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陸睿來說,公安局的事情自然不用他再去操心,經過常委會上的這一次,相信黃曉陽應該知道怎麼做了,至於他或者他背後的人會用這個事情做什麼文章,對於陸睿來說基本上意義不大。
第二天是週末,陸睿並沒有出門,而是專心致志的陪着鄭家姐妹在家,因爲明天鄭秀妍就要上考場了,對於任何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高考這個千軍萬馬闖獨木橋的經歷總歸是一個難以忘記的回憶。
雖然手臂上還纏着紗布,但是卻並不影響鄭秀妍答題,最多就是胳膊保持一個姿勢時間久了會有些疼痛,不過陸睿已經提前想到了這個問題,專門跟教育局那邊打了一下招呼,讓他們適當的照顧一下。
7號的時候,陸睿親自陪着鄭秀妍來到考場之外,安慰了小姑娘一番之後才目送着她進了考場,身邊一箇中年男人看着陸睿笑道:“外甥女?還是侄女啊?”
陸睿一愣,點點頭笑道:“侄女。“那人笑了笑,扔給陸睿一根菸:“呵呵,等着吧,讀了十幾年,
就看這兩天了。”
陸睿沒客氣,接過對方的煙笑道:“咱們清江考生不算多,再說了,現在上大學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那人點點頭:“說的倒是,現在大學生越來越多,這孩子畢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好工作,眼看着這物價有上漲的架勢,可這工資卻不怎麼漲,叫人心煩啊。”
說着,他忽然神秘兮兮的對陸睿說道:“聽說沒?前幾天在師範學院那邊撞死了好幾個大學生呢,是省公安廳廳長的孫子乾的。”
陸睿一愣,下意識的點點頭,就聽那人繼續說道:“這當官的就是牛逼啊,撞死了人還大搖大擺的無所事事,嘖嘖,聽說人家已經找好了替罪羊,根本就不用坐牢呢。”
陸睿默然不語,他清楚,古越和杜文武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就會把整個清江市推到一個危險的地步,刀筆殺人的話不是空泛的,真要是讓全國的輿論都關注到這個事情上面來,那清江市就被動了。
陪着鄭秀妍考完第一天之後,第二天陸睿沒有再去,而是讓李江陪鄭秀妍去了。自己則是專門去了省城,目的則是拜見省委副〖書〗記陳彬。
現在陸睿已經把陳彬當做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了,歐文海在沐陽,很多時候陸睿即便想跟他溝通,但是卻礙於他所處的位置消息不靈通,而陳彬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反正交通便利。清江市距離濱州也不過六個小時的火車,快點的話四個小時就到了。
來到省城之後,陸睿先給陳彬的秘書打了電話,得知陳彬今天在家裡沒出去,陸睿就趕到了陳彬的家中。
陳彬是一個人在凵省住的,除了一個保姆之外也沒有別的人在,陸睿進門也不客氣,坐在沙發上大口的喘着粗氣,現在的天氣越來越熱,他連着趕了六個小時的路,自然是疲倦不堪,飯也沒顧得上吃。
“你小子,在清江市搞了那麼大的事情出來,總算想着來看看我老頭子了。”陳彬看着陸睿,笑罵了一句道。
陸睿滿臉的冤枉,連連擺手道:“陳〖書〗記,話可不能這麼說,有的事情是我推動的,但很多事情我也都是被迫所。”
陳彬笑而不語,半天之後等到陸睿喝完冰水之後才嚴肅的說道:“清江市的那個交通肇事案是怎麼回事?江〖書〗記這幾天在省裡發了好大的脾氣。”
陸睿點點頭,把整個事情自己瞭解的始末向陳彬介紹了一遍,最後才說道:“這個事情,我看江〖書〗記很大程度上是要借題發揮。”
“古熙。”陳彬嘴裡面喃喃自語着這個名字,半晌之後點點頭道:“老古應該沒有那麼傻,不過也保不準因爲太溺愛孩子才做了錯事。
不過聽你這麼說起來,那個馬向東倒是有兩下子嘛,當初我接到楊君同志的通報還嚇了一跳,怎麼你的老同事還到了清江呢?我甚至都以爲是你小子把他找來幫忙的,後來叫人查了一下,才知道你這位老同事的運氣可是不錯,看重他的那位公安部領導,未來很有希望成爲部長呢。”
陸睿也是微微有些意外,想不到馬向東幾年不見竟然有了這麼一座大靠山,看樣子只要他在公安系統好好幹,遲早能混上一個廳長的位置啊。
又跟陳彬聊了聊交通肇事案的事情,陸睿把現在清江市的情況向陳彬做了一個詳細的彙報,當然,關於左天涯和黃曉陽之間的事情陸睿只是隱晦的提了一下,陳彬又不是傻子,在官場當中浸淫了這麼多年,有的事情完全就是一點就透的。重點陸睿說了前段時間李江南在常委會上跟在天涯婁飆的事情。
陸睿沉痛的說道:“我也沒想到江奄同志的性子那麼剛烈,左市長的話雖然有些過分,但是他的反應確實大了一些,我怕……”
陳彬擺擺手,淡淡的說道:“怎麼着,你害怕左天涯會拿李江南的這個事情做文章?”
陸睿點點頭,就看到陳彬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來,接着就聽陳彬道:“你想多了,左天涯不是傻子,這個事情他要是真敢拿出來說事,那就等於自找麻煩,省裡面這幾天也得到了清江市那個案子的具體彙報,其實這個案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只不過是有些人利用手裡面的權力做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罷了,私底下大家你來我往的爭一爭也就罷了,這個事情要是拿到檯面上來,左天涯背後的那人也是丟不起人的,更何況他也是黨的高級幹部,這點黨性原則還是有的。”
抽出一根菸給自己點上,陳彬看着陸睿道:“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我們這些人之間的爭執,很大程度上是爲了一個發展方向的問題,像江〖書〗記就主張快速發展經濟,其他怕都可以再建設,而冀天宇省長的意思呢,是經濟發展固然重要,但是其他方面的建設也要跟上。
到了我和王副省長這邊,我們主要考慮的是,究竟什麼樣的發展策略才能夠更合適於凵省,因地制宜纔是最重要的。”停頓了一下,他扔給陸睿一根菸接着說道:“但不管怎麼樣,我們這些人的心裡面,還是惦記着基層那些羣衆的,像清江市的這個問題,你其實處理的有些複雜了,不必考慮利用黃曉陽和左天涯之間的矛盾,直接把事情向省裡彙報就可以了,他古熙就算再有本事,可這個事情既然已經驚動了省委,他就得乖乖捏着鼻子自認倒黴。”
陸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陳彬說的話雖然他並沒有全部明白,但是卻琢磨出了一點味道來。看來省裡面的紛爭已經漸漸趨於平和了,陳彬的這個態度就是告訴自己,清江市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陳〖書〗記,您的意思是,這清江市的問題”陸睿試探着問道。
陳彬搖搖頭:“清江市的問題早就說了,要徐徐圖之,所謂重症用猛藥也要分時候的,現在的清江市經不起折騰了,這個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
頓了頓,陳彬笑了起來:“高新區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陸睿聞言連忙恭敬的答道:“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前期談好的企業現在基本上已經開始在開發區落戶了,我們準備秋季舉行一次高科技招商會,主要面向全國的高科技產業企業,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產業規模。”
陳彬點點頭:“你能把心思放在這個上面,我很高興。你要知道,在基層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能爲羣衆創造利益,能夠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改善當地的經濟狀況,這比什麼都強,孰重孰輕,你要自己掂量清楚。”
陸睿目光閃動,他覺得陳彬的話似乎有什麼深意在裡面。
“我送你幾句話吧。”陳彬看着陸睿,慢慢的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拿起毛筆揮毫寫下了一幅字。
“下士求利,中士求權,上士求真。”
看着這十二個字,陸睿心中一陣思緒涌動。
陳彬呵呵的笑了笑,拍了拍陸睿的肩膀道:“黃曉陽和左天涯同樣爲官多年,黃曉陽是下士,左天涯是中士,我希望你有一天到了我這個歲數,可以成爲上豐。”
陸睿默然不語,他知道,省委對於黃曉陽肯定已經開始調查了,只是不知道到現在引而不發又爲了什麼,難道說,是在等年底的人大換屆選舉?
一直到離開陳彬的家,陸睿的腦海當中都在回味着陳彬的那一番話,他知道,清江市的變局很快就要到來了。
回到清江市,陸睿馬上召集了清江市招商局,經貿委和高新區管委會的負責人,全力準備即將召開的招商會,陳彬的話一點都沒有錯,沒有政績就沒有提拔的可能,哪怕自己把左天涯和黃曉陽都壓制住了又能怎麼樣?上級非但不會提拔自己,還會認爲自己是個不善於搞好跟同志團結的幹部。
中士求權,陸睿知道自己距離上士的距離還有很大的距離,現在的自己,最多就是一箇中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