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雙眼睛浮現腦海中,沈弈辰解析其中蘊含的情緒。
“最淺顯的就是警惕和戒備,村莊不是很大,這樣一副生面孔出現,有這種情緒很正常。”
“不正常的地方在於……這些人一句話都不說!”
村子裡來了陌生人,心中有警惕和戒備並不奇怪。可是連敲十戶人家的門,都沒有任何一個願意搭話,就有些不太對勁了。
繼續回憶細節,在沒有打開門以前,那些人並不知道外面是什麼人。
按照正常的邏輯而言,平時造訪的基本上應該是同村人。面對同村人,都是下意識的只開一條門縫,並且連續十戶人家都是這樣,這個村子不正常!
具體什麼情況不得而知,沈弈辰冒着風雪,繼續向村子深處走去。這一次沒有敲門,而是輕輕靠近,將耳朵貼在門上,傾聽屋內的聲音。
孩子的哭鬧聲、吵架的肢體碰撞聲、喊叫聲,以及吧唧嘴的咀嚼聲,除此以外並沒有其他聲音,都是家戶人家常見的聲音。
“這個村子的人脾氣好臭,那麼多都在吵架,家庭矛盾很嚴重啊。”
沈弈辰默默吐槽了一句,轉過一個街角,前面終於出現了不一樣的情況。
風雪交加的傍晚,一個樣貌極美、身段絕佳的女人跪坐在雪地裡,臉頰上佈滿絕望,楚楚可憐,令人忍不住心疼。
或許是因爲村裡的條件不是很好,以至於她的臉上有些雀斑,可這些瑕疵並未拉低她的顏值,反而平添幾分別樣魅力。
女人的外形是沈弈辰見過最美的,顧夏青與之相比,都要多一些青澀,還沒有那樣完美。
一扇門打開縫隙,男人半個身子探出來,指着女人破口大罵。面對各種辱罵的言辭,女人並未反駁,只是從雪地裡爬起來,撲倒在男人腳下,不斷磕頭。
“求求你,給我一點吃的吧!小柏也是你的骨肉啊!你怎麼能這樣冷漠?算我求你了!”
女人淒厲的哭聲隨風嗚咽,這樣一個漂亮女人哭得如此悽慘,恐怕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心軟。不過很可惜,屋裡的人並沒有憐香惜玉,直接一腳把她踹翻在地。
嘭!
厚實的木門猛地關上,女人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大雪中,抱住自己的肩膀,將頭埋進膝蓋裡。
看到這一幕,沈弈辰就明白,到了自己出場的時刻。眼前這個女人,可能就是破局的關鍵點。
高大的身軀遮蔽風雪,女人停止抽泣,擡起頭,楚楚動人的大眼睛有些茫然。
“啊!”看到沈弈辰的瞬間,女人驚呼,一屁股坐在雪地裡,“異鄉人!”
沈弈辰目光平和鎮定,伸出修長有力的大手。女人稍作猶豫,纔將自己的手搭上來,她的手已經凍得很僵。
“謝謝……謝謝你。你很冷吧?到我那裡暖和一下吧!”
穿過長長的崎嶇小巷,沈弈辰跟着女人來到村子邊緣,這裡已經是村落的另一頭。在覆雪小徑邊上,有一間孤零零的木屋。
木屋和村落間有一塊空缺,可以看到這裡本來是屋子,還留有地基。只不過構成屋子的木頭看不到,地基上面空落落的。
女人一直在偷瞄沈弈辰,對異鄉人非常好奇。看到沈弈辰的目光落在那塊空地上,她開口說,“這間屋子的主人死去,沒有人修繕,就塌了。”
“屋子塌了,木頭不能浪費,就被村子裡的人揀去做柴火,裡面有用的傢什都被搬空了。”
沈弈辰沒有說什麼,跟着女人進入那間孤零零的小屋。
進屋前,他感覺有什麼人盯着自己。抽冷子猛然回頭,背後什麼都沒有。
直到小屋的門觀賞,轉角後面出現一張張面孔,正是村子裡的人,齊刷刷盯着那間屋子,眼中閃爍有莫名的光彩。
方纔將女人踹倒的那個男人,狠狠罵了一句,“臭表子!”
小屋非常簡陋,用木板封了不少“補丁”,此前定然頗爲破舊。
不大的房間角落是一箇舊竈臺,竈臺的角都有不少磕碰。臺子上架了一口鍋,柴火噼裡啪啦,燒着一鍋熱水。
竈臺旁邊,一個孩子正在玩玩具。那是一個簡陋的風車,一根棍,一根木釘,加上幾塊薄薄的木片。
孩子最多三、四歲,裹得很厚,身下鋪着舊衣服。看到女人進屋,紅撲撲的臉上滿是喜悅,“麻麻!”
女人早在進屋前就擦乾眼淚,把孩子抱起來。直到這個時候,沈弈辰才發現,孩子沒有雙腿。
“小柏小時候腿有問題,截掉了。”
很平淡的一句話,卻能感受到她心底深藏的遺憾,“還沒有自我介紹,看你的模樣比我小,叫我蘭姐就好。”
從遇到蘭姐開始,沈弈辰就不斷蒐集每一個細節,試圖找出裡面的關聯,將這個村子的各種現象串在一起。
現在看來,第一個推測已經出現。
隆冬季節,這樣的小山村顯然比較缺乏物資。準確來說,最缺乏的就是食物,否則蘭姐也不會去討要。
小柏從小身體殘疾,對於這種需要靠體力勞動吃飯的村子而言,沒有雙腿就意味着多一張口,少一個勞動力。
在缺少食物的隆冬季節,這樣一個只吃不幹活的勞力,無疑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從那個男人無情的表現不難推斷,他一定想放棄小柏。蘭姐捨不得孩子,帶孩子離開那個家,流落到這件破屋子生活。
更多信息無從得知,只能繼續等待事情發展。瑛璣既然構建這樣的幻境,不可能讓自己在這裡平安度日。
小柏稚嫩的聲音響起,語氣頗爲委屈,“麻麻,餓……”
蘭姐臉色一白,“乖,小柏不餓。”
“小柏餓!哇……”
小柏大哭起來,蘭姐急忙開始哄,沈弈辰詢問,“這附近沒有什麼可以吃的嗎?我可以去找一些回來,打獵也沒問題。”
現在的軀體雖然是凡俗,但也是凡俗中最頂級的狀態,屬於基因補全後的層次,算是一階一星武者。
以這樣的體質,可以和猛虎廝殺,等閒大漢十幾二十個都降不住。
更不用說沈弈辰還有豐富的戰鬥技巧,以曾經立足高境界的造詣,放在這個級數堪稱無敵,在這種天氣出去打獵沒有任何問題。
蘭姐失望搖頭,“沒有,附近的山裡能吃的早就被吃光了。我這裡還有一點肉乾,我們……可不可以讓小柏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