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遠方,一道黑色閃電劃破夜空,只有一道煙影殘留半空,黑夜下無法捕捉其形態,唯有高頻率的刺耳聲音由遠及近。
半空中,葉閒所有注意力都在月海棠身上,耳邊炸響的破空之聲讓他頭皮一麻。
夏商也捕捉到了聲音,下意識一回頭。
視野所及,廖無人煙,葉閒無法想象這世上又能在二十丈之外發動的暗器。
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葉閒沒有引起重視,可當他意識到情況不對時已經晚了。
縱使他武功高強,經驗豐富,但一瞬間的疏忽足以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啊!”
伴隨一聲慘叫,葉閒從空中跌落。
除夏商之外,無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浮生不管這些,在葉閒跌落的同時提劍便砍,勢要將葉閒一擊斃命。
葉閒也非善類,生死之間爆發出驚人毅力,硬是忍着傷痛幾經騰挪,和衆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當葉閒重新站定,所有人都驚駭地發現,葉閒左眼處竟多了一支箭!
此箭不偏不倚正中眼球,雖然插入不深,但葉閒的眼睛已是混沌一片,血肉模糊,整張臉都已被鮮血覆蓋。
“啊!!!我的……我的眼睛!”
“誰……誰偷襲老子!老子要將你碎屍萬段!”
淒厲的咆哮聲迴盪夜空,如鬼哭狼嚎一般,引得狂風大作,草叢中盡是沙沙聲。
暴怒之下,葉閒已壓不住強悍的真氣,一股巨大的氣旋在他身體四周回捲,混亂的氣流壓得周圍的長長的雜草都擡不起頭來。從天望去,就像一朵盛開的詭異的黑色玫瑰。
夏商有些走神,看着身後,觀望着、期待着……
黑夜中,朦朧的視線裡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一手握着劍,一手提着弓……
“相公!”
“夫人!”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感情,忽如其來的驚喜……
從人影出現的一瞬起,夏商整個人如火上的熱水,一下沸騰了。一瞬間便拋棄了周圍的一切,那個身影彷彿一塊磁石將他牽引一般,不受控制地靠了過去。
夏商不顧一切地朝前方跑着,歡快得像個孩子。
夏商的動作卻也吸引了月海棠的目光,尤其是那一聲“夫人”。
“夫人?”
月海棠眉頭輕皺,看着夏商的喜悅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或許會不經意地聯想到如果那個人是自己,跟喜歡的男人久別重逢後,自己會不會也如此呢?
快一月了!
秦懷柔發誓這輩子都沒跟相公分開這麼久過!
多少個日夜輾轉難眠?
多少次半夜噩夢驚醒?
那些期待,那些擔心,那些憂傷……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心裡,等着、熬着、受着……
一切的一切爲了什麼?
不就是爲了相見時刻的喜極而泣嗎?
天很暗,月亮都藏在了雲裡,相互奔跑的兩人甚至都看不清對方的臉。
但這並不能影響什麼,因爲空氣中有對方獨特的味道,只要輕輕一嗅便能肯定對方就是自己日思夜盼的人兒。
當兩人相對,秦懷柔丟掉了自己的劍和弓,丟掉了矜持,丟掉了一切,毫無保留地撲在相公的懷裡哭了。
雖然她個子很高,撲在相公胸口需要稍稍彎彎腳,但她還是享受這種小女人的感受。
夏商也不平靜,當他聽到那一聲“相公”傳入耳中時,只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都要被牽出體外一樣。
夏商一直都覺得自己很愛很愛這位一心一意對自己的妻子,但他沒想到自己愛得這麼深,只有久別重逢才能體會懷裡的人兒對自己有多重要。
此時的相擁已不需什麼語言了,雖說這個動作並不好受,因爲他的肩上和手上的傷還沒好。可夏商一直強忍着,不想打破此刻的美好。
然而,兩人的甜蜜時間總是短暫的。
大敵當前,不是述說相思苦的時候。
身後的戰鬥再次展開,浮生和葉閒的第二輪交手開始了。
浮生得到了月海棠的指點,葉閒卻因受傷後進入暴怒狀態。
兩人交手,先前的巨大差距依舊存在。
以浮生現在的傷勢絕對撐不住多久。
先前孤身一人,夏商可以爲了浮生冒險。但現在多了可愛的夫人在,夏商不能讓秦懷柔受到一絲傷害。
夏商拍了拍秦懷柔的肩膀:“夫人,你怎麼來了?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你趕緊逃。”
秦懷柔射出那一箭便是知道有超級高手在追殺相公,當下也不再多說,點點頭:“相公,我爺爺就在不遠處,請爺爺出手定能擊退這廝。”
說罷,拉着夏商的手往遠處跑去。
夏商跟秦懷柔跑了十幾米,忽然想到了什麼:“等等……”
停住腳,回頭看,正瞧見月海棠默默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自己。
“小師父,你在看什麼?還不快走?”
月海棠沒有說話,依舊看着夏商。
女人的心思總是相連的,這一頓之間,秦懷柔才注意到跟相公一起的年輕女人。
或許是夏商和月海棠身上的紅衣紅裳太顯眼了,在黑夜中也是那麼清晰。兩人的衣裳的繡花很簡單,但卻能輕易分辨出這是一對的。
再看兩人裝束,尤其是那女子的頭花金釵等物,怎的像是像是新娘子的打扮?
秦懷柔微微皺眉,滿心疑惑藏在了肚子裡,和月海棠一樣,選擇了沉默不語。
“女兒!”秦峰忽然趕來了,看到前方戰局不由得一愣,“夏商,究竟什麼情況。”
“岳父大人,情況危急,咱們還是先走爲妙。”
秦峰眉頭深鎖:“培元高手,但也有傷在身,倒不是不可會一會!懷柔,速請老爺子出手!”
說罷,秦峰拔出長劍加入了戰局。
秦峰乃破脈巔峰高手,距離培元一步之遙,與浮生配合圍攻葉閒,雖無法扭轉戰局,卻也暫時讓雙方實力持平。
可是,跟隨葉閒而來的其他流雲仙蹤的高手也來了,對方人數衆多,且個個實力不俗,情況岌岌可危。
“小師父!叫上卓老先生,趕快走!”
月海棠擡了擡眼皮,輕聲問:“這便是你的妻子?”
夏商一愣,不知對方用意,本能地點點頭:“正是。”
“與你說的傾國傾城似有一些差距,不過是個凡俗的女子罷了。我問你,若我跟她一樣平凡,你會真心喜歡上我嗎?”
“……”夏商沉默了,準確地說是有些懵。
月海棠淡淡一笑:“好了,我明白了。”
說罷,驀然回頭,將玉簫放到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