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這傢伙果然是個老銀幣,是個能在末世廢土苟住的人材。
水下的那一黑槍,雖然瞄準的時候被曹速提前發現,最終沒能打中要害。
但敢孤身去到碼頭,在數百人的監視下開槍,完全已足夠彰顯他的決斷與膽識。
陸廣印在混亂爆發後的第一時間,心裡就忍不住讚歎,只可惜那黑槍若是能造成傷亡,這場面恐怕會更爲混亂,對他們的撤離也越有利。
不過吳嘉豪的腦子聰明,完全不代表他手底下這羣混子的素質水平。
槍聲一響,他隨便鼓動了兩句,這些傢伙就和打雞血一樣掀起了戰鬥。
而且瞅見還有人對着鐵皮船來了一發火箭彈,陸廣印嘴都要笑歪了。
這場面就算說清楚是一場誤會,短時間內也停不下來了。
在金巖島和火石島的船隊沒有被打垮之前,混亂的戰場容不得任何交流。
“誰讓你打算出賣我,誰讓你們這麼沒骨氣的投降。”陸廣印心中恨恨地想着,瞅準機會對着身邊的馬仔一個眼神。
兩人心有靈犀的忽然調轉槍口,對準了船上吳嘉豪留下來的人。
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由於天色尚暗,煙霧在昏暗的天空中顯得格外刺眼,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金巖島與火石島的船隊上,因此並沒有人注意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等到陸廣印的船隻在混亂中慢慢地落後,直至完全脫離了大部隊,和零星三條同樣退出來的船匯合,整個水馬島近百艘船也沒有任何察覺,依舊在向碼頭方向衝擊。
“都出來了?”
清點了下人數,陸廣印的目光微微停頓。
老許還沒來,碼頭距離現在他們的位置少說也有一公里左右。
哪怕他遊的再快,也得再等十多分鐘。
“老許還沒來,那就等等他吧。”
“走吧,我來了。”
前腳陸廣印的話音剛落,後腳水下便傳來一道聲音。
陸廣印低頭一看,頓時心中暗罵。
這老傢伙逃命速度還真不慢,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顯然是早就到了。
這是在水下看他的反應,要是剛纔說不等他,恐怕現在就麻煩大了。
“還看着幹嗎,趕緊把老許拉上來,我們撤了。”
瞪了一眼旁邊不知所措的馬仔們,陸廣印繼續道:
“等下去金巖島搶點物資,這地方誰特麼愛來就來,老子是不來了。”
不管黑槍有沒有打中,金巖島和火石島的船隊這一戰應該是全沒了。
留下華青雲和恩科巴特這兩個光桿司令,必然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而吳嘉豪之前還有贖罪的機會,現在那真是萬死難咎其責。
整個礦島聯盟,恐怕要落入天鐵島.
不,應該說落入那羣外來者的手裡。
真是好狠毒的計謀,不費一兵一卒甚至沒有主動出手就達成了所有目的。
難道這就是超級領地的手段嗎?
陸廣印站在船頭,江風吹得他的衣角獵獵作響,回望了一眼逐漸遠去的廝殺場面,他的心中難免涌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有報復的快感,也有對未來的迷茫和不確定。
但他知道,從離開夢月領地以後自己就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一路向前,尋找新的出路。
“咦,老大,你看那艘鐵皮船好像有反應了誒?”
沒來得及去過多地沉浸在這些思緒中,馬仔的聲音打斷了陸廣印的思緒。
順着手指向的方向,陸廣印下意識的擡頭望去。
果然江面上的鐵皮船有了動靜,如同一隻潛伏的猛獸,此刻正緩緩甦醒。
他們完全無法開走的大船,此時已經離開了碼頭方向,往外面駛來。
儘管濃煙滾滾,但航行姿態似乎沒有受到太多影響。
“這是禁不住,終於打算逃了?”
陸廣印嘴角沁出一抹笑意,不禁期待着能讓那羣外來者損失越多越好。
可就在這時,江面似乎震動起來,帶的船隻也左右跟着搖擺。
一點亮光從船身中間忽然爆發,起初還很微弱,轉瞬間卻變得無比刺目。
像是一顆流星劃破了昏暗的天空。
亮光呼嘯着直衝天際,它的尾焰是那樣的刺目,以至於天空都亮了起來。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江面上的槍聲,炮聲,廝殺聲全都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追隨着那道耀眼的亮光自下而上,想要追尋他的軌跡。
但很快,一些人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因爲他們愕然發現,亮光在上升到一定高度後,竟然沒有繼續往遠處飛去。
而是調轉了方向,徑直往下方而來。
轟!
思考的維度裡,亮光從飛起到落下,可能經過了漫長的時間。
可發生在現實裡,前後最多隻有十秒鐘。
終於,伴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亮光墜落在了水馬島船隊的中央,其衝擊力之大,彷彿要將整個江面撕裂開來。
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在水下生成,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將整個江面掀得波濤洶涌,整個江面都被映照得如同白晝,明晃晃的光線刺得人睜不開眼。
數十艘船隻在爆炸中搖曳欲墜,中心大多數船隻如同脆弱的玩具,瞬間被衝擊波撕成碎片,木屑和殘骸四濺,外圍的則被強大的衝擊波掀飛,如同無助的樹葉被狂風捲起,在空中猛地翻滾幾圈後,又重重地落下,激起巨大的水花。
“那那是什麼?”
陸廣印的聲音充滿了驚愕和恐懼。
作爲十幾萬人領地的領主,他自詡見過不少大場面,經歷了無數風浪,卻從未親眼見過如此恐怖的武器。
這恐怕和當年在海上直播裡,蘇神發射的那些導彈都不遑多讓吧?
而和他同樣的反應的,還有碼頭上數百天鐵島防衛隊成員,孫廣民,吳嘉豪,華青雲,恩科巴特
他們離爆炸現場更近,因此看得更加清楚。
所有人都瞪大雙眼,臉上寫滿了驚愕,彷彿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爆炸過後,江面上瀰漫着濃重的煙霧和火光。
火光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忽明忽暗,彷彿是末日來臨的預兆。
隨着煙霧漸漸散去,露出的是一片狼藉的江面。
水馬島的船隊果然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一些燒焦的殘骸和破損的船隻漂浮在水面上。
江面上到處都是飛灰和破損的桅杆、帆布,如同戰敗的旗幟,淒涼地順流飄蕩。
空氣中瀰漫着燒焦和金屬熔化的氣味,還混雜着一股不可名狀的血腥氣,濃烈的氣味刺鼻且令人作嘔。
儘管爆炸並沒有對準金巖島和火石島的船隊,但仍舊受到了不可避免的波及,倖存的船員們驚慌失措地在水面上掙扎,呼救聲、哭泣聲此起彼伏,與爆炸聲、火光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末日般的慘狀。
當然,作爲爆炸中心附近的護衛艦也不好受。
船體已經快沒了三分之一,前半部分完全扎入了水中,只剩下後半部分的排水設施正在努力搶救船體,但明顯收效甚微。
“臥槽,引爆時機出了點問題,特麼的在水下炸了,給我差點炸上天!”通訊器裡末世狂人怪叫一聲,接着就是翻箱倒櫃的聲音。
護衛艦畢竟不是希望號,沒有那些神奇的能力,包括在水下航行。
損傷成這樣,沉沒是板上釘釘的事。
不過對此,碼頭上早就猜到結果的一羣人並沒有任何意外。
這,就是狂人武器!
“快,出來的時候別忘記去倉庫拿醫療包,曹速受傷了。”
“我知道,我得先去停了發射裝置,不然沉沒的時候殉爆就全完了!”
擋了一槍的曹速其實傷的不重,子彈擊中部位首先打在了腿上的高塑護板上。
要不是老許拿的是紳士步槍,換成倖存者常見的土槍,恐怕連破防都做不到。
但話說回來,要不是紳士步槍特殊的反光設計,曹速也發現不了老許。
在麻辣鐵錘可能受重傷和他受輕傷之間,選一百次,曹速都會堅定的選擇後者。
“唯一可惜的是我們的船沉了,唉,還沒當幾天艦長。”
曹速嘆了口氣,眼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他目不轉睛地望着江面上正在緩緩沉沒的蜉蝣號,心中滿是唏噓與不捨。
將士的榮耀和歸宿,是戰死沙場,以身殉國,留下永恆的英名。
而戰艦,它們的歸宿又是如何呢?
是像這樣,在戰鬥中受損,最終沉入江底,與泥沙爲伴,成爲歷史的見證?
還是戰功赫赫,最終卻被時代淘汰,孤獨地躺在廢棄的船塢中,任風吹雨打?
曹速默默的想着,但很快他便一拍大腿,疼的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草,完蛋了,船受損超過20%的時候會自動和艦隊那邊發求救信號,趕緊讓狂人去取消一下信號,不然姚艦長恐怕得扒了我的皮。”
“啊?”
麻辣鐵錘一愣,連忙就拿起通訊器聯繫起來。
Wωω●ttκΛ n●C〇 要不是末世狂人堅持要打一發,護衛艦壓根就不會被波及到沉沒。
萬一讓姚丁山以爲他們是被攻擊了,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整個艦隊會即刻出發,以最高警戒規格將礦島聯盟這片區域納入戰鬥區。
到時候任何過路的船隻都將視爲敵人,受到嚴格盤查,直至警戒解除。
“別聯繫我啊,外面不是還有一艘船嗎,聯繫他們啊。”
正在搶救關閉發射裝置的末世狂人叭叭兩聲,直接就將通訊器扔在了一旁。
麻辣鐵錘趕緊切換頻道,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爆炸影響,周邊的電磁波紊亂。
這麼關鍵的時候,竟然還失聯了。
“麻了,這下是真麻了。”
嗡,嗡,嗡。
刺耳的警報聲在中央指揮艦中響起,第一時間驚動了所有人。
還在睡夢中的姚丁山一個鯉魚打挺,拿起掛在牀頭的衣服就衝了出去。
第一時間,他還以爲是艦隊受到了不長眼的攻擊。
但很快,消息得到二次驗證後,竟然是遠赴礦島聯盟的護衛艦發出沉沒警告。
“什麼人膽子這麼大,敢動我們的船?”
“都愣着幹嘛,緊急冷啓動,朝着信號源出發。”
麻辣鐵錘和末世狂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姚丁山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下達了指令,艦隊在短短十分鐘內便做好了啓程準備。
幾乎是滿速出擊,老遠都能感到一股無匹的威勢。
除了貨船留下之外,剩下的武裝船悉數開足了馬力,航速達到了恐怖的近八十公里。
依照這樣的速度,四百五十公里的水路只需要短短五個小時就能抵達。
而另一邊,守在外部等待接應的大陽艦自然也收到了信號。
當然,就算沒有求救信號,隔着幾十公里他們也能看到那一閃而過的亮光爆發。
轟隆隆爆炸聲哪怕是隔着這麼遠的距離,依舊震得人有些站不住腳。
“黃艦長,不好了,蜉蝣號那邊失聯了,聯繫不到那邊,通訊器也沒信號。”
“那還愣着幹嘛,趕緊開船過去看看。”
作爲大陽艦的艦長,黃仁義的做法也和姚丁山沒有任何區別。
第一反應都不是考慮裡面有沒有危險,而是毫不猶豫的支援。
從巨龍仙江的內部細小支流出發,大陽艦疾馳向先前探明位置的礦島聯盟出口處。
前後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便成功抵達了兩船分開的地方。
臨近黎明到來,天邊已經泛起一抹魚肚白,絲絲光線灑落在江面上。
肉眼可及之處,有不少小木船舢板慌張的往外逃去。
“艦長,是被裡面戰鬥波及到的普通倖存者。”
大陽艦停下,兩艘救生艇放出去打探到了消息。
爲了防止在勢力與勢力之間的紛爭中喪命,不少倖存者選擇了短暫的離開。
等到真正分出了勝負,再回來也不遲。
“礦島聯盟內部的六大勢力,昨天晚上打起來了。”
“啊?”
黃仁義有些傻眼,這消息蜉蝣艦那邊完全沒通知他們啊。
“問清楚我們的船怎麼樣嗎?”
“沒有,只有人說我們鐵皮船停靠的碼頭剛剛發生了爆炸。”
掏出來舢板木船上全都是小心翼翼的倖存者,一個個低着頭卑微極了。
黃仁義抓了好幾個人,又是威逼又是利誘,也沒能得到內部具體的消息。
無奈之下,大陽艦隻能再度啓程。
哪怕現在裡面還有危險,他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必須第一時間支援過去。
不過船剛開出去不到兩百米,又猛地停了下來。
在高清遠距攝像頭捕捉到的畫面裡,水面上所有看到大陽艦離開的木船舢板上,大多數倖存者的反應都是劫後餘生的放鬆了下來,繼續往外緩緩劃去。
爲數不多沒有動作的船上,有四艘船格外顯眼。
其中兩艘站在船頭的人竟然呲牙笑了起來,笑容中似乎還帶着一絲嘲諷,不禁讓黃仁義皺起了眉頭。
“好傢伙,你這麼高興,我不收拾你很難收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