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你麻痹，睡你的覺吧。”——顧眠其實想這麼說來着。
但他看看頭頂那數不過來的猙獰的臉，又看看自己手裡的凳子腿：“好吧你想玩什麼？”
“醫生你好像有點點慫。”胖子看向顧眠，但沒把這話說出來。
頭頂的人臉們笑了起來。
它們笑的時候所有的臉都在抽動，連帶着頭頂的整個隧道壁都動起來，如同一波波涌動的黑暗潮水。
這笑聲很驚悚，而且是三百六十度立體環繞，讓人聽了抑鬱的慌。
它們接着開口：“曾經，高貴的我被暴亂的下等人綁到這裡，他們威脅並殺了我，我憤怒的靈魂化作一張臉附在這裡”
“多年來我殺死過無數闖入這裡的人，吞噬他們並撥下他們的臉貼在牆壁上，但日復一日，我已經找不到自己真正的臉到底是哪一張，只記得它在這片區域”
“現在我已經不想繼續留在這地方，如果你們能找到我真正的臉並將我帶出去安葬，我會告訴你我的保險櫃密碼”
“保險櫃就在外面的辦公樓裡，最大最豪華的那間辦公室，那裡面有我大部分的資產，當然還有一些算得上強力的武器”
“不過我的耐心有限……你們只有十分鐘，如果十分鐘後你們仍然沒有找到我的真正的臉，那麼我的耐心就會耗盡，你們的臉最終也會被我剝下。”
頭頂的臉們說話的時候，顧眠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
他原本想摸清這片臉的範圍到底有多大，不過他向前走了幾步就發現前方好像被透明的屏障阻擋住，已經無法前進了。
“十分鐘內你們無法離開這裡，除非找到我真正的臉。”頭頂大片的臉齊刷刷的開口。
顧眠擡頭看去，發現這些黑漆漆的臉說完話之後便有了些變化。
它們變得更立體了，彷彿即將要從頭頂的隧道壁上掉下來一樣。
顧眠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突然看向不遠處的胖子：“趴下！”
胖子原本就貼在牆邊瑟瑟發抖，被顧眠一喊嚇得直接趴在了地上。
就在胖子趴在地上的一瞬間，他們頭頂那些密密麻麻的臉竟然從上面墜了下來。
並不是直接掉下來“啪嘰”一聲落到地面上，而是像吊燈一樣吊在隧道之中微微搖晃，它們好像並不能自由運動。
密密麻麻的人臉吊在黑暗的隧道中，高度正好到顧眠的脖子。
要不是他提前蹲下的話，現在他的頭已經湮沒在一片黑乎乎的臉裡了。
胖子趴在地上擡頭看去，入目就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臉，此時這些臉正對着他，搖搖晃晃的吊着。
“媽呀！”胖子抱住了自己的頭：“這啥玩意！咋還能往下落呢？”
“大概是覺得我們太矮，摸不到隧道頂，這才善解人意的自己落下來。”顧眠蹲在地上擡頭看着這片黑乎乎的臉。
畢竟這它的說法是讓二人找到真正的臉並帶出去，萬一找到了但是夠不着豈不是很尷尬？
“你們只有十分鐘，而現在計時已經開始了。”這片吊着的人臉齊刷刷的開口。
“咋辦啊醫生？”胖子爬在地上使勁仰起頭看向顧眠。
顧眠摸摸下巴：“其實在這些臉裡找到它真正的臉，就如同在麪包蟲裡找蛆、烏龜堆裡找王八……”
胖子擡頭大喊：“你這他孃的都是些什麼比喻！”
“閉嘴，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顧眠接着自顧自的說道：“就如同在麪包蟲裡找蛆、烏龜堆裡找王八……還是挺容易的。”
胖子再度破聲：“容易？”
顧眠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之前被他掖在白大褂裡的旅行冊，這是他們在圖書館找到的。
“剛纔它提及過‘高貴的我被暴亂的下等人綁到這裡’這一聽就知道是個高貴上等人會說出來的話，所以它真正的臉應該是白化病……咳咳，很白很白的。”
胖子聞言向頭頂的那片臉看去，全都是黑乎乎的，一張稍微白的臉都沒有。
“估計是在這裡呆久了都被染成黑乎乎的了”顧眠咳了一聲：“擦一擦就能看出原來的臉色來了。”
“這裡這麼多臉挨個擦？”胖子趴在地上：“十分鐘我覺得不夠……”
“那倒不必”顧眠開口：“剛纔他也說過他的保險櫃就在外面的辦公樓裡，我猜測他原本就是這個煤礦的高管之類的”
“而且它還提到自己的辦公室是最大最豪華的，所以應該是這個煤礦基地職位最高的人……我看看……”
顧眠一邊說着一邊翻動着手裡的旅遊冊：“這上面有寫，煤礦基地職位最高的人，是廠長，叫做肖恩，旁邊還有他的彩照。”
顧眠現在十分感謝贊助印刷這冊子的單位，最起碼把人的照片印成了彩色的，這就省去了他們很多功夫。
“肖恩的眼珠子是淺藍色的，我們先找淺藍色的眼珠子。”顧眠合上手裡的旅遊冊。
如果當初印刷方爲了節約成本直接把照片印成黑白色，那這會他們真的得挨個擦臉了。
這些臉密密麻麻的，眼睛卻大多是黑棕色。
那種淺色的眼睛並不多，一眼望去似乎只有十幾個的樣子。
胖子顫巍巍的爬起來，拽着袖子似乎想給旁邊一個擁有淺藍色眼珠子的人擦擦臉，卻被顧眠喝止住了：“你繼續爬着，我來。”
胖子聞言立刻老老實實的趴在了地上。
顧眠的手法十分粗暴，不到十秒便能擦完一張臉，當然擦的並不乾淨，但只要能看出一個大體輪廓來就行了，反正現在他也知道廠長肖恩長啥樣了。
胖子爬在地上看着顧眠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停到了這隧道的中心，站在鐵軌上。
顧此時正有一張擁有藍色眼珠子的臉吊在這裡，他把手向這張臉伸去，三下五除二的擦掉了表面的一層灰。
是熟悉的輪廓。
這張臉和那張彩照上的臉幾乎完美重合。
顧眠用兩隻手扣住這張臉：“找到了——”
而此時他手中的這張臉也突然露出詭異的微笑：“對啊，你找到了，這可是我唯一一張可以自由活動的臉。”
胖子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看見那張肖恩的臉突然迅速變大起來。
與其說是變大，倒不如說是突然張大了嘴巴。
那張嘴猛然張大，露出了尖利的牙齒，佔據了整張臉一半的面積，鼻子和眼睛都被擠得堆積到一塊，無比扭曲。
此時這張真正的臉並沒有兌現自己的諾言，而是衝着顧眠的頭狠狠的咬下來。
“臥槽！”胖子連滾帶爬的要跑過去。
但他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了無比詭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