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問那救人的姑娘？她是個孤兒早早地就輟了學到處打工維持生活，後來在百貨大樓裡找了個給人看倉庫的長活兒，後來就打算一直在這邊幹了。”
此時江別幾人已經來到旅館中，正跟老闆詢問當年的事情。
老闆雖然有些奇怪他們爲什麼會問這些，但還是回答了：“她來這的前幾天還來跟我打聽過租房的事，大概是看我是開旅館的覺得我多少也知道些事。其實我這的房間是可以長租的，雖然說不如直接租房實惠但勝在靈活；
“這一片想要租房子的話最少要先付三個月的房租，還得交押金，一下就得支出一大筆錢，在我這就不一樣了你住一星期半個月都行，住一天付一天都可以不用一次交這麼多；
“那姑娘就打算現在我這住上一個半月的，等這月工資發了再加上自己原來攢的錢就能湊夠租房子的房租，沒成想她纔來幹不到半個月那大樓就起了火，她往外跑的時候還去救了個鎖櫃子裡的人，她和那人給火燎了燒得不成樣子；
“大火之後幾個月吧，那姑娘又突然回來了，用紗巾把臉圍的一層一層的只漏出兩隻眼睛來。剛纔我也說了她沒有家人也沒什麼錢，就回來問我之前她只在這住了小半個月，能不能再繼續把剩下的十幾天住完；
“我知道她肯定是沒地方住了，就讓她繼續住在這裡，反正樓頂有個小閣樓不出租她在這住多久都行。這小姑娘仍挺善良的也挺樂觀，每次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好像也不是太消極，還想找工作繼續幹活賺錢；
“但燒成那樣肯定沒地方願意找她幹活了呀，她找工作到處碰壁不說，還有些看熱鬧的小孩總跟在她後面拿石頭砸她；
“臉上包成那樣實在是挺惹人注意的……我是知情人所以不覺得怎麼樣，但其他不知道火災這事的人見了她都給見了鬼似的閃開；
“平時她出去時臉上都包着紗布倒也沒太大影響，但有些小孩子聽說她住在這裡就偷偷跟進來在她住的房間門口亂塗亂畫……”
老闆一邊說着一邊把他們帶到賓館樓頂的閣樓門前，江別在這可以看見不遠處的百貨大樓。
但他沒看窗外太久，而是被面前的閣樓門吸引了注意。
只見上面用五顏六色的水彩筆、粉筆寫上了滿滿當當的“繃帶臉”“醜八怪”
就連牆壁上和門口的地面上都是這些彩色的字跡。
看見這些幾人都沉默了。
“別說那姑娘性子是真的好，都這樣了也沒見她發過火，見了我還是有說有笑的，但我看得出來她心裡也難受。那些小孩總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來欺負人，直到有一天晚上，有個小孩跑她門口在地上亂寫字；
“她不知道的外面有人，那會兒又是晚上她臉上的布都拆下來了，想開門透口氣。沒想到出來正好撞到在地上寫字的小孩，那臉把小孩嚇了個半死，話也不會說了，路也不會走了，回去生了場好大的病再也沒敢來過；
“說實話我心裡覺得那是活該。但小孩的家長覺得孩子生病都賴那姑娘，就不樂意了，那之後就天天來這裡打砸，蹲在店門口罵這裡面住着怪物；
“那姑娘話也越來越少，人也變得有些陰沉。後來她趁我沒注意的時候悄悄地走了，大概是不想給我惹麻煩吧，真是個好孩子。”店主感慨着，“她走了這也有好幾年了，也不知道現在她過的怎麼樣了。”
她死了。
還變成了鬼。
可能離開這裡後不久就絕望的在某個角落自殺了。
她不想頂着這張臉被別人像怪物一樣看待。
虞覺沉默一會兒後開口詢問旅館老闆，“她走的時候沒告訴你她要去什麼地方嗎？”
老闆搖頭：“沒有，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說起來你們咋對這姑娘的事那麼上心呢？你們是記者嗎？”
老闆連身份都給他們編排好了，他們便直接順着這話說下去。
“對，是聽說了兩年前的火災所以想過來了解一下。”趙子揚整理了一下亂蓬蓬的鳥窩頭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專業一些。
老闆想起一件事：“火災不久後也有個畫家聽說了姑娘救人的事，特地來這兒給她畫了一副畫像，說是人的美醜不在外表而在心靈；
“他還拿着這畫給別人看想跟人家宣揚火災救人的事，但人家一看就嚇壞了，覺得這是幅獵奇畫像，還覺得那畫師畫出個這麼恐怖的畫來恐怕心裡有問題，扭頭就跑了。”
這畫師應該就是許沉舟。
後來這幅畫被寄放在畫館中，來看畫的人不知道它背後的意義，完全把它當成了一幅獵奇畫作。
“哦對了，那姑娘不是從火裡救出來個人嗎，是個有點傻的男孩。火災發生不久後他媽媽就帶着他搬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老闆開口道。
“是不是這兩個人？”趙子揚拿出照片來。
“對對，就是這倆。”老闆點頭，“約摸幾個月前這母親突然帶着男孩回到了這裡，還找到我這兒來問那姑娘是不是死了。哪有這樣問的，一來就問人家是不是死了況且我也不知道啊；
“聽見我不知道，她又問我知不知道給女孩畫畫像的那個人住哪兒，當年那人給女孩畫畫像的事她也知道。但我連人家名字都沒問題，就更不知道人家住哪兒了。她看我啥也不知道就帶着自己兒子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反正自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她。”
她也死了，就吊在旁邊那百貨大樓裡。
“火災那事我知道的就這些，再問別的我也不知道了。”老闆看着面前的閣樓門，“你們想進去看的話就進去吧，她的東西我都沒動還都在裡面。”
趙子揚謝了老闆一聲便推門進去，江別透過門口看見裡面因爲多年沒住人已經蒙了層灰，但擺設十分整齊看得出是用了心思打理。
“老闆你知道救人的女孩叫什麼名字嗎？”江別沒進閣樓，他還不知道這隻鬼的名字。
“我之前也問過她，但她說自己的名字不好聽，就沒告訴我。”老闆站在天台上，看向不遠處的百貨大樓。
接着他有些怪異的開口：“小夥子，我記得你們來的時候不是有八個人嗎？現在怎麼只剩七個了？”
江別停了下：“她有點事先走了。”
白飛雪死了。
“我看她好像在對面的百貨大樓裡啊。”老闆伸手一指。
江別隨着他的手指看向大樓。
只見一顆頭從大樓的一扇窗戶中探出，眼睛緊緊盯着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