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6 浪漫婚紗
第二天.
顧梓諾早上起牀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頭枕在顧子夕的腿上,腳卻踩在許諾的肚子上,不由得嚇了一跳,立刻坐了起來,睜大眼睛看着許諾——想說對不起,她卻還沒醒來。
“爹地,我有沒有踩壞她?”顧梓諾轉頭看着正靠牀頭看書的顧子夕,糯糯的問道。
“沒有,你的力氣還小。”顧子夕微微笑着,伸手摸了摸許諾的肚子,扯了被子幫她蓋好後,對顧梓諾問道:“要起牀了嗎?”
“恩。”顧梓諾點了點頭,從牀上站起來後看了一眼熟睡的許諾,磨磨蹭蹭的下了牀,拉起衣服慢慢的穿着,看見穿好睡袍的顧子夕出門後,低頭在許諾的臉上飛快的親了一下,便抱着衣服飛快的跑了出去。
“衣服沒穿好呢?需要爹地幫忙嗎?”顧子夕見他一隻腳穿着鞋子、一隻腳打着赤腳、手裡抱着的衣服一半在懷裡、一半拖在地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不用!”顧梓諾帶着紅撲撲的小臉跑到客廳裡,坐在沙發上慢慢的穿起來——臉上紅潤,一直沒有褪去;而那雙黑黝的雙眼睛,則不時的轉動着,流露出絲絲的慌張、點點的羞澀、還有淺淺的喜悅。
…………
“顧梓諾,今天爹地和許諾去拍婚紗照,你要一起去嗎?”顧子夕邊做早點邊問也穿着圍裙幫忙的顧梓諾。
“就是許諾要穿白紗裙照的那種嗎?”顧梓諾仰頭看着顧子夕,猶疑的問道。
“是的。”顧子夕點了點頭。
“結婚的人都要照的嗎?”顧梓諾接着問道。
“是啊。”顧子夕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頂,微微笑了笑。
“那離婚了,照片要剪開嗎?”顧梓諾小聲問道。
顧子夕微微一怔,想起他和艾蜜兒的結婚照,最後房子賣掉的時候,沒有通知艾蜜兒,只是讓莫律師找了人,將裡面的私人物品全整理到了一間倉庫裡放着,後面便再沒人去整理了。
現在,該是落滿了灰塵吧。
“每個人的處理方式不一樣,但都不會保存。”顧子夕淡淡的說道。
“哦。”顧梓諾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你先吃吧,我去喊許諾起牀。你想好了告訴爹地就可以了。”顧子夕將早點端上餐桌,抱着顧梓諾在高背餐椅上坐好後,拍了拍他的後腦勺,便轉身往臥室走去。
顧梓諾拿着勺子,眼睛骨溜溜的看着臥室那邊——心裡爲難着、又難過着。
看見許諾肚子上那麼猙獰的一道疤痕,他真是被嚇到了——原來,許諾爲了生他,連肚子都被人剖開了,可他卻還堅持着不喜歡她,讓她傷心。
可是媽咪怎麼辦呢,爹地說過不快樂的人可以離婚,可是離婚了還是會照顧媽咪的;如果許諾不是這麼壞,爹地不會食言的。
許諾對我好、對爹地好、對媽咪不好、還讓爹地對媽咪不好,現以爹地都不許我給媽咪打電話了,許諾爲什麼要這樣呢?你對我媽咪也好該多好,我就可以對你們兩個都好了。
顧梓諾看見顧子夕進房間後順手帶上了房門,便低下了頭,小小的年紀,居然邊吃着早點邊嘆着氣,一副年少老成又滿腹心事的樣子——看着既滑稽可愛,又讓人心疼心酸。
…………
“許諾,起牀了。”顧子夕在牀邊坐下來,伸手拍了拍許諾的臉,笑着喊道。
“幾點了?還想再睡會兒。”許諾沒睜眼睛,只是伸手將他拍在臉上的手揮開。
“8點了,顧梓諾已經在吃早點了。”顧子夕笑着,將她的睡袍拿在手上。
“喂,你不早說。”許諾猛然坐起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從他手上一把扯過睡袍快速的穿起來。
“我和他說你昨天乘飛機累着了,會晚些起來,他不會笑你的。”看她慌張的樣子,顧子夕不由得輕笑了起來——這個許諾,對兒子也太緊張了。
“要不是你折騰,我也不能睡這麼久!”許諾伸手在他腰間狠狠擰了一下,繫好睡袍的帶子後,匆匆往外走去。
“這女人,有了兒子忘了老公。”顧子夕搖頭輕笑,起身跟在她的身後走了出去。
…………
“顧梓諾,早上好。”許諾洗漱完去到餐廳的時候,顧梓諾已經吃完早點了。
“早上好。”顧梓諾點了點頭,擡頭看了顧子夕一眼,吞吞吐吐的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我想和爹地在一起,因爲爹地工作日就要走了。”
顧子夕的眉頭不由和輕輕挑動了一下,在看到顧梓諾彆扭不安的樣子,便快速的點了點頭:“好。我們現在去收拾小書包,你看看需要帶些什麼在路上。”
“哦。”顧梓諾點了點頭,扯了紙巾擦了嘴巴後,便扶着桌子跳下了椅子,在看了一眼許諾後,纔跟着顧子夕一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許諾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彎笑意,看着他們父子一大一小的背影,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
…………
“要帶水、帶食物、帶玩具、防曬霜、帽子、書、還有……還要兩條小毛巾。”顧梓諾對着以前艾蜜兒給他列的外出的品清單,一樣一樣的從儲物盒裡拿了往小書包裡放。
顧子夕則從他的衣櫃裡挑了幾套拍照可能會用到的衣服,與自己拍照要用的衣服放在了一起。
然後找了套便於出行的休閒運動服給他換上:“可以出發了嗎?”
“我們可以了,許諾還沒有好。”顧梓諾朝着客廳的方向嘟了嘟嘴,小聲說道。
“我們去門口等她吧,女士出門總是會慢些。”顧子夕笑着,幫他將小書包背好,一手拖着大行李箱、一手牽着他的小手,笑着往客廳走去。
“你們好了嗎,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許諾看見他們出來,快速的將餐桌上的物品全收到了廚房裡後,迅速回到房間換衣服。
“不用太趕,我們等你。”顧子夕牽着顧梓諾的手走到門邊,與兒子邊換鞋邊說道。
“只要不超過30分鐘就好了啦。”顧梓諾也喊了一聲——看來,他有等艾蜜兒出門的經驗呢。
“很快就好了,你們先去按電梯。”許諾邊換衣服邊揚聲喊道。
只不過過了10分鐘,她便換好衣服,拎着包出來了——臉上的淡妝宜人,根本看不出倉促的痕跡。
“你、你這麼快啊?”做好等她半小時的顧梓諾,正拿着小書翻看着,見她這麼快就整理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先生們,可以走了嗎?”許諾一臉陽光的笑意看着他們兩個。
“走吧。”顧子夕的臉上,也盡是溫暖的笑意。
只有顧梓諾略顯沉默,在她出來後,原本放鬆的小臉,也微微的緊繃了起來——雖然決定和他們一起出去,心裡的矛盾,卻並未因此而減少。
顧子夕與許諾只是相視一笑,只作未見的繼續往外走去——經過最初的酸澀與急燥之後,他們都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給他時間,慢慢適應新的家庭格局;給他時間,慢慢習慣許諾新的身份;給他時間,讓過去慢慢淡去——以至有一天,他無法再記起。
第二節:拍攝,一家三口的浪漫時光
到達攝影工作室後,先安排許諾將禮服試了一遍——每套禮服上身,攝影師不由得由衷的讚歎:東方女人的韻味,是西方女人完全無法比擬的。
而東方的現代女性,與他們印象中的仕圖式美女,又自大不相同——婉約中帶着幹練、嫺雅中帶嫵媚、優雅中帶着英氣,既不是純古典的溫順、又不是女強人的強悍。
這幾套衣服,將她的年輕、她的陽光、她堅韌強悍中的嫵媚,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套蕾絲魚尾裙最適合顧太太,真正美到令人無法呼息。”攝影師將鏡頭對準了鏡子前的許諾,那種還沒進入拍攝狀態的放鬆與自然,比正式拍攝裡多了份慵懶的嫵媚。
而提前拍攝,也有利於到時候能更快進入拍攝狀態。
“這套禮服,用中式低盤發,OK?”攝影師在各個角度都拍了幾張後,對造型師說道。
“OK。”造型師是一個年約三十的女子,一頭金色長髮低低的束在腦後,臉上淡淡的笑容,看起來職業而穩重。
在幾套都試完了後,基本連妝容、髮式、指甲的顏色就全部定了下來。
“一共五個拍攝地點,一共拍攝兩天,其實是有些趕的,因爲日光是不等人的呢。”攝影師喬招呼團隊出發後,對許諾說道。
“我們在這邊的時間有限,只能趕趕了。不過,聽子夕說,你將每套的服裝都定了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拍攝地點,想來應該有了全盤的打算吧。”許諾笑着說道。
“東方女性,都和顧太太一樣,又美麗又聰明嗎?”聽了許諾的話,喬哈哈大笑了起來。
“西方男人,都和喬一樣,風趣又幽默嗎?”許諾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再誇喬,我可要吃醋了。”開車的顧子夕,側頭看了他們一眼,眼底是滿滿的溫柔與愛意。
“說得象真的一樣。”許諾見他這麼大膽的調情,臉不由得微微一紅,轉頭看向窗外不再說話。
顧子夕開車跟在工作室的車子後面,開得平穩而快速,差不多30分鐘便到了第一個拍攝地點——凡爾賽宮。
“你們在這裡畫妝做造型,我們把器械拿進去。”一到地點,喬便跳了下去,快速的跑到前面車上,將自己的寶貝照相機樣自扛了下來。
…………
“凡爾賽宮我們主要拍內景,少量外景。凡爾賽宮整體金壁輝煌,所以我們的妝容以復古的王室金色爲主,這裡的服裝,喬選擇了那套白色錦段繡金邊的宮廷禮服。髮式也是宮廷盤發。顧先生是白襯衣加黑色燕尾服,整體感覺復古、唯美、浪漫。”造型師邊給許諾做造型邊解釋着凡爾賽宮拍攝的意境與要求。
“恩,好的。”許諾點了點頭,輕聲問道:“顧先生和小朋友現在哪邊?”
“他們在另一個化妝間,放心,他們會比你先化好的。”造型師笑着說道。
許諾的頭現在不能動,只得眨了眨眼睛,輕聲問道:“小朋友也要化嗎?他可能不會配合的,他不喜歡照相。”
“沒關係,他喜歡就照,不喜歡就不照,我們不強求。”造型師咧脣一笑,看着她說道:“眼睛往上看,對,好的,好了可以了。”
“好了,非常漂亮。”造型師看着定妝後的許諾,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讓服裝助理幫她換衣服。
…………
另一間更衣室。
“爹地,我也要拍嗎?”顧梓諾見顧子夕也拿了套小西服讓他換上,好奇的問道。
“願意嗎?和爹地一起?”顧子夕蹲下來幫他整理小領結,看着他的眼睛,溫柔的問道。
“我?”顧梓諾皺着眉頭看着他,又看看鏡子裡兩人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不由得笑了,用力的點了點頭:“願意,爹地和我好像。”
“是你和爹地好像。”顧子夕大笑,牽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
上午十點多的陽光,透過金色的廊柱斜斜的照進金壁輝煌的凡爾賽宮裡面,透過那片陽光,站在廊柱邊的宮裝女子,整個人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渾身散發出一股柔和的光芒——如同從這宮殿壁畫中走來的女子,隨時都會消失一般,美得那麼的不真實。
“許諾好漂亮。”顧梓諾不由得停下腳步,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小了。
“過去與她合個影?”顧子夕將視線從許諾的身上收回來,低頭看着兒子輕聲問道。
“可以嗎?”顧梓諾突然生出一股怯意來。
“當然可以,她是你媽媽。”顧子夕微微一笑,牽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去——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相同出色的五官、相同的黑色燕尾禮服、只有不同速度的腳步聲,在這空蕩的宮殿迴盪,讓這宮殿變得越發的充滿神秘而古老的氣息。
“OK,站在這裡,不要再往前走。顧先生牽着小朋友的手,站在同一條線上,對,就是這樣,目光保持不變。”
“顧太太不要回頭,保持剛纔的姿式。”
“好的,非常好。”
喬扛着他的相機,不知道站在哪裡,只聽見他的聲音、看見閃光燈不停的閃動着。
好一會兒之後,喬才又重新說話:“OK,剛纔的畫面唯美極了。”
“現在請小朋友先走過去,站在媽媽的裙邊,仰頭看着媽媽。”
“好,再往前一步,你的小腳,可以踩進媽媽的裙子裡哦。”
“OK,擡頭,看媽媽的眼睛。”
“非常棒,堅持一小會兒哦,馬上就好了!”
“拍完有巧克力吃哦。”
喬快速的按下快門,幾乎繞着他們轉了一圈,各個角度都拍到了,然後又爬上梯子,站在近處從上往下拍,嘴裡還一邊哄着顧梓諾。
“好了,爸爸可以過去了。”到這時候,喬反而不提造型要求了——在大人的互動間,以他的經驗,能抓拍到最好的鏡頭。
果然,顧子夕慢慢走過去,兩人相視而笑中,顧子夕傾身將溫潤的脣緊貼在她的額頭,而顧梓諾就站在兩人的中間,擡頭看着他們——在金色的陽光下,一家三口在鏡頭下呈現出一個心型的造型:唯美而溫馨。
…………
“休息一下我們補幾張外景。”喬朝鏡頭裡的許諾和顧子夕擺了擺手。
“謝謝喬。”顧子夕點了點頭,扶着許諾的腰問道:“要不要把鞋脫了?”
“可以嗎?不過腳真的很疼。”許諾吐了吐舌頭,調皮的問道。
“當然可以。”顧子夕蹲在她腿邊,讓她扶着他的肩膀,幫她將鞋子脫下來後拎在手裡,另一隻手牽着她,慢慢往休息處走去。
“走慢些!再慢些,OK,轉頭對視。”喬突然又喊了起來,放下的相機又舉了起來,對着他們又是一陣猛拍,然後看着他們笑着說道:“你們絕對是我在凡爾賽宮拍的第一對打赤腳的新人,象一個調皮的小姐要和王子私奔呢?”
全組的工作人員聽了,不由得都笑了起來。顧子夕和許諾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回到休息室,顧子夕拿出準備好的零食甜點請大家吃,直接則打着赤腳在宮殿裡慢慢的逛着——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裡,這樣的金壁輝煌、這樣的大氣磅礴的建築、讓人心生無比的震撼。
如果說中式宮殿給人的感覺是精緻華美,這裡給人的感覺就是奢華大氣,是與常見的中式建築完全不同的風格,也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觀震憾。
“這次時間太倉促,下次再過來,每次看一個地方,可以深度瞭解它的歷史,看起來會更有感覺。”顧子夕慢慢的走在她的身邊,陪着她慢慢的看着。
“好啊。”許諾點了點頭,轉眸看着顧子夕,眸底是清澈的笑意:“我這樣漂亮嗎?”
“當然,你完全穿出了我設計衣服期初想要的感覺。”顧子夕微眯着眼睛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帶着寵溺與欣賞:“無論是你的人、還是你的身體、我最懂,不是嗎?”
“說着就偏題。”許諾看着他,眸光流轉中,一片嫵媚風情。
許諾伸手將他散開的衣領輕輕扯了一下,兩人相視一笑,便轉開目光,靜靜的看這華麗宮殿的一燈一柱、一廊一回,拋開事事紛擾,安靜的走在彼此身邊,感覺真好。
…………
而吃完東西的顧梓諾,在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脫了自己的鞋,悄悄套上許諾的高跟鞋,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腳,試着擡起左腳、又試着擡起右腳,然後用雙手提着自己的褲角,勇敢的走了起來,看着腳上船一樣的金色高跟鞋,顧梓諾自己不由得笑出了聲——卻不知道,我們偉大的照相師,已經將他滑稽可愛的樣子,連拍了好些張。
“喂,你怎麼可以偷拍。”玩過之後,突然發現異於陽光的閃光燈,顧梓諾轉過頭來不悅的問道。
由於轉身太急,腳下的高跟鞋沒有穿穩,小腳一扭便朝地上倒去——“小心!”許諾急急的喊出聲,顧子夕長手長腳,跨出兩步伸手便將要着地的他給撈了起來。 Wшw.ttKan.c o
“謝謝爹地。”顧梓諾小聲道着謝,悄悄的將腳下的鞋子給脫了下來。
“好玩兒?”顧子夕好笑的看着他——他可也是第一次看到兒子這麼滑稽的樣子。
“不好玩兒,就試試,爲女的都喜歡穿高跟鞋。”顧梓諾皺着鼻子一陣猛的搖頭。
“爲了漂亮。”顧子夕抱着他回到休息處,一邊幫他穿自己的小皮鞋,一邊說道:“人要立起來纔有精神,高跟鞋是幫女人立起來的工具。”
“我們男人呢,只能時刻提醒自己,保持挺直的背脊。”顧子夕說着,用力的拍了一下顧梓諾的腰身,自己也做出挺背的樣子,笑着說道:“就是這樣,是不是特別有精神?”
“恩。”顧梓諾點了點頭,轉頭看着打着赤腳走過來的許諾,將小嘴湊在顧子夕耳邊說道:“可我覺得,許諾還是不穿鞋好看些。”
“不錯,有眼光,爹地也這麼認爲。”顧子夕轉眸看向許諾,不由得低低的笑了起來。
“兩個人講什麼悄悄話呢?”許諾走過來,坐在兩個人的中間,將從助理照相師那裡拿過來的相機打開給他們看——喬的寶貝相機是不給的,說是怕他們手抖將照片給刪了。
“說你今天是最漂亮的新娘。”顧子夕湊過頭去,看畫面裡溫暖的陽光、溫暖的笑容,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暖暖的笑意。
在看到顧梓諾穿着高跟鞋、拎着褲腿走路的滑稽模樣時,兩個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顧梓諾嘟着嘴瞪着他們,看他們強忍笑容的模樣,也探頭去看相機,最後自己嚴肅的臉也繃不住了,邊揉着鼻子邊笑出聲來。
顧子夕與許諾對視一眼,會心而笑。
…………
接下來在喬的安排下,補了幾組凡爾賽宮的全景擺拍照片,比起宮內的奢華,宮外的全景顯和開闊,而充滿異域風情,一洗剛纔流金歲月的懷舊感,多了份現代貴族的陽光與朝氣。
只是到了開闊的外景地,顧梓諾卻不再與他們互動,只是一個人蹲在旁邊的草地裡看着地上的小小動物,有時候用手撥弄着什麼,直到外景拍完,他才站起來看了他們夫妻一眼,跟着大隊伍一起往下一個景點出發。
“他好象還是有些不開心。”許諾將頭靠在顧子夕的肩上,輕輕嘆了口氣。
“會越來越好的,小孩子記事也忘事,過段時間就好了。”顧子夕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說道。
“恩。”許諾點了點頭:“我覺得小孩子永遠比大人還敏感,誰對他真心好、誰對他假的好,他一下子就能感受出來。”
顧子夕微微沉默,半晌才說道:“在離婚以前,蜜兒對梓諾,是真心當自己兒子來待的,加上她性子軟,而我平時又比較嚴厲,所以他和蜜兒的關係一直都很好。”
許諾輕輕點了點頭,看着顧子夕說道:“如果她不利用梓諾就好了,梓諾多一個媽媽也挺好。”
“好了,不說她了。”顧子夕搖了搖頭,轉眸看着她說道:“對這幾套禮服可還滿意?”
“嗯哼,沒想到你一個商人,還有這樣的天份。”許諾低頭看身上還沒換下來的禮服,感嘆着說道:“顧先生,能不能告訴我,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算不上,只是把想法告訴設計師,讓設計師畫出圖來。”顧子夕笑着說道:“關鍵不在於設計天份,而在於用心。”
“顧先生說情話是不是沒有失手的記錄啊?”許諾笑得眉眼彎彎的看着他,宛如初見時那個帶着些憂鬱,卻仍是滿身朝氣的女孩。
“顧先生的情話只說給顧太太聽。”顧子夕拿過她的手,把玩着她修長的手指,若有所思的說道:“別又想遠了,真的只說給你聽。”
許諾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臉上的笑意未減,眸光流轉裡的嫵媚,也沒有太多複雜的情緒——事到如今,她願意讓自己變得簡單一些、讓愛情變得簡單一些、讓他們之間的相處變得簡單一些。
每個人都有過去,而他的過去,並不能因爲她沒有參與,而必須全部抹煞——每一段感情走過,在結束的時候都會有遺憾、有傷害、有傷感。
她想,她必竟是年輕了,對於三十三歲的顧子夕來說,她要愛情,卻忘了這個男人是從上一段傷情中逃出來的——在全力愛她的時候,他還有傷口需要恢復、他也需要她的愛情養護去修復曾經的被傷害。
說到爲難,自己面對的只是除他以外、他所謂親人的排斥;而他卻一直在自己的搖擺中用力的抓住自己的手——就象飛機失事的那一次一樣,他什麼也不管,只是抓着自己的手拼命的往前跑。
在這段愛情裡,自己是不是少了他這樣義無反顧的勇氣。
許諾將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轉眸看向車窗外明媚的陽光,她想着,婚姻不同於愛情,她得長大,長大到如同一個成年女人般,在既定的婚姻裡,保護自己的丈夫、保護自己的家庭——她得長大、她得學會以女人的方式去愛他、去愛家。
顧子夕看着她沉思的側面,享受着這一刻靜謐的美好時光。
…………
接下來的拍攝地點是塞納河——喬的時間把握得非常準,到達塞納河岸後是下午2點,在拍攝點布完景、新人化完妝換完禮服後,正好是下午的4點。
他要的時間是4點到6點,傍晚時分,夕陽把塞納河妝點得像一個金色的新娘,豔而不俗,十分迷人,在此時此處漫步,實在令人享受——而穿着紅色雲錦、白色堆雲禮服、頭披兩個身長雲錦頭紗的新娘,走在塞納河的橋上、岸邊、古巷,帶着中式的婉約、西式的浪漫,融進這一片夕陽裡,讓她也自成一道風景,引來路過遊客的駐足拍照。連岸邊擁吻的情侶,也與夕陽一起,成爲他們的背景。
“中國新娘,好漂亮!”
“嗨,可以合個影嗎?”
一對金髮碧眼的年輕人拿着相機快步的跑了過來。
“NO,請不要打擾我們的工作!”喬快步走上來拒絕了兩人的要求。
“嘔,真是太遺憾了,我們自拍一張吧。”男孩子舉起相機,聲速的按下快門,讓自己的女友與許諾和顧子夕合影了一張,然後拉着女友朝他們揮了揮手,滿意的笑着離開。
“顧太太,我不知道因這樣增加工作時間,要不要給我的團隊算加班費呢。”喬安排工作人員清理着現場,對許諾笑着說道。
“你不覺得美好的人和事是一種享受嗎?怎麼能說這是工作呢!”許諾按照他的要求擺着姿式,看着他笑着說道。
“哈哈哈,顧太太真是個可人兒。”喬一邊擺弄着超長的頭紗,一邊大笑着說道:“我這個全利用自然風,風起紗舞的姿態纔會有弧度、纔夠完美,這和風扇吹出來的效果可完全不同。”
“能想象得到。”許諾點了點頭。
“紗好漂亮。”一直在和工作人員一起玩器械的顧梓諾突然說道。
“你可以試着用他把你裹起來,怎麼樣,小夥子?”喬笑着說道。
“試試看?”顧子夕也鼓勵着他。
“纔不要,那我不成了女人了。”顧梓諾彆扭的扭過頭去,不再理會他們。
喬無謂的聳了聳肩,許諾和顧子夕相視而笑,便也不再強迫他。
“好了,開始。”
隨着喬從他們身邊退開,幾個助理從不同的角度、高度站好了站位,跟隨着風勢的大小,看着頭紗吹起旋舞的不同弧度,一陣猛拍。
見他們都不再看着自己,顧梓諾這才從玩具中擡起頭,看着那被風吹起的頭紗,眼珠子骨溜溜的轉動着。
“走,咱們過去輕輕扯它一下。”旁邊一個工作人員慫恿着他。
“我爹地會生氣的。”顧梓諾搖了搖頭。
“不會的,當爹地的最喜歡和兒子玩這種遊戲了。”工作人員牽着他的手,悄悄的繞到拍攝的背後,指了指揚在半空的紗尾,做了個抓的手勢。
“那我去了?我爹地生氣的話,你要負責保護我。”顧梓諾看着也躍躍欲試。
“OK!”那工作人員哈哈笑着,順勢推了他一把。
顧梓諾貓着身子快速的跑過去,跳躍着去抓飄揚的紗尾,跳了幾次也沒抓住,反而被迎面吹來的紗裙矇住了臉。
他只得揮手拉下,皺了皺鼻子後,轉了幾個圈,將長長的紗繞在了自己身上,然後一副得意的樣子擡頭看向許諾。
卻不知道從他衝出來那一刻開始,所有的動作都被拍了下來——又調皮、又可愛、整個畫面還異常的動感,充滿了一股俏皮而愉悅的味道。
夕陽下,畫面就訂格在了顧梓諾得意又帶着挑釁味道的眼神裡,而許諾只是伸手掩脣,爲他的調皮而開心,卻又不願意被他看見眼裡的笑意;她身邊的顧子夕只是包容的看着他,沒有任何的不悅。
一會兒之後,顧梓諾便感覺到無趣,慢慢的扯下裹在身上的頭紗,怏怏的走回到工作人員裡面,對剛纔那個慫恿他的助理說道:“現在我做什麼他們都不會生氣了。”
“天啊,你剛纔的樣子好可愛,他們怎麼會生氣!”助理睜大驚訝的眼睛看着他,做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誇張表情。
看得顧梓諾不禁笑了起來:“叔叔,你們法國人說話都是這麼誇張的嗎?”
“NO,當然不是,只有我這麼誇張。”那助理大笑起來,拿了PAD給他玩遊戲。
…………
“彆扭的小男生。”許諾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來,嘟着脣看着顧子夕說道:“你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當然不是,我小時候特別討人喜歡。”顧子夕大言不慚的說道。
“天啦,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男人。”許諾仰頭看天,一臉的不屑。
…………
塞納河的拍攝一直持續到6點30分,大家才一起找地方吃了簡單的晚餐後,又繼續到下一個景點拍夜景。
顧子夕則將顧梓諾安排在隨行的房車裡面,讓他先睡。
“我還不困。”顧梓諾抓着被子看着顧子夕。
“可是你中午沒睡午覺。”顧子夕嚴肅的看着他。
“我睡不着。”顧梓諾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又睜開。
“那就躺着,2小時後我過來喊你。”顧子夕挑了挑眉頭,毫不妥協的說道。
“好吧,爹地記得要來喊我。”顧梓諾無奈的點了點頭——在睡覺這件事情上,他總是拗不過爹地的。
“當然。”顧子夕點了點頭,幫他將被子蓋好,關了房車裡的燈後才轉身離開。
…………
“睡了?”許諾悄聲問道。
“不肯睡,哄着他躺下了。”顧子夕搖了搖頭。
“你很有奶爸的潛質呢?”許諾輕笑。
“誰讓我帶兩個孩子呢?”顧子夕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哪兒有,等他不排斥我了,我來照顧他,肯定比你照顧得好。”許諾輕哼了一聲,雙手挽着他的胳膊,慢慢往前面走去。
“好啊。”顧子夕張嘴在她的鼻尖輕咬了一下,轉眸看向前方——夜色下的巴黎,有種別樣的浪漫情懷。
…………
夜景拍的是莊園,因爲夜間涼意很重,所以顧子夕去喊了顧梓諾兩聲,他沒醒後,便也不再喊他,直到拍攝完畢,他一直睡得很沉——孩子就是這樣,你讓他睡的時候他不睡,實際上體力的透支,能讓他一睡就着,而且一覺能睡好幾個小時。
“今天就到這裡,明天協和廣場的拍攝,要趕上日出,兩位別遲到了。”喬在將所有的片子都看過一遍,確認不需要補拍後,對許諾和顧子夕說道。
“辛苦了,明天見。”
“謝謝喬,還有各位。”
顧子夕與許諾,向喬和工作團隊揮手告別,在大家疲倦卻帶着笑意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
“你去後面和顧梓諾一起睡會兒,我來開車。”顧子夕對看起來一臉倦色的許諾說道。
“不用了。”許諾搖了搖頭,坐在副駕駛室看着顧子夕:“走吧,我陪你一起。”
“恩。”顧子夕點了點頭,發動車子,在這充滿浪漫氣息的城市夜色裡,慢慢往前開去——穿過大街、穿過夜色,一段陪伴彼此的旅程,他們似乎越來越有默契。
“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女孩子,會期待一場婚禮、會期待一件婚紗、會累死也要拍一套婚紗照了。”看着窗外琉璃的燈光在前行的車窗上,打成一串串明亮的流光,許諾靜靜的說道。
“爲什麼?”顧子夕側頭看了她一眼,溫柔的問道。
“因爲這是一種儀式,長大了、嫁人了的儀式,這個儀式可以讓她感覺到愛、感覺到愛人的用心、感覺到被祝福的幸福。”許諾輕聲說道。
“那你感覺到了嗎?”顧子夕伸手,將她的左手抓進大手裡。
“你說呢?”許諾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帶着幾分調皮的看着顧子夕。
“越來越象小孩子了。”顧子夕笑着,看着燈光滿滿的前路,心裡一片溫柔的喜悅——長大,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比他小了九歲的許諾,似乎在這場拍攝中,變得成熟起來。
這種成熟是一種態度——把他當丈夫、他他當家人來自然相處的態度;沒有緊張、沒有怯意的自在態度。
婚姻裡需要這種成長,而與蜜兒十年的婚姻,兩個人卻都沒有成長——他們一個給予、一個接受,卻都沒有理解對方真實的需要。
在與許諾的這段婚姻裡,因着愛情的養護,他們都有些小心冀冀,卻因着這小心冀冀,讓他們在磨合的期初,越發的瞭解了彼此。
所以,婚姻裡愛情不是萬能的,可沒有愛情的婚姻,也是萬萬不能的。
握着她柔軟小手的大手,輕輕摩挲着,那種發自內心的愛戀,讓他對她的愛情,比尋找時更清晰、比開始時更濃烈……
…………
有多久沒見你 以爲你在哪裡
原來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的呼吸
有多遠的距離以爲聞不到你氣息
誰知道你背影這麼長回頭就看到你
過去讓它過去來不及從頭喜歡你
白雲 纏繞着藍天
如果不能夠永遠走在一起
也至少給我們懷念的勇氣
擁抱的權利
好讓你明白我心動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