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師真氣在黑夜中尤爲突出,從小巷方向傳來的氣息一閃即逝,卻落在了樓中簡偌的感知之中。
蒙面女子見這位宗師表情有變,偏頭皺眉,輕聲詢問:“怎麼了?”
“似乎有好幾股宗師真氣同時出現。”
“好幾股宗師真氣?
怎麼可能?”
簡偌表情十分嚴肅,不再說什麼,從窗口一躍而出,直接上了房頂。
翰林院的院落距離偏遠處的小巷不遠,以簡偌的身手不過是瞬息之間。
可當簡偌剛剛抵達宗師真氣散發出來的地方,同時兩道劍光出現。
簡偌大驚失色,這兩道劍光速度奇快,竟還看不到出劍之人,當下毫無保留地雙刀出手,左右一檔,這才擋住了突然的攻擊。
但她還是在這樣的夾擊下飛退了十幾米。
小巷內的情況她只看到了一眼,依稀能看到那個熟悉的鬼麪人跪在了地上,一柄漆黑的巨劍從肩膀一直砍到了他的身體內部,整個人在小巷的中心一動不動,彷彿是一尊石雕。
簡偌心頭大震,再也不敢往小巷的方向去了,一轉身,飛快地回到了蒙面女子所在的閣樓。
蒙面女子見簡偌去而復返,前後不過十幾秒鐘,但對方卻已經滿頭大汗。
“怎麼回事?”
簡偌來不及多說,一把抓住蒙面女子,只說了一個字:“逃!”
說完,便帶着簡偌消失在了閣樓。
此時,小巷下面傳來了夏商的喊聲:“不用追了。”
春嬌和薛冷香這纔回到了小巷內。
此刻的小巷已經恢復了平靜,而翰林院附近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蛋黃一樣的太陽在天的盡頭露出了半張臉,含羞地灑下了三分溫暖。
但這樣的溫柔顯然不能驅散昨夜留下的陰霾和血腥,那一雙雙眼睛看着京城夜裡留下的一切,無法形容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
這一夜是史無前例的一夜,沒有人敢在京都之中製造如此的混亂。
恐怕那些編撰文吏都不知當如何記述這一夜的故事。
但事情已經發生,所有人都只能默默接受這一切。
那個倒在小巷中的鬼麪人,在他死的時候都沒有作出任何動作,永遠都沒人知道他到底是放棄了抵抗還是根本就無力抵抗。
在周圍的人都退去後,另外的人看到這一具屍體時,估計只會覺得他帶着的鬼面有些奇怪,其他並沒有什麼特別。
而那些瞭解鬼麪人真實身份的人,在看到鬼麪人屍體時的第一時間都各自返回到了自己主子的面前,告訴了他們所見到的一切。
“沒有發生激烈的打鬥,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就這麼短短的一息之間,一位宗師就這麼沒了?
死得是不是太簡單了些?”
丞相府,付餘正在調整今日上朝的着裝,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喃喃自語。
丞相身邊的小妾一邊爲丞相理着衣裳,一邊小聲說:“什麼宗師不宗師的,妾身不懂,但只要是個人還不都兩條胳膊兩條腿,總有失足落水的時候。
宗師再厲害,厲害得過刀劍?
不小心被一劍穿心或是被一刀砍了腦袋還不是馬上就沒了?”
付餘不予理會,臉上帶着笑意:“昨夜京都處處都是大事,各家都受了池魚之殃,還好這把火沒燒到我的頭上。”
正說着,外面跑來了一個下人,驚慌失措地道:“老爺,不好了!”
“什麼事大驚小怪的?”
“小姐……小姐她不見了。”
“什麼?”
下人說話直達哆嗦:“昨夜,昨夜,小姐在房中睡下,今日卻……卻不見了,只在房中找到了一張字條。”
“給我看看。”
下人呈上字條,在上面只有一句話:“請付小姐往都察院一遊。”
付餘看了字條,眼睛都紅了,衣裳也不想再整理了,把字條揉成一團丟在了地上,罵道:“這羣瘋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
說着就往門外去。
小妾在後面追,口中喊着還沒有穿好什麼的。
付餘不理,衝到門口,看了看天,感覺時間還來得及:“被轎,去都察院。”
這時候,付餘身邊真正的謀士陳有志才趕了過來,低聲說:“大人且慢。”
“芊芊在都察院手上!叫我如何慢的下來?”
“依在下所見,小姐在都察院倒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你說什麼?
!”
付餘大怒。
“難道丞相大人忘了?
都察院的那位大人跟小姐可有些說不清的關係,而且,咱們丞相府對都察院也是有恩的。
從那位大人平素的行爲來看,可是個多情種,要說傷害小姐的事情,他肯定是不會做的。”
“姓夏的不會做,不代表他手底下的人不會做。
你也不看看昨夜都察院都幹了些什麼瘋狂事兒,還有什麼事他們不會做?
而且,姓夏的至今不明是否在京城,如何保證都察院的人不會用芊芊來要挾我?”
“那位大人現在肯定在京城。”
“你爲何如何肯定!”
“昨夜可是史無前例的一場屠殺,死的人不計其數,抓的人不計其數,而且不問是誰的人,抓住把柄了就不放。
這樣的行事風格,除了那位大人,京城中還有誰敢如此胡鬧?”
付餘沉吟了一下:“話雖如此,但世事總有例外,我不能拿芊芊去冒險。”
“丞相大人,您在別的事情是都可做到果決,爲何偏偏牽涉到了小姐就如此亂了方寸?”
“我丞相府就只着這麼一個女兒了!”
“對方正是抓住了丞相大人的弱點,所以纔會對小姐下手。
試想一下,今日小姐被都察院抓走了,丞相大人便直接上門去討要,接受他們的各種威脅,便是如此將小姐換了回來,也會被全天下的人知道丞相會爲了女兒做任何事。
今日小姐被都察院帶走還好,若他日帶走小姐的不是都察院,丞相大人又當如何做?”
“……你說該如何?”
“這是丞相大人的機會,正好可以藉此機會給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丞相大人不會因爲小姐而改變應有的決斷,不會接受以此爲要挾。
他日便不會再有人利用小姐來威脅丞相大人了。
今日丞相該幹嘛幹嘛,也不要去盯着都察院,免得畫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