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層樓的走廊裡,依舊格外安靜。
她提着吃的匆匆穿過走廊向着母親所住的病房走去。
想着要把案子贏了的消息告訴母親,母親一定會替她開心的。
雖然這個案子上,都是初白的功勞,可她還是開心,畢竟重在參與嘛,她也爲了這個案子勞心勞力,做了不少嘗試。
嘩啦一聲推開門,便揚起了手中提着的袋子。
“媽,你看我帶……”
因爲被病房裡的兩個人嚇了一跳,連餘下的話都忘記了。
“墨歌,你來了?”閆莎衝她燦爛一笑,招招手叫她過去。
“權先生剛剛纔過來,你也真是的,怎麼也不說早些帶權先生來呢?媽媽應該好好感謝他的。”
“啊?”林墨歌傻眼了,“媽,您……要感謝他?”
“是啊,我都聽護士說了,是權先生幫了很大的忙,媽才能住在這裡的,咱們受了人家這麼多照顧,自然應該感謝。”
閆莎說着,衝着權簡璃一笑,“權先生,快請坐啊。”
“謝謝伯母。”權簡璃笑的人畜無害,竟然厚着臉皮坐到了沙發上。
嶽勇依舊跟木頭人一般站在他身後。
林墨歌回頭,惡狠狠的瞪着兩個人,卻又害怕被媽媽看到,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呵呵,權先生可是大忙人,公司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還好,今天公司不忙。”權簡璃淡淡的笑着,哪裡還有剛纔在庭上時的憤怒?尤其這一笑,那叫一個單純無公害,晃得林墨歌眼都快瞎了。
“呵呵,權先生人真是和善……”閆莎開心的笑着,“墨歌,以後要跟權先生好好相處知道麼?”
“我跟他相處什麼……”林墨歌咕噥一聲。
想來母親並不知道權簡璃就是孩子們父親的事吧?若是知道了,也能像現在這般對着他笑麼?
不過,她本以爲權簡璃會表明身份的,還好,看樣子他應該沒有說。
可是,她還是想不明白,這廝怎麼會突然跑來探望母親?
“聽媽的話沒錯的……”閆莎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這下子,林墨歌越發疑惑了。該不會母親覺得權簡璃人還不錯吧?若是這樣可就糟了啊……
被身後那道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林墨歌卻咬牙強忍着不回頭去看。
徑自將袋子裡的飯菜拿出來,一一擺放在桌子上道,“媽,您住院這麼久了,醫院的飯菜也吃膩了吧。這些是我特意從一家很有名的店買來的,您嚐嚐,味道很不錯的……”
“一會兒再吃好了,媽現在也不餓。”閆莎柔聲道。
她似乎也看出來了,女兒是在刻意趕權簡璃走,不過她不能跟着女兒一起不懂事。
“這個涼了就不好吃了。”林墨歌忽然靈機一動,擠出一個虛僞到極致的笑來,“權先生,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啊?這家的榴蓮披薩味道很好的。相信你一吃就會愛上的,來來,嘗一口……”
說着,乾脆拿起一塊披薩來,向着權簡璃走過去。
頓時,房間裡溢滿榴蓮那奇特的味道,權簡璃臉色一沉,“不用了,我突然想起來公司還有事,就先走了。伯母,改天再來看您。”
“哎,好……”
閆莎的話還沒有說完,權簡璃挺拔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嶽勇衝着林墨歌微微點頭,也跟着出去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林墨歌心裡那叫一個痛快!
幸好她今天突然有興致去買了榴蓮披薩回來,否則還真沒辦法趕走那個厚臉皮的混蛋!
剛纔在法院的時候還對她兇巴巴的,甚至眼看着她被記者圍攻卻不管,反而自己趁着這個便利逃之夭夭。
開庭的時候也一直跟她擺着臉色,好像她欠了他多少黑豆似的。
現在卻反倒來探望母親了?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看來他不喜歡吃這個,媽,您先吃,我先出去一下。”
說着,便匆匆追了出去。
嶽勇似乎知道她會出來一般,在走廊裡等着。
“林小姐……”
“嶽勇大歌,我是想問問靈兒的事,昨天你們……進行的還順利麼?”林墨歌不知道該怎麼問纔好。
明明知道這事她不方便參與太多,可還是忍不住想要關心一下。
嶽勇一說到這事便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兒了下來。
“靈兒小姐說,她需要再好好想想。我也跟她說過了,無論她決定怎麼做,我都不會有意見,只是,她必須把決定告訴,與我一起承擔才行。”
林墨歌讚賞的點了點頭,“恩,這個結果還算不錯。孩子留與不留雖然很重要,可更重要的,是你能與她一起分擔,隨時都在她身後保護着她,這樣才能讓她安心。”
“林小姐,其實我已經想好了,無論靈兒小姐做什麼決定,我都會用心把她追到手的。”
看着嶽勇憨厚的模樣,她倒是真心爲靈兒開心。
至少她知道,嶽勇是真心喜歡靈兒的。
“好,那你要加油喔,正所謂日久生情,這段時間可以說是靈兒最虛弱,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了,你想辦法多陪陪她,說不定就能讓她改變心意接受你了。我也真心希望你們能在一起的。”
“謝謝林小姐,我一定會努力的!”嶽勇拍着胸脯保證。
“好,我信你!”
“那林小姐,我先走了。”
“恩。”
一直目送着嶽勇離開,她才又回到病房。
閆莎正擺弄着牀頭的一束淡粉色康乃馨,正是方纔權簡璃送她的。
見女兒回來,很認真的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他?”
林墨歌微微一怔,轉而笑了起來,“這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好了媽,咱不說他了,快趁熱吃吧!”
見女兒不願意再說,閆莎便不再問了。
其實她都知道的,昏迷的那段時間裡,女兒說的話,她都聽到了。
這個男人,便是孩子們的父親了吧?
其實這男人剛進來說他姓權的時候,她的心情並不好。因爲想起之前女兒向她哭訴過,他是如何傷她的心的。
可是,看着他,她卻覺得有種踏實的感覺。甚至,總覺得權簡璃的模樣有些熟悉……
而且剛纔權簡璃看着墨歌的眼神,她全都懂了。
她知道,權簡璃對墨歌,是有感情的。
只是,那種感情,既然墨歌不願意承認,那便罷了。
她這個做母親的,又有什麼資格去管女兒的生活呢?
“對了媽,我今天的官司打贏了喔……是初白力挽狂瀾,舌戰羣儒……你是沒見當時的場面,初白超帥的……”
“初白本就聰慧,性子又好,你要跟着他好好學習……”閆莎微微一笑。
“恩,我會的媽。”林墨歌點頭,她自然要再多學一些,尤其要學學初白臨危不亂,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才行。
就像她剛纔,險些就因爲衝動而闖了禍。
“其實初白真的不錯,媽能看出來,他對你也是真心的……”
閆莎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林墨歌打斷了,“停停停,媽,您該不會跟月兒一樣,也要讓我嫁給初白吧?我跟他不可能的……況且,我們已經說好了,只做朋友。現在這種感覺,我覺得很好……所以您以後也不要再亂點鴛鴦譜了好不好?”
“好……”閆莎微微嘆息一聲,“媽只是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媽,跟您和孩子們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病房內,母女二人,溫情一片。
窗外,春光明媚。
道路兩旁的櫻花樹上,已經生出了小小的深紅色的蓓蕾,想來再過幾日便會盛開了吧?
權簡璃站在車旁,難得的沒有上車等着。
看着那枝頭的淡淡紅色,似乎又想起了與墨兒的第一次相見。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明天就是父親的葬禮了,其實她剛纔是想跟墨兒說這件事的。明天,希望她能帶着羽寒去父親的葬禮。
雖然知道父親不喜歡她,他曾經也在父親的病牀前說過,不會給她名分。
可是,他就是想要帶着她去見父親,哪怕是一場葬禮,也想有她在。
那種奇妙的心理,他自己都想不通。
就好像自己認定的妻,一定要帶到父親面前面見過一般……
不過,剛纔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而且,就算說了,墨兒也會拒絕的吧?
她一向不喜歡與權家的人有什麼關聯,更別說明天那麼重要的場合了。
罷了,她不願意去的話便隨她好了。
反正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強迫她做任何事。
手機忽然響起,竟是莫易雲打來的。
剛一接起,裡面便傳來莫易雲懶散的嗓音,“我說權二,聽說你今天帶着墨墨一起去打官司了?結果怎麼樣啊?墨墨的本事是不是見長?對了對了,墨墨穿職業裝是不是超漂亮?”
權簡璃臉色一沉,剛纔還在想一向愛睡懶覺黑白顛倒的莫易雲怎麼會在這個時間給他打電話。
現在懂了,原來是在惦記着八卦。
“在哪?”他依舊是一貫的言簡意賅。
除了跟墨兒說話的時候會特別囉嗦外,與其餘的人,多一個字都覺得浪費。
“哎呦,好冷漠的語氣。人家特地起了個大早關心你哎……”莫易雲委屈至極。
“再廢話我掛了。”權簡璃威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