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第一次開口,卻是他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答應的……
若是別的女人倒也罷了,爲何偏偏,是老二看上的女人!
“爺爺!……”
羽晨的心,一寸寸冷下去。
權老爺子的沉默,早已經說明了一切不是麼?
權簡璃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前,像是在看一齣戲劇般。
冰的目光,緩緩落在羽晨臉上,冷嗤一聲,“知道你爲什麼會輸麼?因爲你太天真了!竟然會把希望寄託在這隻老狐狸身上……呵呵……”
說罷,優雅的轉動門把手,離去。
砰!
門被重重甩上,震碎了羽晨,唯一的希望。
“羽晨,別聽你二叔胡說!你做其他的事,爺爺還是會支持你的,只是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權老爺子的話才說到一半,便被羽晨打斷。
“說到最後,還不是要讓我娶安佳倩?還不是要我爲了股份犧牲?”
他忽而冷笑起來,笑得眼眶欲裂,心口,被撕裂一般的痛。
“二叔說的沒錯啊,沒錯啊……於你們來說,終究,還是利益最重要不是麼?之所以反對我和墨墨在一起,根本就不是因爲她不夠好,而是因爲,她是二叔看上的女人,對不對!?因爲你們根本就不敢跟二叔爭!!所以,纔要讓我做出犧牲!……”
一句話,狠狠的,戳到了權老爺子的痛處。
“呵呵,二叔說的沒錯,是我太天真了,竟然會相信你們……呵呵……以後我想要的,我會自己爭取!靠你們?真是笑話!”
“羽晨!……”
砰!!
羽晨奪門而出。
心,早已碎裂不堪。
“羽晨……你爭不過他的……”
權老爺子跌坐回椅子上,蒼老的臉上,滿滿的無力……
連他,都爭不過老二,羽翼未豐的羽晨,又如何能做得到?
他真的,不想讓那孩子,去以卵擊石啊……
大門外。
林墨歌呆呆的着在那裡,望着兒子小小的身影發呆。
羽寒正在跟貝爾玩鬧着,就算是玩鬧,也安靜得讓人心疼。
完全不像其他的小孩子那樣,吵吵鬧鬧,天翻地覆的。
“墨墨!”
羽晨急匆匆的跑來,眼底,卻是隱藏不住的憂鬱。
她心底微微一沉,嘴角,仍是勾起笑來,“恩,談完了麼?”
“對不起墨墨,今天的事……是我不好。真的,對不起……”
溫吞的夜風拂過,吹起她烏黑的長髮。
也凌亂了兩人的心。
爲什麼,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在彼此最需要幫助,最需要擁抱的時候,將彼此,傷害得更深?
他明明,不讓她說對不起的不是麼?
可是現在,卻從嘴裡,聽到了如此艱難的三個字。
心底,泛起一陣苦澀。
強裝出一副笑臉,搖搖頭,“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
“墨墨……”
“其實,你一早就知道賭約的事對不對?”她輕聲的問着,心裡,卻緊緊的揪了起來。
她從來都不願意,讓羽晨,看到她狼狽的模樣。
可是偏偏,她最慘,最難堪的樣子,是被羽晨發現的。
世事,還真是難以揣測。
羽晨的眸子兀然暗了下去,緊咬着嘴脣,許久,才擡起頭來望着她,眼裡,滿是愧疚,“對不起墨墨,其實我也是在不久前得知的。所以,才急匆匆趕回來,可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若是,他能在賭約失敗前回來,若是能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話。
她又怎麼會走投無路,中了那兩人的圈套!?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上天,跟他開了個玩笑。
可是,這玩笑,卻開得太大了,也太,惡趣味。
“羽晨,不要再說對不起了。這件事,與你無關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就算你早回來,結果,或許也不會改變……”
林墨歌的心,在滴血。
一滴,一滴,濺落在最荒蕪的角落……
“不,如果我早回來,一切都會不同的!!”
羽晨緊緊的扶着她的肩膀,目光懇切。
她忽而笑了,如夜裡綻放的曇花一般,驚豔。
美得攝人心魄。
“羽晨,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我心裡都明白的不是麼?就算早見了面,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她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
如果那一天,她追上了李志明的車子,早些見到羽晨的話。
是不是就不必見到母親被綁架的場面?
是不是,就不必受林廣堂的威脅,連自尊都不要的,主動找上權簡璃?
是不是,就不用委身於他?
可是,若是那一天,她真的與羽晨在一起。
那麼,羽晨,便會被她牽扯進來。
去求權簡璃的,就不會是她,而是羽晨。
而結果,或許與現在的,大有不同。
而母親的命,或許更加危險……
所以,如果再來一次,其實,她也別無選擇不是麼?
如果把羽晨牽扯進來的話,她寧願,自己去承受這一切……
羽晨搖着頭,固執得像個孩子。
抓着她肩膀的手,捏的她生疼。
“不,墨墨,不會的。如果我早些回來,早些進入林氏,早些把林氏替你搶回來,這一切,就都不必發生!”
把林氏搶回來?
林墨歌身子一僵,羽晨剛纔說,要幫她搶林氏麼?
“你有沒有想過墨墨,如果在這一切發生之前,林氏就已經到了你手裡,那麼,你便不用再受任何人的威脅!自然,也不會被牽扯進那個骯髒的賭局!”
“羽晨!……”
林墨歌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李志明跟她說過的話,一遍一遍,在耳邊迴響。
他說過,她想要的一切,她的夢想,都會有人幫她實現……
幾天前,羽晨也曾告訴過她,他會幫她實現心願……
可是,她根本就沒有料到,羽晨所說的心願,竟然是幫她奪取林氏!
“不羽晨,林氏對我來說,真的什麼都不是,我從未想過要搶走那個公司!所以,不要再爲了我冒險了,知道麼?我真的不希望,你再爲我做出什麼傻事來……”
羽晨緊皺着眉心,苦澀一笑。
笑容裡,是掩藏不住的心酸,與悲涼。
“可是墨墨,已經晚了……我已經收不回來了……所以,只能繼續走下去!……”
林墨歌心尖一震,“這是什麼意思?你到底……都做了什麼?”
他就那樣,深情的望着她。
眼底,緩緩流淌着一條暗河。
寂靜無聲,卻又暗藏洶涌。
“你不用擔心,既然選擇孤注一擲,我就一定,會達到目的的。所以,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站在我身邊,支持我,好不好?”
“可是……”
他擡手,嫺熟,又親暱地,將落在她臉上的髮絲,撩撥至耳後。
嗓音,再度溫存,“墨墨,今天的事,真的很對不起。是我利用了你,欺騙了你……所以,林氏,就當是我的賠罪禮物,好不好?”
“我……”
她剛一開口,他的手指,便輕輕落在她脣上,制止了她的回答。
“這一次,真的不要再拒絕我,好麼?”
微微嘆息一聲,林墨歌只覺得心裡很亂。
她真的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羽晨,竟然爲她做了這麼多。
她欠羽晨的,恐怕,此生都無法償還了吧?
揚眸,認真的望進他的瞳孔中,鎮定道,“羽晨,不要在爲難自己了好麼?你既然已經知道,我是個不乾不淨……”
“墨墨!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不,羽晨,你聽我把話說完!”
林墨歌不覺提高了音量,這一次,她真的要把話說清楚。
不能,再讓羽晨這樣執迷下去了。
“你知道麼?你是我整個青春記憶裡的陽光,是你陪我走過那段陰霾的日子,也是你,給了我新的生命和希望……所以,你在我心裡,是如硃砂痣一樣深刻的存在,永遠的存在心裡,一生一世……”
她鼻子一酸,不知何時,淚水已模糊了眼眶。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或許從五年前那一刻開始,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聲音,哽咽。
五年前,當她決定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下,替他生一個孩子那一刻開始。
她與羽晨,就再無可能。
這些年來,都只是她的執念和幻想罷了……
而羽晨一定也和她一樣,只是沉浸在那一段歲月中,無法自拔罷了。
事到如今,她必須,和羽晨一起走出來,他,必須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不!可以的!只要你不放棄,我們就可以在一起的……”
羽晨溫潤的嗓音,已經帶了顫抖。
只要她願意站在他身邊,無論前路有多艱險,他都可以咬牙闖過去的!
可是,如果連她也放棄了……
那他,就真的再也沒有希望了……
“墨墨,不要放棄我好不好……好不好……”
“夠了!”
隨着一聲怒吼,權簡璃大步直衝過來,如來自地獄的死神一般。
下一秒,揮手……砰!
重重的一記鐵拳,打在了羽晨的臉上。
“啊!……”
林墨歌被突然而來的情形嚇得驚叫一聲。
還不待她反應過來之時,權簡璃再次揮拳而上!……
砰!
又是結實的一拳,瞬間,羽晨的嘴角,便沁出一抹殷紅……
羽晨的身子踉蹌幾步,堪堪站穩。
然後,毫不猶豫的揮拳反攻!
砰!!
一拳打在權簡璃的下顎。
他陰翳着的眸子裡,卻閃過一抹腥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