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1世紀有句話叫做“中日友好靠棒子”。21世紀的中國人,對日本的感情總體是負面情緒居多的。但一般而言,“看不起”這三個字很少用在日本人身上。但是對於棒子的各種作死嘛,除了韓粉,大多數人除了“呵呵”,真的就沒有其他別的了。
對於朱由棟這種穿越者來說,既然朝鮮半島上的國家在20世紀把中國坑得極慘。加之這裡的地理位置對於中國來說又是如此的重要。所以,當德川義直髮兵朝鮮的時候,他就有意識的退讓——成全德川義直佔領整個朝鮮。
在拿下了暹羅後,當他把頭轉過來向東看的時候,自然想着的是如何把朝鮮半島給吞下去:再次發揚國際主義精神,幫朝鮮把日本人趕走後分文不取的事情,朱由棟是絕對不會幹的。
本來呢,朱由棟還想着怎麼和現任朝鮮王李暉做協商,看能不能以現任朝鮮王的名義,直接的獲取一部分土地。誰知道他讓李三才去敲對方竹槓做試探,這傢伙各種不樂意,來了北京後還一天到晚想着上訪。由此就讓朱由棟徹底對其失望了: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自覺,主人打你,說明還沒有放棄你。就這麼輕輕敲打你幾下,你就在那裡上躥下跳各種不滿,那養你這樣的狗有何用?
一開始朱由棟想的是怎麼扶持李暉的兄弟來搞他:可惜這傢伙剛上位不久就把自己幾個成年的兄弟全部幹掉了,剩下的全部都是未成年。這就讓朱由棟頭很大:毒殺什麼的太有礙天啓陛下的國際聲譽了。
沒想到瞌睡來了德川義直直接送枕頭。朱由棟好歹做國家領導人這麼多年,要是遇上這種機會還不知道充分利用,那他這些年就白混了。
但是,朱由棟千算萬算,卻犯了兩個穿越者最容易犯的錯:
其一,diaosi心態未能完全扭轉。他和田爾耕玩風雅、打啞謎,在他的意思裡,‘朝鮮’二字不過就是李暉。但是田爾耕的理解裡,‘朝鮮’就是整個王室。如此理解,再加上李三才的積極配合......
這很正常,上司如果沒有發出清晰的指令。在勇於任事的下屬那裡,很可能就會把目標給放大!
其二,用現代人的感情直接替代了這個時代百姓的感情。
21世紀的中國人看朝韓兩國的心態都很淡。但是這個時代的大明官員、百姓,最多就是覺得朝鮮太軟。除此之外基本都是正面情緒。所以就像李三才所言:光是田爾耕的官帽是頂不住的。
2月2日,當朝鮮王室一行在遼河上被德川幕府的伊賀衆忍者偷襲,近乎全員落水死亡的消息傳入北京後。一時之間,整個京師都驚訝的失了聲。
短暫的驚訝後,反應過來的大明官員們,把如潮的彈章投向了通政司。
不光是官員們義憤填膺,就連百姓也覺得很是憤怒:你們這些當官的都在幹什麼呢?兩千多人的隊伍啊,齊齊的落到了水裡。據聞最後被救上來的只有三百多步行的宮女、宦官、侍衛。坐在車裡的貴人們全部沉進了冰面之下?
你們的安保工作就不能做得細緻點嗎?人家朝鮮是我們大明的忠順屬國啊!你們搞出這麼一個爛攤子,叫我們以後面對朝鮮人的時候,怎麼好意思?
頃刻之間,輿情如潮。把朱由棟都驚嚇了一下。
很快,大明內閣就下達了措辭嚴厲的通告:遼東巡撫李三才,玩忽職守,沒有做好遼河周邊的安全清查工作,撤職!立即致仕!直接負責具體安防工作的錦衣衛遼東千戶駱思恭,逮捕入獄!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沒有讓手下人做好護衛工作,附有連帶責任,先行撤職查辦!
至於說安慰朝鮮團隊剩餘人員,讓六大報重點報導日本忍者的淵源以及倭賊賊酋的喪心病狂等等,那也是應有之意。
但是,朱由棟完全沒有想到,他以爲這些套路打出去就夠了。可輿情根本不買賬!
日本人確實壞,該殺!以後登陸了他們本土,更是要多殺一點。但是皇上啊,你這個處理實在是太輕了!那個,李三才是文官,致仕就致仕吧,算了。但是!田爾耕和駱思恭,要把腦袋交出來!不然我們沒法面對諸多藩國,更沒臉面對朝鮮!
這種輿潮,不單是官員們的這麼想。便是連普通百姓也是這麼個想法。
這個就實在是讓朱由棟頭疼了。
不過,頭疼歸頭疼,他可不是嘉靖那種事到臨頭就把給自己辦事的臣子扔出去替死的自私鬼。沒錯,田爾耕是會錯了他的意思,但那也只能是事後敲打。對田爾耕、駱思恭等人的處理就是做做樣子——實際上駱思恭全程都不知情。這要是真把田爾耕駱思恭給殺了,那以後自己的特務系統就要癱瘓了。
還好,他是穿越者。雖然犯了穿越者容易犯的錯,但也一樣知道後世總結出來的規律:老百姓的記憶其實跟魚差不多。
2月3日燕京日報報導了遼河事件,4日內閣給出處理結果,然後五、六兩日輿情繼續發酵,連帶着內閣三個閣老也遭到了大量彈劾。
但是到了七日,整個輿情風向和官員百姓的注意力頓時爲之一變。
燕京日報首先發布特別報道:我大明王師完成集結,不日將出海伐倭!
......
1619年2月10日,遼南,長生島。
“啓稟督師,現在我陸軍一共十二萬兩千人,已經全部在遼南集結完畢。各項登陸演練也已經完成第一階段訓練。隨時可以登船!”
“啓稟督師,海軍方面,末將已經將六十餘艘各類戰艦集中起來,可以保證沿途安全護送大軍渡海登陸。此外,各類運輸船隻本次朝廷一共是調度了三千五百餘艘,哪些部隊坐哪條船,哪些船專門負責運送糧食、重裝備等。都已經事先安排妥當。”
“嗯,曹帥和李帥辛苦了。”坐在主位上的孫承宗輕輕捋了一下鬍鬚:“最近幾天海情如何?”
一個身穿七品官服的官員出列:“最近幾月,欽天監派出人手,乘坐軍艦反覆觀察本地天氣,結合當地漁民的經驗總結。現在下官可以確定,從今日起,七日之內,不會有太大的風浪。不過......”
“不過?”
“孫督師容稟,下官在海軍的幫助下抵近仁川海域觀察,發現該海域臨海一面有很多暗礁。這些暗礁只有在早上、黃昏時分漲潮的時候纔會完全被海水淹沒,由此不會影響我方登陸。若是我方在其他時候登陸,下面的暗礁會嚴重影響船隻靠岸。”
“啊?”孫承宗是出了名的好脾氣,但這會聽到這話也一下子跳了起來。他狠狠的拍了桌子,然後走了下去抓住這個年輕的官員:“爲何不早說?”
“督......督師恕罪,我們也是昨日才確定下來。”
“混賬!皇上說了本月必須出兵!結果都這會兒纔跟本督說這個,你們這些不知兵的傢伙,這是要誤大事的!”
“督師這是何意?我大軍在清晨登陸不就好了麼?”
“真是白癡!我們是十萬大軍啊!就清晨那一兩個小時就能全部登上岸?若是先期上去一萬人,到了黃昏再上一萬人。那不成了添油戰術了麼?萬一敵軍看我登陸人數不多,集中主力把我反推下海了呢?”
“這,這一層,下官實在是沒有想到。還請督師恕罪。”
“哎,算了算了,你們這些只知道天文地理的傢伙。”揮揮手,讓欽天監的官員下去後。孫承宗對下面的衆將道:“怎麼辦?京師裡的報紙已經說了我們馬上就要出兵了,結果到現在來這麼個簍子。”
“督師,末將有個想法。”
“嗯?馬參將,你說。”
“是,督師,各位大帥。據聞仁川附近就是漢江的出海口,從這裡進去,可以直接繞到仁川的背後。”
“哎,馬參將啊,這個我們誰不知道?可是這會兒是冬天,漢江也是封凍住了的。而且就算不結冰又如何?漢江口的暗礁比仁川海面還要多。我們不熟悉水文,根本就進不去啊!”
“督師容稟,末將的意思不是逆流直入漢城,而是在漢江出海口這個地方登陸。這個地方可沒有被封凍住。
末將早年也是跟隨麻帥進入朝鮮作戰的。當時就知道這漢江出海口很多暗礁。也知道這裡有一羣漁民,通過數代人幾百人人命的探測,已經非常熟悉這出海口一帶所有暗礁的分佈。當年倭賊都想讓他們帶路,不過他們抵死不從。”
“哦?這是一羣義士?”
“不,督師,這是一羣商人。爲了利益不惜一切的商人。他們掌握了這裡的水情,就可以壟斷漢江流域所有物資出海的渠道,以此獲取暴利罷了。不過現在,如果我們把朝鮮王室近乎全滅的消息傳遞給這羣人。那末將覺得,這羣人的態度或許會發生變化。”
“嗯,馬參將這個建議好。曹帥、李帥,你們覺得如何?”
“督師,沿漢江口在仁川后背登陸是可以的,但只能是偏師。畢竟那裡的航道更窄,能夠上去的船隻也更小,所以能夠放上去的部隊不會太多。他們的作用在於登陸後分爲兩部。一部就地組織防守,阻截漢城方向開過來的倭賊援軍,爲後續我軍在仁川登陸爭取時間。另一部從仁川敵軍的後背進攻,幫助我正面登陸部隊儘快拿下守軍。”
“是啊,督師。”在曹文詔說完後,李國助也跨前一步:“督師,雖說仁川附近有很多暗礁,但是我們前期可以把大型運兵船抵近登陸。隨着潮水開始退卻,我們也可以用小型舢板登陸啊。需知,我們的小型舢板也有數千條!”
“說的有理。那便這樣吧,馬參將,你去聯繫那漢江口的那羣漁民。我們這邊,二十日以前,必須展開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