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葉涼煙已經被刺激得滿心內傷。
現在還說她效率慢!
她的爸比就不管教一下這麼野蠻不講理的女兒嗎?
葉涼煙呼了口氣,將那些鬱悶憋回自己的肚子裡,光着腳丫半蹲下,“棉花糖……”
“請叫我墨小公主,棉花糖跟糖糖只有爸比跟軒軒能叫。”棉花糖很傲嬌的揚起圓圓的小下巴。
葉涼煙萬箭穿心。
她要不要說,你棉花糖這個小名還是我取的!
葉涼煙再次將心裡的怒火蹭蹭蹭收回腳底,咬着脣眼睛帶火光的惡狠狠瞪了一眼那個視若無睹在翻水彩畫的男人。很快她就轉回視線,對着棉花糖堆滿了笑容:“好,墨小公主,那你摔疼了嗎?需不需要去醫院打針?可是我現在很忙,不如你讓你爸比帶你去?”
打針……棉花糖聽到打針兩個字,粉嫩的耳朵頓時一尖。她往墨辰霆的胸膛裡鑽了鑽,
葉涼煙一目瞭然了棉花糖在怕着什麼,她該不會是跟自己那樣,怕疼不喜歡打針吧?
“爸比,這個大媽好凶,還好她不是我們麻麻。竟然要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公主去打針。”棉花糖的小嘴扁扁的,一隻小手緊緊的攥着墨辰霆襯衫袖口的水晶鈕釦,可憐兮兮的。
葉涼煙覺着自己心裡壓得死死的怒火真心難以平伏了,這個裝模作樣的女孩如果不是她辛苦懷胎生出來的女娃的話,她保證,絕對會扔了她進大西洋裡去喂鯊魚。
墨辰霆幽幽的合上手裡翻着的那本水彩畫教科書,黑眸冷漠慵懶的擡起,淡淡的掃了一眼蹲坐在毯子上的女子,眼底沒有任何情愫。
“小公主,你不喜歡我是嗎?”葉涼煙呼了口氣,雙腿站了起來,她本來還以爲就算兩個孩子不認自己也好,可好歹也會把她當成老師那樣來尊重,這樣自己至少在離開a市以前能留個紀念
。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啊……
臉上閃過一點兒落寞,轉身走去將放在剛剛自己跟墨梓軒一塊坐的那張沙發上的揹包拿起,“那我先走了。”
砰!某個男人將手裡那本水彩畫教科書扔到了茶几,聲音不大不小,但由於客廳的氛圍甚是安靜,便還是顯得特別大聲。同時也震了震在專心調水彩的墨梓軒,稚嫩而五官清秀立體的臉龐變得有點鬱鬱寡歡,慢慢的放下了手裡的調色棒。
棉花糖偷偷的擡起眼睛看了看自己爸比,雖然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忽然的升起,但她也清楚,自己現在還是別招惹他爲好。就默默的跳到毯子上,然後拔腿跑到墨梓軒的身邊一本正經的坐好。
葉涼煙手裡掛着揹包帶,心裡是催促着她趕緊走,留在這裡就是當他們兩父女的受氣包。但雙腳就是不聽話的愣着,現在走也不是,留着也不是。
墨辰霆已經沒再看她,而是慢條斯理的從褲袋裡掏出手機,修長的食指劃開了鎖鍵,然後摁下院長的手機號碼。
剛撥出去不到三秒鐘的時間,那邊的院長就已經接起了電話,跟其他人一樣,狗腿的先恭維他一番。如果換着是平時的墨辰霆,早就已經沒耐心的直接掛掉了。但這會兒,他特別沉住氣的聽完,直到院長恭維完了,他才幽幽的開聲,道:“臨時換家教,是你安排的?”
“墨總,是不是她不夠專業?”電話裡頭的院長渾身冒起冷汗。
這五年來,雖然沒人敢大聲的討論,五年前西雅圖發生過什麼,爲什麼墨家莊園會一夜之間變成廢墟?但衆人的心裡都有數,這定然是他兇殘的手段。那麼恐怖的一個男人,誰敢招惹?分分鐘你的手腳被砍了你還不知道誰幹的呢。
墨辰霆的眼瞼又緩緩的挪到葉涼煙的後背盯着,薄脣微啓,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耍大牌的家教,你確定能教好我兒子?今年的慈善晚會,不需要算l……”
葉涼煙已經知道他想做什麼了,這個人還是跟五年前一樣,喜歡威脅她。
她蹭蹭蹭的走到他身邊,一把搶過他握着的手機,然後放到自己耳邊,“不是,院長,您聽錯了,我沒有耍大牌……”
“你給我好好做,墨總是我們幼兒園的校董,如果出了什麼差池,你給我賠償
!”
“是是是,院長您放心,我會的,我會好好教孩子。”
對院長解釋又道歉了一通,她才呼了口氣的切斷了通話。
葉涼煙將手機遞還給他,他沒接,她就甩到茶几上放着。真煩人!然後瞟了一眼坐得背脊直直的兩個孩子,尤其是這會兒變得特別安靜的棉花糖,她糾在了一起的心慢慢散開。算了,孩子是無辜,要怪也只能怪大人太過溺寵。
而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墨辰霆?她還不是一走了之了五年,沒有盡過一點當媽媽的責任?
墨梓軒對她清淡的咧開嘴角一笑,好像是在給着她安慰那樣。葉涼煙滿心感動。
“你們兩個先繼續自己畫畫,我先跟你們爹地說一下你們的情況。”葉涼煙直接攥住墨辰霆的大掌說道。
男人微眯起眼掃了下她握着自己的小手,然後長腿站起,有點不似他霸權的風格的跟着她往陽臺走去。
葉涼煙打開了通往陽臺的玻璃推拉門,然後走出去後,又一手關上。
客廳裡。
棉花糖見自己那個剛剛滿臉陰霾的爸比終於不在了,她重重的呼了口氣。有點小八卦的湊過小腦袋去問繼續聽話的調色盤的墨梓軒:“軒軒,你有沒有覺得爸比今天見到這個老師就開始好不對頭?”
墨梓軒淡定的從水彩盒裡拿出一支綠色的水彩粉,“沒有。”
“可是平時的爸比不是這樣的啊。你看看,剛剛那個老師還抓爸比的手呢。之前我們幼兒園裡不是也有個老師想要趁機讓爸比抱抱嗎?爸比還直接退開害得老師摔倒,之後那個老師也沒在幼兒園教書了。爸比不是這麼好說話的男人。”年紀小小的棉花糖已經能分析好多有時候連葉涼煙敲破了腦袋都想不到的事了。
墨梓軒的嘴角再次掛起清淡的淺笑,他沒再搭理棉花糖,繼續忙活自己手裡的東西
。
而陽臺外!
葉涼煙鬆開了墨辰霆的手,下一秒,他的大掌就回握住她的小手,強行扒拉開她的五指,改爲十指相纏。
葉涼煙甩都甩不開!
“我回來沒說要跟你搶孩子,墨先生,放心。”她別開腦袋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眼睛很無意識的微紅,目光盯着樓下花園裡一片綠色的風光。
他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單獨相處了?
很久……
五年,一千八百二十五天。
這會兒的墨辰霆仔細的瞅着這個一千多天沒見的女子,她只給他留着一個側臉,她瘦了,以前笑靨常開的她,現在變成熟了。一笑一個舉動一個談吐都滲着她骨子裡的氣質。
冬天雖冷,但白天尤其是下午的時候,陽光依舊卻時常燦爛,還夾雜着偏冷的風。這會兒,正朝着他們這邊吹來。吹起了葉涼煙烏黑的波浪捲髮,兩人身上的大衣都微微的飄着。
墨辰霆沒有鬆開她的手,而另一隻手則是擡起,修長的五指掐住她扭開的下巴,然後強行轉回來與他直視。
葉涼煙下意識的又甩了甩,他的力度不緊不鬆,但她就是拍不開。
“呵,呵呵……”墨辰霆冷不丁的冷笑出聲,聲線冷而充滿着磁性。
伴隨着風聲,一併落入葉涼煙的耳朵裡。
後者眼底帶着錯愕且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笑什麼?而且還是冷笑。
“你以爲憑現在的你,能讓兩個孩子心甘情願跟你?”他陰沉沉的反問。
“我知道,是我的錯。我自討苦吃,所以我沒有想過希望孩子叫我一聲媽媽。我也不會哀求你重新接受我。都是我不好……”好好的呆在日本就好了,爲什麼還回來?回來就回來,去幼兒園當個毛線老師?招惹他們做什麼?自從自己在救護車裡求着吳依依帶她走的那刻起,她就應該要爲自己所犯下的錯埋單,不是嗎?
墨辰霆的眉頭一點一點的蹙起,她張嘴閉嘴說的“我的錯,我自討苦吃”讓他心口發悶
。
緊接着,他便將她抵在了牆邊,冰涼的薄脣堵住她的小嘴。葉涼煙兩隻手在推着。墨辰霆就抓着她的手腕緊緊的按在牆上使得她沒辦法動。
這個吻很深很長。漸漸的,葉涼煙開始忘掉了推開他,大腦裡保持的理智瞬間消失,兩個人的呼吸都變得越來越重。心裡都彷彿似有一頭困着的老虎即將要跑出來的兇猛。
心跳亂得不能自我……
葉涼煙被吻得喘息開始不暢順,小嘴也被他堵得嚴嚴實實的。半餉後,墨辰霆終止了這個吻,溼潤的薄脣落到她脖子,深深的喘息。
此時,陽臺的玻璃門後。
墨梓軒一手捂住棉花糖的眼睛不讓年少的她看這種兒童不宜的場面,但是他自己就偷偷的拿着剛剛被葉涼煙隨意丟在茶几上的手機將這一幕拍下,再把那張照片調至一按開手機就能看到的屏幕裡。
被捂上了眼睛的棉花糖心裡當然是超級不爽的,“爲什麼爸比要吻老師?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你不想有個媽媽?”墨梓軒牽着棉花糖走回客廳,然後把手機放回茶几的原位。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老師會當我們媽媽?有證據嗎?”棉花糖其實現在心裡有點亂了,她確實是很希望有個媽媽沒錯,但拜託也被她找一個好點的吧,這個……剛剛還說要帶她去醫院打針呢。如果她真的當了自己媽媽的話,她覺得自己現在在家裡的地位會受到威脅。不行的吶,她要當霸王嘛。
墨梓軒聳了聳肩,坐回剛剛自己的那個位置,收拾水彩盒,“你說的吻老師就是證據。”
棉花糖哼了聲,好吧,當她剛剛什麼都沒問沒說。
剛剛是葉涼煙牛叉哄哄的拽着墨辰霆的手出去,這會兒是她被他拖進來。
棉花糖有意無意的斜視着葉涼煙,墨梓軒若無其事的收拾東西。
葉涼煙惡狠狠的盯着墨辰霆的後背,咬了咬牙
。他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不顧別人感受的吻她,牽她的手。雖然她是很懷念那種感覺,可是……他們現在什麼關係都不是啊,這樣進行下去,不感覺很奇怪嗎?
差不多到了傍晚六點,棉花糖喊肚子餓。蹲坐在毯子上看墨梓軒畫水彩畫的葉涼煙看了看手錶裡的時間,已經這麼晚了。她便開始幫墨梓軒收拾散得滿茶几都是的水彩工具,接着便拿着水彩盤跟小桶子進廚房清洗。
墨仔軒跟着她一起進去。
“老師,你還會來教我的對不對?”一下午都沒怎麼說話的墨梓軒這會兒忽地對葉涼煙說道,聲音是有點不敢肯定的,而眼神帶着淡淡的期待。
葉涼煙擰開了水龍頭正洗着水彩盤的手微微一抖,停住了所有動作,腦袋側過低下的看着他。
其實她是不是應該要體諒下墨先生呢?這五年,她任性的玩失蹤,那個他又當爹又當娘還得管理一個集團。應該是很累的吧?現在她忽然回來,他並沒有像別人那樣直接牽個女人來刺激她,已經是很好了。
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墨梓軒纔好,便半開着玩笑的說:“你喜歡我嗎?”
墨梓軒很肯定的一點頭,笑容清淡內斂,立體的五官雖還帶着稚嫩,但深邃如琢,不用多久,估計又是第二個害死不少人的高富帥了。
“喜歡,我很喜歡你!”
葉涼煙苦苦的心情瞬時就似被蜜糖浸泡住了那樣的甜。
真好……她終於能聽見自己的兒子說一句喜歡自己。
葉涼煙半蹲下,而墨梓軒已經是比她高了一個頭,得低下眼睛就瞧她。她的手拉着兒子的手腕,帶到自己的嘴前想要親一下:“我也喜歡……”
“爸比,你看,他們在偷偷玩親親!”
這個打小報告的除了棉花糖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