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就揹着我進行了不爲人知的交流?”顧眠摸摸下巴。
路易笑了:“只是恰好遇到,就順便談論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顧眠發問。
“關於你,關於這個世界,關於他們的世界,以及……地球。”
副本中的世界全都是衍生出的低維世界,兩個來自不同低維世界的人在一起談論高緯度的世界,背景還在金琥那充滿愛與希望的醫院裡,想想那畫面就覺得搞笑。
顧眠好奇道:“談論出什麼結果了嗎?”
路易搖頭:“我們甚至不知道這世界爲何誕生,也不知道遊戲爲何開始,如果不是坐上這個位置,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處於一個低緯的世界裡。”
他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避諱旁邊的殺戮老師。
顧眠抽出空來瞥了粉色的小矮子一眼,只見對方表情開始變得茫然。
“說起低維世界這件事,”顧眠開口道,“你們是怎麼意識到自己處於低維世界中的呢?”
這問題他也問過楚長歌。
楚長歌那時給出的答案是“錯誤”
世界出現“錯誤”,然後又被修改,以致人們的記憶出現了嚴重偏差,他們記得那個“錯誤”,但現實中卻只存在被修改後的正確篇章。
那之後便有聰明人開始懷疑世界的真實。
路易不知道顧眠正在思考楚長歌的話,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還未燃盡的煙花,開始訴說這世界出現的端倪。
“既視感……起初是有人在某一時刻發覺自己以前好像經歷過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那感覺很奇妙。打個比方吧,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你和我坐在這裡交談,但這一瞬間你突然覺得熟悉,好像這一幕在以前已經發生過一樣;
“後來出現這種情況的人越來越多,人們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我們給這種情況起了一個專有的名字,就叫做‘既視感’
“那時我們並沒有把既視感和低維世界聯繫在一起,直到某人爲建造一個關押下等人的洞窟時,在地下的角落發現了一片廢墟,那大概是十年前;
“廢墟的入口存在於一片巨大的森林中,開始那人沒有意識到不對勁,但隨着更加深入的探究,他愕然發現這片廢墟是由無數個一模一樣的建築組成。”
總不會有人在原始森林的地洞裡建了一大片一模一樣的建築,顧眠想着。
“廢墟發現時只剩下建築的殘渣,但那人還是敏銳的發現了問題,殘渣上的花紋、破損牆皮上的污點,就連露出磚頭上的紋理都一模一樣,就跟複製粘貼一樣。
“每拿起一塊破損的殘片,必然能在那洞窟中找到無數個一模一樣的殘片,連裂痕都完全一樣。那時我們意識到,這是世界的屍體,我們意識到自己的世界可以另人隨意擺佈,那時我們就明白了,這裡是低維世界。”
世界的屍體……
顧眠反覆咀嚼着這句話,他想到了什麼:“讀檔?”
路易看顧眠一眼,點點頭:“沒錯,讀檔。”
“就像玩遊戲一樣,在遊戲中的某個時間,玩遊戲的人突然不滿足於現在的情況,就讀取存檔回到了過去。遊戲中的人們會忘記這段時間的記憶,遊戲中的世界也會回到這個時間點,或許我們曾在這個時間點後建築過宏偉的建築、創作出驚世的藝術品,但讀檔的那一瞬間,這些東西就都蕩然無存,甚至連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
“這也是我們產生既視感的原因。此時此刻,我們可能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但我們不記得,只在某一瞬間,我們的大腦會和過去這時間的自己產生強烈的共鳴,那熟悉感也會在世界的壓迫下立刻消失;
“而那個地下洞窟,就是一個BUG。”
BUG。
顧眠贊同的點頭。
能在世界的回檔中留下痕跡,確實十分BUG。
“那裡仍然會受到世界讀檔的影響,但世界卻沒法完全消除地窟中的痕跡,每次讀檔只能使得地下的建築崩潰崩塌,卻無法消除,而在讀檔後又會有一座新的、一模一樣的建築出現在廢墟之上,在無數次的讀檔中,那裡便成了一片廢墟,直到被我們發現,我們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世界已經讀檔了無數次。”
顧眠皺眉:“你們發現那個洞窟的時候,裡面是不是還有一棟完好的建築。”
爲何單單那地方能在世界的回檔裡留下痕跡,顧眠覺得那個建築裡可能有低維世界的秘密。
“沒錯,我們發現地窟時,廢墟里的確還立着一棟完好的樓,說是樓也不太確切,那是一座有二層樓高的神廟。”
神廟?裡面不會是……
“邪神雕像?”這邪神當自己客串電視劇呢?天天跑出來刷存在感。
路易點頭:“是。”
看來是邪神雕像影響了那個地方。
竟然能干擾世界的存檔,顧眠覺得這邪神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窩囊。
“你們後來不會把人家搬出來鎮壓禁區了吧?”顧眠想到禁區醫院中的邪神雕像。
“完整的那個我們當然不會動,但廢墟中還有不少破損的雕像。”
“於是你們把人家壞了的雕像黏巴黏巴送禁區裡了?”
“是這樣的,我們把能撿到的雕像碎片都撿走了,還把裡面都清理乾淨,只留下一座神廟……”路易回答。
怪不得當初我見到那雕像的時候,它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顧眠心裡想着。
這時他又考慮到另外一個問題:“這麼說的話,你們這個世界已經很長時間沒出現過跨越很長時間的讀檔了,在有人發現那個洞窟後,你們再也沒有經歷跨越長時間的讀檔。”
“爲什麼這麼說?”路易奇怪道,“因爲我們還記得那個洞窟嗎?但這也有可能是讀檔之後的記憶,可能上一次我們發現洞窟後很多年世界再次讀檔,讀檔後按照原有的軌跡,那個人又發現了洞窟,於是我們再次擁有了洞窟中的記憶。”
“不,”顧眠突然起身,在滿是灰塵的窗戶玻璃上畫了一條橫線,“你看,這條橫線就是你們世界的時間線。”
他在這條線的中間點了個點,然後畫了個圈,使得這條線有些像數學上的正負軸。
路易看着窗戶上的橫線:“這個點就是我們發現雕像的時間?”
“不,”顧眠否決了他的說法,“這個點是雕像產生的時間。”
接着他又在0點右側不遠處點了一個點,標上了x:“這個纔是發現雕像的時間。”
他的手指又向右,在x右邊畫一個點,標上y:“這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