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渤感覺喉頭有些發乾,他輕輕地退到圓桌前,“這……,陛下……”他笑着看着澤口靖子,聲音卻不由自主地輕柔起來,心裡也是蜜意萬重,他暗暗叫道,自己難道……入戲了?
澤口靖子笑道,“難道……在御弟哥哥眼裡,我還算不得國寶嗎?”她眉眼橫撩,既溫婉又性感,“請坐下講話,坐呀!”
彭渤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輕輕地坐在木凳上。
澤口靖子轉過身去,輕輕把頭髮一甩,嫋嫋娜娜走到一旁的高几前,拿起桌上的籤子,輕輕地挑了挑蠟燭,又轉過頭看了看彭渤,那輕輕抿動的紅脣,眼角盈滿的笑意,一眨一睜之間讓彭渤心裡又是一動。
撩人的夜色中,燭光又輕輕向彭渤移動,“哥哥,你看這燭光也通人情,預兆今日之喜。”
看着澤口靖子微笑着把燭臺放在圓桌上,彭渤顫聲道,“不知陛下喜從何來?”他說得飽帶感情,心中早沒有了玩笑之態。
澤口靖子輕輕地轉過身去,忽又笑着轉過頭來,“我身爲女王,飽享榮華富貴。可是……從未享受人間歡樂,今日哥哥到此,真乃天賜良緣。……來日哥哥登上寶座,我爲王后,從此雙宿雙飛,……這不是萬千之喜嗎?”
明知是假,明知是陪澤口靖子作戲,但看着燭光中身穿粉色和服的澤口靖子,那暗夜的櫻花卻更加絢爛,彭渤就象喝醉一般,彷彿再也不願醒來,他想想遠在英國的海茵薇,立刻感覺到唐僧當時的無奈與不捨,他擡頭又看看眼前的澤口靖子,又倔強地看了看窗外無邊的夜色,“……佛心四大皆空,貧僧塵念已絕,無緣消受人間富貴,……阿彌陀佛。”
澤口靖子嬌笑道,“你說四大皆空,卻緊閉雙眼,要是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兩眼空空。”
香氣氤氳,夜色正濃,彭渤感覺到澤口靖子的面龐正靠近自己的臉龐,他的心禁不住又狂跳起來……
“不敢睜眼看我,還說什麼四大皆空呢?”澤口靖子身上那種梔子花的味道讓他渾然忘我,也忘卻了塵世,紅塵癡戀,情深無言。
澤口靖子雪白的手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手裡的帕子輕輕地給他拭着臉上的汗珠,彭渤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張嬌笑的臉龐,多情的眼睛飽含春水,他已是忘了一切了,忘了道德,忘了法律,忘了滬海,忘了那個英倫玫瑰……
“阿彌陀佛!”良久,彭渤象才從夢中醒來,不由自主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哥哥,別閉上,睜開眼睛吧,你就睜開眼睛吧。”香風飄動,澤口靖子又轉到彭渤跟前。
彭渤心中掙扎着站起來,“我就是睜眼看你又能怎樣?”他無力地站起來,又坐到圓桌另一邊,澤口靖子卻如約而至,輕輕地拉住他的手。
在這個春色撩人的夜晚,春色撩人的美人不斷呢喃私語,彭渤又是不由自主地站起來,眼光卻不由自主在澤口靖子身上留戀,似在躲避着澤口靖子,也在躲避着身體內另一個迷亂的自己。
“哥哥,你難道真的不喜歡我嗎?啊?”澤口靖子卻輕輕拉着他的手,慢慢走向牀邊,“今日良宵難得,你就答應了我吧。”
“女王陛下,貧僧已許身佛門,並與大唐天子有諾在先,還望女王陛下放了貧僧西去,……來世若有緣分……”彭渤口裡說着,眼睛看着眼前動人的澤口靖子,腳步卻隨着澤口靖子不由自主地移動着。
來世若有緣分,如若這世上真有女兒國,真有女兒國國王,那彭渤相信,那一剎那,那位得道高僧也曾切切實實地心動過,而這一關,恐怕是西遊記中最難過的關。
澤口靖子的眼裡散發着熾熱的光芒,直照彭渤的內心,讓他無處藏躲,五臟沸騰,“我只想今生,不想來世,今生今世我們倆是有緣分的。”
彭渤不知不覺就挪到了那張潔白的大牀上,澤口靖子眼裡柔情似水,輕輕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頭,“哥哥……你就答應了我吧。”
軟語溫存、柔情蜜意中,她輕輕地抓起彭渤的手,慢慢地放在了自己胸前。
迷醉,象風一樣迷醉,只有脣邊的香氣與滿目的旖旎,沉淪,永無休止……
“咚——咚咚——”
春夜竹林寺的夜半鐘聲,悠悠揚揚,更顯山村春夜的靜謐悽寂,這鐘聲卻如醍醐灌頂,讓彭渤的心思猛地清明起來。
彭渤一下坐了起來,兀自大口喘着粗氣,澤口靖子卻如春藤一般慢慢在後面抱住了他,滾燙的身體貼在他的後背上,紅脣在耳邊噴着熱氣,他不由地又顫慄起來。
“嗡嗡嗡——”
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彭渤硬着心腸猛地推開澤口靖子,身後,那雪白誘人又貼了上來,不管不顧,貪婪地尋找着他的嘴脣……
手機仍不斷在響着,響了好久,永不停歇。
彭渤又一次猛地推開澤口靖子,從大牀的一角拾起被澤口靖子丟在一邊的手機,——“老婆”,兩個字在屏幕上閃爍着。
看到這兩個字,他突然感覺身上的燥熱在消散。
“睡下了嗎?”下意識中,他已是接起了手機,馬上,海茵薇低低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沒有”。彭渤抹把汗,貪婪地看看牀上的澤口靖子,扭身快步走了出去,身後只傳來澤口靖子的嬌叱聲。
“我,怎麼聽到有女人的聲音?”海茵薇的聲音很猶疑。
“是服務員。”彭渤強笑道,涼涼的水滴撲在臉上,很是清爽,也更讓人清醒。
“這次日本之行我過不不來了,酒莊有一些問題要處理,我想春天了,你能來看一看酒莊……”
“過去。”彭渤毫不猶豫道。
“那,我在葛蘭堡等你。”
葛蘭堡,彭渤心裡一暖,那是一個彷彿存在於天邊的地方,那裡有他美好的寄託……
細雨之中的法雲舒縵很安祥,彷彿也早已睡去。
天上沒有月亮,整個酒店籠罩在雨霧中,燈光很暗,周圍的山都開始入睡,聽不到城市一絲一毫喧譁的雜音。
彭渤在酒店裡漫無目的地轉着,直到重新慢慢地推開那道木門,在一片柔和的燈光中,澤口靖子早已沉沉睡去。
他輕輕地走到大牀邊,靜靜地躺下。
走出時熱血澎湃,歸來時卻已輾轉萬千。
澤口靖子輕輕地翻了個身子,彭渤看不見,那一側的澤口靖子睜開了眼睛,正癡癡地看着窗外無邊的黑夜和星星點點的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