口吃的人,文不成,武不就,無非是憑藉跟劉邦是老鄉,同樣是沛縣人,纔在大漢王朝立足的,至於什麼御史大夫的官銜,更是依賴“同鄉”之情才勉強得來的。
這一點,韓信很自信,他的臉上,帶着一絲不屑,更有幾分嘲弄,低着頭,繼續吃早飯,與此同時,他瞅瞅手裡握着的虎符,笑的很自信,很得意。
這隻虎符,由青銅打造,半個虎頭的圖案,雕琢的並不十分精緻,對於大漢王朝來說,卻是舉足輕重的。
這就是大漢的虎符,只有這個小小的虎符,纔可以調動大漢的軍隊!
在軍隊裡,只認識虎符,即使是皇上親自到場,也無濟於事!
這半個虎頭,是大漢最高統帥的象徵,另外半個,在將軍英布手裡,只有兩個虎符和在一起,才能夠調動大漢的兵馬!
這就是大漢的軍權!!
虎符在手,就是大漢的軍隊在手!
當初,劉邦拜帥,封韓信爲大將軍,就是以這兩個虎符爲標誌的!
雖然說,他的軍權是皇上給的,這一點,沒錯,自然也可以收回去。
但是,往回收,也是需要過程的,再說,皇上想收就收?世界上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也要看看,自己同意不同意。
只要這個虎符在手,就意味着,大漢的軍權,大漢的幾十萬兵馬,牢牢把握在自己手裡的。
軍權在手,就意味着,大漢的局勢,都盡在掌控之中!
韓信手握虎符,自信滿滿,心中很踏實,哪裡會把一個小小的周昌看在眼裡。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腳步聲響起,緊接着,一個人邁着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
只見他四十歲左右,個頭不高,微微有些發胖,穿的並不是官府,而是一身藏藍色的棉布袍,一張和藹可親的臉上,帶着一股暖暖的微笑。
“參參參見齊王殿下。”一張嘴,結結巴巴,沒有別人,只能是周昌,官拜御史大夫。
“周大夫,快請坐!”韓信笑着說,連窩都沒有動,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各自各的吃着他豐盛的早餐。
“多多多多謝殿下。”周昌答應着,心裡一笑,齊王韓信的脾氣秉性,果然被劉邦看透了,此時此刻,,換了其他的人,根本就進不來,也只有他來到王府之中,纔會被“請”進來。
只有他,韓信纔不會放到眼裡,也只有他,更不會引起韓信的戒心和警惕,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就是小人物的作用。
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走進齊王王府之中,已經順利完成,至於後面的事情,還需要小心周旋,纔有可能救出丞相蕭何。
周昌心中有了底,不動聲色的坐下來,他的眼睛,悄悄瞅了一眼虎符,那個象徵着軍權的小小虎符,他只看了一眼,趕緊把目光轉移了,生恐引起韓信的注意。
就是這個虎符,曾經在楚漢戰爭最關鍵的時候,啓用了韓信,成就了他的蓋世奇功。
而如今,又是這個虎符,小小的虎符,又成了大漢王權最大的問題,卻成了大漢王朝的心腹大患,也成了皇上的心病。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
周昌心裡也最清楚,不是韓信一定要造反,也不是皇上容不下他,而是皇上的命不久矣,不得不爲大漢的將來着想。
這就算是天意吧。
周昌心裡小小的感慨一下,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看着正在吃早飯的韓信,依然是一副笑臉。
兩個人寒暄幾句,韓信依然穩穩當當的吃飯,根本就沒有把一個口吃的周昌放在眼裡,心裡還在暗想,“倒要看看,你究竟所爲何來,要怎麼開口?”
就這樣,韓信這個主人不說話,座上客周昌就被曬在了一旁。
周昌心裡暗笑,“你不理我,沒有關係,既然找上門來,就不會不說話,我理你就是了。”
於是,他又開口了。
“殿殿殿殿下,怎怎怎怎麼,沒見到丞丞丞丞相?”
“丞相啊,還沒有睡醒吧。”韓信微微一笑,眼皮依然沒有擡一下,“昨天,丞相和本王飲酒,多喝了幾杯,就睡下了,想必還沒有起牀吧。”
“還還還是這麼貪貪貪杯,”周昌笑着說,“我我我去看看看看他。”
“好吧。”韓信一笑,淡淡的說,手裡握着的,依然是那個虎符,大漢軍權的象徵。
兩個人都笑了,跟平時沒有任何分別,以前,大漢的兩個重量級的人物,一文一武,經常在一起喝喝小酒,醉了就睡下,周昌作爲蕭何的摯友,找來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這一次,看起來,也不例外,起碼錶面上,跟往常一樣。
於是,周昌得到韓信的允許,辭別韓信,在下人的帶領下,來見丞相蕭何。
此時的蕭何,的確是沒有起牀,不過,他卻沒有睡懶覺,不僅如此,他徹夜未眠,連眼皮都沒有合一下。
因爲他知道,自己被軟禁了,這件乾淨整潔的房間,就是他的牢房,從昨天晚上開始,大漢丞相蕭何,就成了韓信的階下囚。
蕭何心裡很清楚,這也是最理想的狀態了,他和沈食其,小毛子三個人,大鬧齊王王府,沒有被殺掉,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保住了命,就說明,韓信還不夠狠辣,這就爲皇上創造了機會。
然而,命是保住了,卻還在韓信的控制之中,唯今之計,怎麼脫身,已經成了最大的難題。
就在蕭何冥思苦想,依然毫無頭緒的時候,腳步聲響起,周昌在下人的帶領下,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