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可是從那天的情況看來,兩人顯然是徹底的鬧掰了。
罷了,反正一開始她也不喜歡胡蝶,不希望她嫁進來。
現在跟簡璃吵架了不是正好麼,只要別在這個家裡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就與她無關。她還樂得清閒。
只是,這壓抑的氣氛,實在不怎麼舒服。
月兒心情倒是不錯,跟貝爾在院子裡吵鬧着,似乎要故意給樓上的胡蝶看一般。
小孩子心性,向來如此。
月兒還偷偷的把這事告訴了哥哥,說那個醜八怪巫婆被關起來了,好像是關了禁閉的樣子。
羽寒讓她老實的待着,不要闖禍,再觀察幾天看看。
月兒這才聽話,要不然的話,早就偷偷去搗亂了。
二樓房間裡,胡蝶早就聽到了月兒在樓下的吵鬧,充滿怨恨的眸子裡,射出一道陰冷的光。
許是在房間裡久不見陽光,她的臉色越發蒼白了。
站在窗簾後面,倒真像是某個恐怖片裡的女鬼呢……
貝爾偶然瞥了一眼,似乎是嚇到了,衝着二樓的窗子瘋狂的叫着,如同一個向女鬼宣戰的戰士一般……
林墨歌二人到達A市時,天色已經將近傍晚。
按照母親所給的地址,車子緩緩駛入市中心。
A市與S市不同,這裡的市中心算是老城區,而沿海的港口處則是新區,相對於老城區的擁堵,新區更加熱鬧繁華。
她之前到這裡來的時候,也只是在新區轉過,並沒有來過老城區。
此時忽然有些滄桑之感。
看着那一道道狹窄又堆滿雜物與晾曬衣服的小巷子,恍然有種來到了舊上海的感覺。
“應該就是這裡了。”初白將車靠邊停下,看着左前方的一座破舊小樓道。
地址上的小樓,是一處三層的複式居民樓,有個小小的院子,裡面種滿了粉色的薔薇,此時剛剛含苞待放,有一些迫不急待的,已經先綻放開來了。
倚在牆頭,似乎在向過路的人們炫耀它的美麗一般。
自從到了這裡後,林墨歌心裡就有種沉甸甸的感覺,她也說不上來,似乎,她就要翻開母親過往的一切,瞭解另一個人的一生與愛恨情仇一般……
“我們進去吧!”林初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給她打氣。
然後緩緩的推開那扇漆成白色的鐵柵欄門,許是時間太久了,鐵門發出一陣吱呀的聲音,像是預示着,進入這裡,便能回到三十年前的過去。
“恩……”
她微微點頭,深呼吸一口,這纔跟着初白向裡面走去。
院子裡的青石臺階都有些斑駁了,可是看得出來,依舊有人在細心的打理清掃。
想來當初新建的時候,也是一處豪華的所在。
可此時,那繁華早已褪去,只剩下一片蒼涼。
院子裡安靜得很,幾乎可以聽到隔着兩條街外車子的鳴笛聲。
再襯着那些在風中招搖的薔薇花,倒讓人恍然如隔世。
房門倒是開着,二人推門走了進去,並沒有人。
一進門便是一間公用的廚房,然後二人順着樓梯而上,一股腐敗的氣息便撲鼻而來。
雖然看的出來,這裡經常有人打掃,很乾淨。
可畢竟房子的年代太過久遠了,木質的地板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讓人心裡越發沉重。
二樓與三樓的格局一樣,都是走廊的一邊,用木板將原本的大臥室隔開,形成了更多的小房間。
想來當初這裡也是租客滿滿,否則房東也不會做出這麼大費周章的事情來。
上了三樓,第一個房間,便是母親住過的地方。
看着門上那道垂下來的紫色珠簾,她心裡一動。
走廊一邊的陽臺上,養着一些開着小碎花的盆栽,與樓下的薔薇交相呼應,倒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她搬起一盆花來看了一眼,似乎在什麼東西。
可是並沒有看到,然後又是第二盆。
林初白看着她異常的舉動,有些好奇,卻沒有問。
因爲她已經從第三盆花盆的下面,找出一把鑰匙來。
“我媽交代的,原來還在……”她晃了晃手裡的鑰匙,將門打開。
房間裡的味道依舊和外面一樣,腐朽中,卻又透漏出一絲香水的味道來。
兩種味道混雜在一起,更有一種滄桑之感。
房間裡很整齊,一張雙人牀上鋪着乾淨的紫色被套。
一張白色的梳妝檯,上面放的化妝品也被擺放得很整齊。
再往邊上,便是白色的衣櫃,衣櫃上還貼着幾張過去的海報,已經微微有些泛黃。
夕陽的餘暉從那一扇小小的窗子照進來,如同歲月,在這裡靜靜的流逝着一般,連同人的心,也一併蒼老……
林墨歌早就想過母親住的地方會是什麼樣子,可是真正看到時,心裡卻並不是悲傷,而是一種平靜,如同看透了世間滄桑與過往,只想找一處安靜的所在,日日與心做伴,伴着夕陽終老。
或許這些年來,母親也是抱着與她一樣的心情,在這裡生活的吧?
沒有希望,也沒有奢求。
只是那樣靜靜的生活着……
微微嘆息一聲,指尖在牀上輕輕撫過,似乎想要感覺到當初母親的溫度。
她想象着母親坐在梳妝檯前的樣子,一定是優雅動人吧?
可是,她就那樣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一天天老去,卻等不到心中人的時候,會是一種怎樣的落寞?
“墨墨,如果你覺得不舒服的話就我來吧。”林初白見她臉色不太對勁,便貼心道。
“我沒事的,只是覺得心裡有些奇怪罷了。快收拾吧,看看有什麼可以帶過去的。”她衝着初白笑了笑,便捲起袖子準備收拾了。
“恩,反正不着急,你可以先看看,我這個帥氣又迷人的搬運工就等着主人您的吩咐了!”林初白咧嘴一笑,也把外套脫了下來,放到牀上,準備真正的做苦力了。
不過被他這麼一開玩笑,林墨歌倒是覺得心情好了不少。
將他們帶來的兩個行李箱打開,然後先從衣服開始收拾。
衣櫃裡的衣服並沒有多少,幾乎可以說是少得可憐。
她拿出來,都疊好放進了行李箱裡,又拉開下面的抽屜。
裡面放着的都是一些顏色豔麗的裙子,看來是母親年輕的時候穿過的,畢竟她想要在酒吧那種地方上班的話,準備一些這種裙子是必不可少的。
她想了想,也都收好放了起來。
然後便是一些化妝品什麼的,不知道有沒有用,也全都帶上了。
原本她還以爲母親的東西很多,特意開了商務車過來。
可是現在看看,少到令人心酸。
她真的不敢想象母親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當初大紅大紫的明星,晚年,卻頹敗至此。
拉開梳妝檯的抽屜,裡面放着幾個首飾盒子,打開看了看,也都是一些便宜的廉價品。可這畢竟都是母親的東西,而且,她也戀舊的很,所以一併都放了起來。
在抽屜的最裡面,靜靜的躺着一隻鐵盒,是以前用來裝餅乾的那種漂亮盒子。很多人都用來放置物品了。
她也沒想着要看,直接就要放進行李箱,卻不想與剛轉身的初白撞到了一起,噹啷一聲,手裡的鐵盒子掉落在地上。
裡面的東西也一併散落,零零散散一片。
裡面有一些零錢,還有一些銀首飾,其中有一枚小小的,細細的戒指,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後,滾到了林墨歌腳下。
她撿起來一看,戒指上還鑲嵌着一顆鑽石,看樣子倒是真的。
“墨墨,你看這個!這上面的是不是你?”林初白正幫着她撿掉落了一地的東西,忽然間拿着一張照片問道。
林墨歌湊過去一看,相片有些泛黃了,上面是一個被裹在毛毯中的小嬰兒,圓圓的一雙眼睛,很是可愛。
與小星星有些不同,想來應該是她了。
“好幾張呢!這個是閆莎阿姨吧?年輕的時候好漂亮啊……”林初白又大驚小怪起來。
林墨歌拿過來一看,那上面的人還真的是母親年輕的時候,比現在的那些明星們,可要多了不少的韻味。
而在她的身邊,還站着一個男人,長相英俊高大,尤其那雙眼睛,確實與她的很相似。
母親站在他身邊,笑魘如花。
想來拍照的時候,母親應該很幸福吧?她忽然注意到,照片上的母親手上戴着的,正是她手中拿着的這枚鑽戒。雖然很小巧,可是因爲這種樣子有些特別,不會錯的。
“這個戒指……是媽媽的結婚戒指麼?”她疑惑道。
“那這個男人……就是你的親生父親了麼?”林初白湊近一些仔細看着,忽然輕皺了眉頭,“怎麼覺得有些熟悉呢。”
不過仔細看看,確實不認識,又無奈一笑,“可能是看你看的多了,你的眼睛又和親生父親的太相似,所以才覺得熟悉吧。”
林墨歌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拿着那張照片認真的看着,似乎這樣就能把父母親牢牢的刻印在她腦海中一般。
畢竟,照片上的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是她從未見過面的男人。
與那個將她當成利用工具,只想着賺錢的林廣堂不一樣。是真正與她有着血緣關係的親人,更是母親深愛過的男人。
可就算是看穿了照片,也沒有見過……或許回去問問母親,便能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