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扭曲卡死了, 他們從毀壞的窗戶翻進一樓。
遊惑對身體力量控制得極好,落地很輕。秦究同樣利落乾脆,悄無聲息。
兩人開了個好頭, 結果後面的人一個接一個踩在碎玻璃上, 咔嚓聲接連不斷, 到老於這更是“咚”地一下, 迴音在大廳裡循環了好幾遍。
“對不起……”中年發福的老於滿臉驚惶和羞愧。
遊惑擺手示意沒事, 他本來也沒指望潛行。弄出動靜剛好,我不動敵動,還省得自己費勁去找。
結果不盡如人願——
遊惑帶頭在一樓等了一會兒, 卻並沒有引來什麼人。
一樓是電影院的售票大廳,整體較爲空曠。除了一排零食票務吧檯和兌票機, 就只有模樣復古的星光樓梯。
遊惑走到票務臺前勾看, 因爲光線原因, 臺子陷在陰影之中,裡面一片漆黑, 看不清有什麼。
他撐着琉璃臺利索地翻進去,抓着手機燈彎腰尋找,結果發現櫃檯底下有團黑漆漆的東西,只露出冰山一角。
秦究就在不遠處查看兌票機,見他彎腰半天沒動靜, 走過來看了一眼問:“找到東西了?”
遊惑點頭, 他剛想伸手, 又想起什麼似的打開抽屜。
本打算找個塑料袋湊合一下, 誰知居然讓他在雜物堆裡找到幾副白手套。
歐皇遊惑頓時對這家電影院有了好感。別的不說, 在這裡至少他的運氣很不錯。
他拆了一副手臺拋給秦究,自己戴了一副, 又把剩餘的拍給探頭探腦的於聞他們。
“啊?還用手套這麼講究?”於聞摟着懷裡的東西一愣。
結果他哥已經消失在了櫃檯後面,沒說話。
於聞:“???”
哥你怎麼了哥?
他一頭霧水地趴在琉璃臺上,本打算看看遊惑怎麼了。
就見遊惑伸手在櫃檯底下摸了幾下,抓住一個東西往外一拽!
……
拽出一個人。
他臉朝上,皮包骨——字面意義上的“包骨”,能看清頭骨有棱有角的那種。黑黢黢的眼洞直勾勾地“看着”上面。
“哎呦我操……”
於聞爆出一句粗口,差點兒被掀一跟頭。
這是一具乾屍。看模樣是被某一個……甚至幾個鏡面人吸乾了全身的血,乾癟地死在這裡,身上還穿着白襯衫黑馬甲,馬甲胸口繡了一個LOGO,應該是負責售票的電影院工作人員。
遊惑默默看了幾秒,又把這位工作人員推回去。
於聞冷靜了一下,忙不迭戴上手套跑了。
遊惑在櫃檯裡面迅速翻了一個來回,除了一具乾屍給了他Surprise,什麼東西也沒找到。
情感來得快去得更快,他又不喜歡這倒黴電影院了。
秦究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兌票機附近找了一圈,同樣毫無收穫。
反倒是楊舒他們突然招手,輕聲叫道:“過來看。”
遊惑和秦究走過去。
“我剛剛腦子一抽,想試下電梯還有沒有電,結果發現門居然是開着的。”於聞說。
電梯是被大家下意識忽略的一個地方。
畢竟電影院都破敗成這樣了,電梯不可能還能用。也就於聞這種小傻子會別出心裁一下。
遊惑走近一看,就見電梯門果然沒關嚴實,留着一條縫隙。
因爲裡面沒有燈光,黑漆漆一片,電梯又本來就在陰影裡,所以粗看之下很難發現。
留出這條縫隙是因爲電梯裡面還倒了一個人,他的手垂落在地,其中兩根手指剛巧卡在門裡。
楊舒用手機燈光照着縫隙說:“看,這人身上插着幾根箭。”
“我看看。”秦究接過手機,藉着燈光細看幾秒說:“行,可以把門扒開。”
雖說弩沒有找到,先收集一點箭備着也是好的。
“這電梯門太剛了,我們試着扒了一下,沒動靜。”
於聞這話剛說完,就見他哥和秦究一人一邊,把電梯門強行拉拽開來。
他看着兩人筋骨繃直的小臂,羨慕極了。心說都是肉做的,怎麼區別能這麼大!
電梯裡倒着一個女人,跟剛剛的乾屍不同,她看上去就像剛死沒多久,深紫色的毛衣上沾了大片血,已經凝固成了黑色,地上也有一灘早已乾涸的血跡。
整個電梯瀰漫着一股發酵和血腥氣混合的味道,令人窒息。
“這就是鏡像人?”大家咕噥着。
女人金髮白膚,也沒有什麼標誌和記號,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鏡像人,如果真的都長這樣,那他們之後的日子就很麻煩了。就這種“怪物”,隨便混一兩個在人羣裡,絕對沒人發覺出來。
布蘭登的原始鎮民少到只剩五百多人,而鏡像人從最初的那小撮發展到現在一千人,恐都有這個原因在裡面。
遊惑拔了她身上的箭,幾人精神緊繃地等一會兒,見女人沒有絲毫要詐屍的意思,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保險起見,他們離開的時候把她往裡面挪了一點,將電梯門關嚴實了。
這箭直愣愣地抓在手上也不太合適,遊惑目光掃了一圈,瞄上了於聞挎着的包。
他也不客氣,走過去拉開拉鍊就把箭斜着塞了進去。
於聞感覺自己揣了塊傳國玉璽。
他把挎包轉到面前摟住,又納悶地看了一眼四周:“哥,這麼半天都沒動靜,這裡不會真沒人吧?”
他的語氣有幾分偷着樂的意思,誰知他哥點了一下頭,又沒搭腔。
於聞:“???”
他轉頭問秦究:“我哥怎麼了這是?沒下語音包啊?還是我剛剛犯什麼蠢了”
秦究:“……”
他摸着下巴略有點尷尬地咳了一聲:“跟你沒關係,我的錯。”
“啊?”於聞當即兇了一下:“你惹他什麼了?”
但他轉而又茫然道:“不會啊,我哥脾氣是不算好,但也沒見他認認真真生過誰的氣啊?”
“沒生氣。”
生氣能給人發手套?
秦究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地說,“你哥就是不想出聲。”
於聞:“……”
不知道爲什麼,他感覺自己抱了個狗食盆。
***
樓梯口貼了個佈局圖,顯示電影院一共五層。
一樓是大廳,地下一層是車庫,上面三層都是影廳。
遊惑帶頭去了地下一層。
他以爲這裡會停滿了車,誰知整個車庫只有一小部分車位被佔了,那些車也不知在這裡悶了多久,落了滿滿一層灰,看着像被棄用很久了。
那些鎮民被鏡像人弄得人心惶惶,估計也沒心思來看電影。
車庫有點大,遊惑和秦究一人帶三個,決定分頭搜。
遊惑搜得很快,腳步幾乎沒停過,眼睛一掃就走。
沒想到的是於聞也很熟練,除了碰到車的時候會抹開灰塵往車窗裡看一眼,其他時候也是一掃就跑。
四分之一個車庫掃下來,他們手裡多了點雜物——
幾塊不知哪裡掉落的薄鐵皮,一把消防錘,一根保安棍。還有一個是於聞要的——不知誰家孩子落在車邊的彈弓。
“哎,破地圖看着挺大,窮得要死……”
於聞一下一下拉扯着彈弓,看到哪裡有大小合適的石子都會撿起來。
遊惑在遠一些的地方,隱約聽到他的話,回頭看了一眼。
他這個回頭太突然,以至於某些東西反應不及,還沒來得及藏好。
他餘光瞥見某輛車後面黑影一閃,有什麼東西縮了回去。
那輛車就在於聞身後。
遊惑眉心一皺,拎着剛撿的保安棍就要往那邊去。
他剛邁步,車庫裡突然響起系統的聲音:
【考生Terrence Chu遭遇三名極度飢餓的鏡像人,宣告死亡。】
【考生王婭思遭遇一名飢餓的鏡像人,宣告死亡。】
這纔開考多久?
接連兩條死亡宣告讓所有考生都愣了一下。
那些不是考生的就毫不在意了——
於聞正在彎腰撿車輪旁的石子,被系統播報弄得分神。
就那麼一瞬間的功夫,車子後面突然竄出來兩個人影,抄起一枚薄長的刀就掄了過來。
我日!
於聞只來得及罵這一句。
他下意識閉了一下眼,結果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來,反倒是肩膀倏然一輕。
不好!包!
於聞猛地睜眼,就見兩個精瘦身影一手拿着刀,一手抱着包,轉眼已經奔走了。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知道成天打劫!
其他東西倒沒什麼,踏馬的好不容易找到的箭就這麼沒了!
他眼前一花。
另一個人影已經竄了出去,以極快地速度直追那兩人。
是他哥!
於聞當即吃了一顆定心丸,但他沒有就此不管。而是快跑一段距離,然後掏出撿來的彈弓,眯起一隻眼睛,對着那兩人奔走的方向就是兩下。
嗖嗖——
兩顆石子飛出去。
其中一個人“啊”了一聲,撲通摔了,嘴裡還衝另一個人喊着:“你先上去!!”
下一秒,那人就被遊惑摁地上了。
接着便是一頓慘叫。
打劫誰不好,打劫八人反派小團伙。
只花了十秒鐘,那人就被掄得乖乖交代了老巢:“我、我們是躲在三樓的,就、就想多屯一點弓箭。鏡像人太多了,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