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冠上!”仙兒嬌叱一聲。
於此同時,周見仁的扇子直衝而上,化作一道影子融入了黑暗之中。
不過一瞬,頭頂茂密的樹冠發出一陣騷動,無數的葉子隨着周見仁的扇子重新落下,一聲尖叫在頭頂越來越近。
“啊!”
緊接着,嘭的一聲,一個人落在了前面不遠泥地裡。
雨林中溼氣重,很少有乾燥的地方,那個人落在地上瞬間沾了一身泥。
仙兒速度快,一步上去揪住了他的領子。
對方帶着一身污泥根本看不清相貌,只看到一身苗族男子的服飾。
仙兒心頭一沉,眼中閃過了殺機。
之前就是這些苗人,不由分說地下死手,害得他們跟夏商分開,現在又遇上了苗人,由不得仙兒不心生恨意。
當下就要去拔腰間佩劍,身後苗採荷急忙叫道:“且慢!”
“此人藏於暗處跟蹤我們,想來跟那些苗人也是一夥兒的,若不殺了他,保不準橫生事端!”
“仙兒姑娘,還請看在我的份上……”苗採荷壓低了聲音,“我也是苗人,如要我親眼看着苗人在自己面前被殺……”
“苗採荷!”周見仁低喝一聲,“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明白……但是……”苗採荷欲言又止,停了一會兒,“拋開我對同族的感情不說,單論此行尚未調查清楚之前就對苗族下殺手,此事一旦暴露,勢必遭來苗族的仇視。而後我等還如何尋求苗族的幫助?”
如此一說,周見仁倒是猶豫了,提醒仙兒:“仙兒姑娘,苗採荷這番擔心不無道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那就先將此人控制住,看看是否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幾人正說着,那被抓着的泥人忽然說話了。
他說的是苗語,仙兒和周見仁聽不明白,但苗採荷卻是清楚的。
也不知這人說了什麼,只見苗採荷在聽過之後臉色大變:“等等!”
仙兒和周見仁不明所以,看着苗採荷。
苗採荷瞪着眼睛:“他問我們是不是來苗族尋求化解蠱毒方法的漢人?”
仙兒和周見仁皆是一愣:“他怎麼知道?”
苗採荷立即用苗語去問。
“他說他和姐姐救了兩個外族人,其中一個男的說他和朋友走散了,他們來苗族是爲了尋求化解蠱毒的方法的。”
“問他那男子什麼模樣?”
苗採荷繼續問。
“他說長得跟姑娘似的。”
仙兒大喜:“真的是公子!”
“快說,我家公子在哪兒?”仙兒顯得有些着急,狠狠地揪着面前之人的衣領。
這不是別人,正是阿嵐的弟弟阿光。
苗採荷安撫着仙兒:“仙兒姑娘,不要着急,別嚇着他了。聽聲音,應該還是個不大的孩子。”
仙兒稍稍放鬆,不過手卻沒有鬆。
接下來,苗採荷與阿光用苗語交流了一會兒。苗採荷對仙兒和周見仁道:“是真的,他救了大人和啞女。他是大人叫來尋找我們的。他已經在附近找我們找了一天,剛纔發現我們。結果沒料到我們是三人,且看到我們都帶着兵器,不敢輕易靠近,這才
偷偷跟着我們。他願意帶我們去跟大人匯合。”
周見仁面露喜色:“這豈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好!趕緊走!”
仙兒叫道:“等等!我們如何能相信他?誰知道是不是他們抓了公子,故意用這番說辭來引我們入套?”
苗採荷皺起眉,思量了一下:“我相信他,他的語氣不似騙人。”
仙兒和周見仁相互看了看,也是沒有別的辦法。
當下不管是不是真有圈套都要去看看才行。
仙兒送了手,冷聲說:“你最好不要騙我們!”
阿光根本沒聽懂,自顧自地跟苗採荷說話,然後一人走在了前面。
這一路不遠,但阿光的話很多,苗採荷偶爾會迴應。
仙兒有些懷疑:“他在跟你說什麼?”
“他很好奇我,因爲我是苗人,在問我一些關於我的事情。他似乎很嚮往外面的世界,還說大人已經答應他和他的姐姐,等咱們此行完後就帶着他們姐弟二人離開老苗寨。”
仙兒點點頭,沒再多問,卻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腳步,走到了周見仁的身側。
“苗族同胞之間的感情倒是不差呢!”
如今已是深夜,能見度很低,周見仁也看不到仙兒的表情,但聽聲音似乎話裡有話。
“仙兒姑娘,你什麼意思?”
“你覺得呢?”
周見仁走着,有些猶豫:“難道仙兒姑娘是懷疑苗採荷……”
“剛纔你也看到了,我要殺了這個苗人,她卻阻止我。你們都察院的人是不是有點太分不清主次了?”
“……”
“她究竟什麼來歷?”
“並不清楚,但春嬌姑娘說是值得信任的。”
“他人如何認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受。這一路過來,你覺得此人如何?是否值得信任?”
周見仁沉默了很久,沒有回答。
“這麼來說,你跟我的感受相差不多?你我都不懂苗語,他們在前面說着什麼我們根本不知道,之前的一切消息全憑苗採荷一張嘴。”
“仙兒姑娘的擔心無不道理,待會兒我們小心些,若有問題,你我同時出手,不能失了先機。”
……
當夏商到達苗族古寨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了泛白的跡象。
在朦朦朧朧地光線中看不到苗族古寨的全貌,但眼前的寨子跟夏商想象中的寨子略有不同。寨子外圍沒有高聳的圍欄和瞭望的哨塔,是完全開放式的苗族木屋和角樓的建築羣。而且整個寨子似乎沒有經過任何規劃,屋子的位置十分隨意,有的地方很空曠,有的地方卻是建築密集。不過寨子的建
築極多,建築錯綜複雜地建造在一起,一直綿延到視野的盡頭,無法估計視野之外還有多少面積,更不知這苗族古寨的人又有多少。
這樣開闊且不加防護的寨子很容易有人潛入,現在的時間點,寨子裡更是少有人巡邏。在苗可可的帶領下,夏商幾人很輕易地進入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