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又綠秦灣岸,明月今日照我還。
做完了這個榜單,彭渤感覺自己又可以歇一歇了。過年沒有回秦灣,他也有點想家了,雖然人在滬海,但根在秦灣。
小妹彭冰也趁着週末趕回家裡,一雙兒女歸來,可樂壞了母親姜黎,清早,她早早就把飯桌擺滿,流着黃油的鹹鴨蛋、肉丁炒的甜麪醬,淡黃色的豆腐乳,炸得金黃的大油條和烙得鬆軟的手抓餅,香氣陣陣挑動着味蕾,讓彭渤充滿了食慾。
今天,彭渤起牀的時候,父親彭長遠已經從山上下來了,清早起來他到葡萄園裡轉了一圈,那裡就是他的領地,每天是要巡山的。
母親還在熬着玉米麪兒稀飯,父子二人坐在桌前,彭渤感覺到父親的眼光從來沒有這麼慈祥,他的鬢邊已經有了白髮。
“你又要到香江?離滬海有多遠?”
離滬海有多遠,彭渤還真沒有具體的概念,但看父親的表情,在他心中那一定是很遠的地方,唉,古人說,父母在不遠游,遊必有方,現在是新時代了,可是,是不是也讓父母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他們都老了,子欲養而親不待。
“爸,你的葡萄園要不租給別人吧。”彭渤試探道,他一擡頭,小妹彭冰打着哈欠走過來,她沒有請假,今天下午就得回京城。
“我手腳還能動彈,怎麼說起這個來了?”父親好象很不滿意,“你們兄妹兩個從小到大花的、用的,不都是地裡出的?”
“我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只要我跟你媽腿腳還能動彈,我們誰也不靠,……我知道你孝順,……就這麼定了……”父親有點激動,激動地點上一支菸。
彭冰端起金黃色的玉米麪兒稀飯,裡面還放了花生和豆子,“大渤同志,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吧……”
“怎麼說話呢,誰是馬蹄子?”母親不樂意了。
“錯,算我說錯。”彭冰笑嘻嘻的,“哥,你在英國都有了莊園了,乾脆把我們這塊地整體買下來得了,再搞一個葡萄酒品牌,對,就象張裕那種,肯定賺錢。”
“莊園,什麼什麼莊園?英國的……”父親驚訝地轉過頭來。
“沒告訴你們呀,”彭冰咋呼道,“我哥在英國買了一處帶古堡的莊園,不是園子,是莊園!”面對父母,她好象有點解釋不清,“就是裡面有一座幾百年的房子……”
“幾百年的房子,那還要它幹什麼?”父親明顯不同意,“當古董?”
彭渤一時無語,這就是中西方的差異,在秦灣,好象已經沒有幾百年的房子,鄰村有清朝時的房子,好象再往上數就沒有了。
“莊園呢,就是一大片地,這片地都是我哥的……”
“地主?”母親用圍裙擦着手,也坐到飯桌上。
地主?
彭冰差得笑得岔過氣去,再看自己的哥,也是哭也不得,笑也不得,不過,有這麼帥的地主嗎?
“行了,媽,你就高興吧,你還有個地主兒子,你不知道,就我哥的資產,回一趟家,這叫低調,”彭冰的話嘮體質又開始發揮作用,“你們也不知道吧,薇姐的父母,對,就是你的們的親家,聽說要來中國了。”
“那敢情好,”父親彭長遠終於樂了,“什麼時候來,讓他們一定到家裡坐坐。”
“時間沒定好,不過,薇姐的父親可是英國的大人物……”彭冰故意賣起關子。
“也是地主?”母親拿起一根油條咬了一口。
彭冰樂了,“不是地主,是海主,……算了,不逗你們了,是海軍上將。”
“上將?”彭長遠的煙一抖,菸灰直接掉在褲子上,“真的,怎麼到滬海你也沒提?”他吃驚地望着彭渤。上將二字,他懂裡面的含義,雖然國家不一樣,但是這兩個字後面的意義一樣。
“人家退休了,就是個小老頭,跟你們一樣,現在也在家裡侍弄葡萄園。”彭渤笑了,那是一個可愛的老頭,但與父親相同的愛好都是喜歡葡萄,喜歡葡萄酒。
“大渤,你到底做得什麼買賣?”母親姜黎似乎有些擔心了。父親也是這樣一幅表情,什麼樣的買賣能娶個上將的女兒當兒媳婦?
“排榜啊,電視節目啊,投資啊,遊戲啊……聽我哥說,他還要搞電視臺……”彭冰的嘴始終閒不住。
父親很驚異,他對只靠一個給全國富豪排名的榜單就賺得這麼多錢表示強烈的懷疑。可是彭渤只能說這是觀念的差異也是地域的差異,身在秦灣的父親是無法理解滬海的商業模式的。
不理解歸不理解,但是時代不會拋棄他,不管到了哪個年代,人總歸還是要吃葡萄,喝葡萄酒的。
“我不干涉你的事,也不反對你搞這個排行榜,畢竟家裡的錢是你掙回來的,但是我就一條要求,與大薇好好相處。”身處山海省的父親是很傳統的,“英國很遠,我知道,當年我們趕超英美的時候,我知道英國,人家孩子到了我們中國,你要拿着人家好……”
“我知道了。”彭渤笑着搖搖頭。
吃過早飯,父親又去了山上,母親在給小妹打點着回京城的吃食,村裡有街坊新建了冷庫,秋天的葡萄放在裡面,現在拿出來好象更甜了。
彭渤來到後院,拿起啞鈴作了個飛鳥展翅的動作,肌肉活動開來,竟是一種久違的輕鬆愉悅的感覺,他半蜷着着胳膊,看着已經成形的胸肌,肌肉上下跳動着的是遮也遮不住、擋也擋不住的青春氣息!
他放下啞鈴,順手又拿起母親炸的翻背果,又酥又脆,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哥,哥,你的手機響了。”彭冰吃着葡萄從樓上下來,那塊八千多的手機就拎在手裡,就象拎個玩具似的,也不怕摔了,“唐納德?”電話那邊傳來一口純正的美式英語,彭冰一下笑了,“美式英語,還挺純正,……喂,哥,別吃了,那是給我帶到京城的,別吃了,別吃了,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
彭渤無奈地看着手裡的翻背果被她搶了去,她自己吃幾口又依偎過來,掰下一塊填進自己哥哥的嘴裡。
“董事長,你好。”電話是前時代華納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李文打來的,美國時間現在正是晚上吧。
可是自從兩家公司合併後, 60歲的李文被提名出任“美國在線-時代華納公司”的首席執行官,但彭渤還一時沒有改過嘴來。
李文被公認爲是一個“理智的”管理者,也是傳媒業最有名望的倖存者,對,你沒看錯,是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