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人生如戲
下午。
兩點左右。
一輛來自隔壁青山縣的大巴駛進了黃雲縣的長途車站，緩緩停下。
嗤——
車門打開，車上的乘客紛紛走下，一對年輕的男女也在其中，看上去像是剛成年的。
“阿海啊，聽說教會就在這裡，真的假的？”女生扎着一頭麻花辮，雖穿着樸素，看上去卻很有活力。
“當然是真的，我都打聽過了，就在西邊，咱們這次好好求求大人們，如果能爭取到入教的機會，肯定就能得到陰神上尊的保佑！”男生拍拍胸脯，一臉自信地回覆。
好巧不巧的，他們的這番對話正好被車站邊上蹲着的一名青年聽見，頓時眼神一動，咧嘴露出笑容。
不過謹慎起見，青年還是仔細打量了他們片刻，在確認兩人都是普通人後，這才走上了前去。
“上尊保佑，兩位，請問你們是來尋找教會的嗎？”
他來到兩人面前，面帶微笑。
“你是……”
兩人瞬間警惕，眼神不住地向他打量，男生更是一下子將手放在了自己的挎包上，緊緊將包攥着。
“抱歉，我剛纔不小心聽見了你們的談話，如果你們是想找教會的話，我倒是可以帶你們去的。”
青年擺手，示意兩人不用緊張。
“放心，我就是教會的傳教者，專門負責指引迷途之人，我對你們沒有惡意，相信我就好。”
這一瞬間，一股精神力通過青年的聲音發出，鑽進了兩人的腦海中，將其話語中的“相信”二字反覆強調，像是要刻在兩人的腦子上。
而接受到這股精神力，兩人也頓時感覺到一陣恍惚，眼神不自主地抖了抖，瞳孔中浮現起迷茫。
“阿海，他好像……確實不像是壞人。”
片刻，女生率先開口了。
“嗯，我也覺得。”
阿海點點頭，攥着挎包的手也隨即一鬆，表情隨之舒緩，似是放鬆而下。
“呵呵，這就對了……”
青年見狀暗笑一聲，隨即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招了招手說：
“好了，那就跟我來吧。”
之前他就聽到，這兩人的目標是西邊，也就是麻將館那邊，縣城裡的幾處據點都是各自獨立的業績，他作爲引路的中立人員，自然是不會亂帶的。
走出長途車站，青年直接招了輛出租車，帶着兩人便往西邊的方向而去。
大概十幾分鍾後，車子便停在了一間麻將館的門口，推拉式的門上是沾滿灰塵的幾個大字——
“麗姐麻將館”！
“到了，進去吧，不用緊張，裡面除了教衆、就都是和你們一樣想要入會的信徒。”
下車後，青年一邊往裡走一邊說。
接着，他輕輕敲了敲麻將館的門，隨即將門推開，一陣嘈雜的聲音瞬間衝出，將兩人包裹而進。
“二筒！”
“碰！”
“哈哈，我胡啦！”
“誒，快點兒的，茶還沒沏好嗎？”
一時間，男女老少、高高低低各種的聲音一下子衝進了兩人的耳裡，讓兩人愣了一下，隨即朝青年看去。
“那個，老哥，你確定……這裡就是教會嗎？”
不得不說，看見這麻將館裡嘈雜紛亂的情景，兩人都生出懷疑。
“嘿嘿，放心放心，就是這裡，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再仔細看看，先別急！”
青年卻是擺手一笑，隨即開始說明。
“你們看哈，這幫人乍一看確實是在打麻將，但你們仔細瞧瞧，他們的桌上手上有任何錢財嗎？”
“呃……還真沒有。”
兩人頓時順着他的話開始觀察。
“這就對了，他們雖然是在打麻將，但他們的賭注可不是什麼錢財，他們賭的是自己的運氣，也只有運氣最好的那一批人才有資格加入教會，成爲上尊的教徒！”
“運氣？”
突然聽到這麼個詞，兩人頓時疑惑，他們完全想不明白，這運氣和入教能有什麼關係。
“那個……成爲信徒不是隻要虔誠就好了嗎？這和運氣、和打麻將有什麼關係？”阿海立刻詢問而起。
“哈，當然有關係了，你要知道，虔誠只是一部分，也只是最基本的，只有虔誠那何必入教，自己在家祈禱不就行了，上尊聽到也自然會保佑你。”
似乎早有預料，青年笑着迴應。
“你們要知道，教徒和信徒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羣體，只有成爲教徒才能離上尊更近，也只有如此，才能接受上尊的恩賜、看見神蹟！”
“神蹟……”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見了莫名，在這個卡師橫行的世界裡，到底什麼才能稱得上“神蹟”？
要知道，就算是平民，也能在電視、新聞、包括卡師學校裡看見各種各樣神奇的卡師能力，大家都算是“見多識廣”，輕易不會被超凡所吸引。
“那這和運氣有什麼關係？”
“自然有關係，上尊有云：人之運本天命，命中有定，有緣者方可得見神蹟！”
青年的表情更加微妙了。
“所以，在這裡，所有的人都要以運氣來決定自己的去留，但如果你技術夠好、能夠做到強行改運那也同樣是命定，也只有這樣的人，才稱得上與上尊有緣，能夠有資格伴隨在上尊身邊！”
“這……”
聽完他的話，兩人面面相覷，說實話這淨扯淡的，但仔細琢磨吧，又好像有那麼幾分道理。
“怎麼樣，想見識神蹟嗎？想的話就找個空位置坐下，只要能在一天之內贏滿五十把，就能取得入教資格了！”
見兩人猶豫，青年不禁又再度說話。
“怎麼樣阿海，要不……咱們試試？”
片刻，女生用胳膊肘捅了捅阿海，似乎是有些動心了。
“那個……那我問一下，打這個麻將是不需要用錢的是吧？”
阿海又想了想，隨即確認道。
“當然，我不是說了嗎，這是純粹賭你運氣的……”
青年知道這兩人已經上鉤了，不禁嘴角一翹。
“不過嘛，想要參與這場入會考驗，還是需要兩位表達一下誠意的，畢竟咱們這教會也需要用錢來維持運營，希望你們能理解，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的。”
“果、果然，還是要錢的嗎……”聽到這話，阿海不禁又鑽進了挎包，面露糾結之意。
“那我問一下，大概要多少呢？”女生這時候主動問起。
“呵呵，不多，一個人五千，相比起你們可能得到的機緣，這已經是相當少的了。”
青年攤了攤手，同時迴應。
“一個人五千，那就是一萬嗎？阿海，我們……”
“好！”
然而，正當女生扯了扯阿海的衣角，準備將他拉走時，他卻突然沉聲回了一句，頓時讓女生瞪大了眼睛。
“阿海，你瘋了嗎，那可是你全部的積蓄了！”女生大喊。
“但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纔有可能治你媽媽的病了……”
阿海轉頭看向女生，一臉堅定地說道。 “嚯～爲了給小女友的母親治病，寧願花光自己所有的積蓄嗎？小夥子，挺不錯啊！”
正在這時，一道嫵媚的聲音突然響起，讓麻將館爲之一靜。
“麗姐，是麗姐！”
“麗姐來了！”
“麗姐還是這麼漂亮！”
緊接着，衆人又紛紛鬧騰了起來。
阿海兩人循聲望去，發現麻將館二樓的樓梯口，一名濃妝豔抹、頗具風韻、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女人正一步步走下。
從衆人的反應看，她應該就是這家麻將館的老闆、或者說這一處據點的負責人——麗姐了。
“嘿嘿，麗姐好！”
見女人下來，青年也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開始套近乎。
“麗姐，這兩位就是我專門給您帶來的人，他們都想入教，只是現在正猶豫着呢！”
“哼，你專門帶來的？得了吧，誰不知道你們啊。”麗姐瞪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
接着她徑直走到了兩人面前，一臉玩味地看着他們，幾經打量，似是在思考着什麼。
“你、你要幹什麼？”
這時候，女生先忍不住了，尤其是在她看見麗姐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阿海時，立即便出言問道。
“呵呵呵，別緊張，姐姐我還能搶你這小男友不成，放心吧，我就是看看，這小子是不是真心誠意的。”
麗姐捂嘴輕笑，隨即朝阿海問道：
“小子，我剛纔猜得對嗎？”
她指的，自然是關於“傾家蕩產給小女友的母親治病”這件事。
“……”
“是。”
阿海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幹嘛，只能先點頭承認，然後再靜觀其變。
“不錯不錯，這年頭啊，像你這麼癡情的男人還真是不多了，要不這樣，姐姐破例一回，只要你陪我一晚上……我就直接讓你們入教，怎麼樣？”
然而下一秒，麗姐的話卻讓衆人驚呆了。
“要知道，身爲尊上大人親定的神使，能與我結緣也同樣是命定之數，要不要抓住這個機會，一晚上就好哦～”
“你說什麼！”
“小柔！”
聽到這話，女生呆愣了兩秒，隨即就要發怒，可又被阿海一下子按住了。
“放心！”
接着，阿海轉頭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將她安撫，然後又轉過頭來看着理解，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謝神使的機會，但很抱歉，這樣的機會我還是不用了。”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
下一秒，他打開了一直緊握着的挎包，將其中厚厚的一沓錢拿了出來，這些錢幾乎都是面值很小、皺皺巴巴的鈔票，看得出來是他一點一點攢的。
“這裡，不多不少，剛好一萬，如果不放心的話，您可以數一下。”
說着，他將這些錢輕輕放在了一旁的前臺上。
“阿海，這不行，要不就我一個人參加吧，這五千算是我借的……”
“不，既然要入教，肯定是我們兩個一起概率更大，而且既然是靠運氣，這每個人的機會應該也只有一次吧。”
阿海堅定地搖搖頭，然後看向麗姐，以求答案。
“……”
“呵呵，沒錯，的確每一個人都只有一次機會，你確定你想好了嗎，一旦失敗的話就連我給你的機會也會失去的。”
麗姐頓了頓，隨即回答。
“嗯，我想好了，就這麼辦吧，結果怎樣我們都認了。”
沒有再多猶豫，阿海點頭回答。
“呵呵呵，好吧，既然你們執意如此，那姐姐就成全你們，不過這錢你先拿回去，等你們真的通過了我再收，也算是姐姐的一點優待了～”
麗姐見狀，又輕笑了幾聲，隨即將那一摞錢扔還給了阿海。
接着，她輕輕擺手，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轉身又回到了樓上。
“那麼，你們找個空位吧，可以開始了。”
青年見狀，也只是一笑，麗姐身爲神使有她自己的權限在，他不可能去說什麼。
“好。”
而事已至此，阿海和小柔自然也只能順勢而爲，於是兩人點了點頭，便開始尋找起空位置來。
不得不說，看見這兩個生瓜蛋子進來，在場的這些信徒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虎視眈眈的，顯然都把他們當成了肥羊。
這也難怪，兩人看上去如此年輕，剛纔又上演了這麼一出深情戲碼，任誰都不會覺得他們真能打得好麻將，如果同他們一桌，自己的勝率應該能有所提高。
因此……
“來啊小子，我這裡三缺一，你來了咱就開打！”
“小姑娘，到我們這兒來吧，你要是不會的話，我們還能教教你呢！”
聽到這些話，阿海和小柔的神色明顯透露出恐慌，但又強作鎮定，繼續尋找着自己覺得合適的一桌。
他們就像是兩頭落入了狼羣的小綿羊，在衆狼虎視眈眈的眼神下，謹慎而瑟瑟地前進着。
然而……
在場的衆人根本不知道，這兩隻他們眼裡的小綿羊，此時此刻……
正在心裡面狂笑！
對兩人而言，自己纔是真正的狼，在場的衆人才是待宰的小綿羊，而狼入羊羣后……
自然是開殺！
……
……
七個多小時後。
外面已然入夜。
麗姐麻將館裡依然熱鬧非凡，但又有些奇怪。
此時此刻，絕大部分人都停了下來，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這一對少男少女……
這才小半天，就贏了三十多了把……
還是兩個人一起……
這兩個傢伙不簡單啊！
“胡了！”
而很快，在衆人呆滯的目光下，兩人同時胡牌，又拿下一把。
接着，在特別班的特殊通訊頻道里，兩人說了一句：
“我們這邊很順利啊，看你們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