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夫妻默契
“不用送我上去,下班我去你那邊。”許諾拉開車門,一隻腳跨了出去,又轉回頭來對顧子夕說道。
“好。”顧子夕也推開車門下了車,擡頭看着矗立在高樓林立中,顯出幾許滄桑感的顧氏大樓,心裡卻是一片平靜。
“這邊的事了了,品尚就搬去新公司那邊辦公吧。”顧子夕看着許諾說道。
“這是你和黃總要溝通的事情,我不參與。”許諾微微笑了笑,順着他剛纔的視線看向被雨洗過的顧氏辦公大樓——
煙青色的外牆,在雨後仍然灰暗的天空裡,顯出幾分壓抑的沉悶來;出入的都市白領們,依然如故的行色匆匆着,除顧氏的人外,沒有人能看出這幢曾經輝煌、也曾經負債的大樓,正面臨着怎樣的風暴。
她不知道顧子夕花了大半年的功夫籌劃這次的事情,其中有幾分勝算、又有幾分危險,但在商業上,她總是信任他的——從她知道商場上有顧子夕這個人開始,還沒看到過他的敗績。
即使是與顧東林的股份之爭,顧氏當時已經的搖搖欲墜,他仍然能險中求勝。
她想,她對他是真的有信心的。
“顧子夕,我先上去了,你去忙吧。”許諾將視線從大樓上收回來,給了顧子夕一個溫潤的笑容。
“下班我來接你。3點以後我不忙。”顧子夕湊脣在她臉上輕吻了一下,看着她轉身快步往大樓裡走去——沉穩的步子與挺直的背脊,少了過去飛揚的輕俏,是經歷過生死別離之後的成熟與大氣。
許諾,終於雨過不一定就是天晴,但只要你願意面對,我們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在許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樓裡後,顧子夕才重新回到車上——只是,還沒發動車子,便看見了快速走來的鄭儀羣。
顧子夕的眸光微轉,重新拉開車門走了出來。
“公司的現狀你應該很清楚,你居然過門而不入?”鄭儀羣一臉惱意的看着他。
“正因爲現在的情況很清楚,所以我才更需要撇清關係。”顧子夕冷冷的說道:“萬一有什麼事,搭在我身上了呢?”
“你——”鄭儀羣見他一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的樣子,不由得一時氣結。緩了好一陣,才能順利說話:“這是你爸爸生前辛苦打下來的江山,你就這樣看着它跨下去?作爲顧家的長子,你對得起你爸嗎?”
“你當年爲了顧東林而對不起我爸;我爸爲了你又鬱結生病;我現在爲了許諾而無心打理公司;看來,我們顧家人除了朝夕外,都將感情看得大於一切;也所以,顧氏交給她管理是最合適的。”顧子夕看着鄭儀羣,淡淡的說道:
“你放心,朝夕是我姐姐,我不會看着她出事而不管,我已經讓財務部打了款給朝夕、銀行那邊我早上也會打招呼,能貸多少貸點兒出來;我能做的,也僅限於此了。”
“市場的頹勢太久、股民沒有信心也很正常;上游的供應商我開年才梳理清楚,可年後又出現顧東林搶客戶的事——沒有客戶就賣不出去貨、賣不出去貨就沒有回款、沒有回款就不能按時給供應商結算、不能按時結算我們的採購排期就要往後拉。”
“這個道理你比我懂。究其源頭,不過是去年的股權之爭傷了元氣、今年顧東林搶走顧氏的客戶,損了顧氏的渠道、斷了顧氏的資金鍊。”
“所以鄭女士,我爸的這個基業,可真是拜您所賜啊。”顧子夕說完,聽見電話響起,便轉身拉開車門上了車。
“子夕,你是我兒子,你有多大能量我清楚,只要你出手,顧氏這一關一定能過去——所以,你怎麼樣才肯出手?”鄭儀羣伸手抓住車門,看着顧子夕沉聲說道。
“和顧東林離婚、去我爸墳上給他道歉、去給辛姨道歉。”顧子夕拿起電話看了一眼後,擡頭看着鄭儀羣冷冷的說道。
鄭儀羣看着一臉冷意的顧子夕,突然感覺這個兒子竟是如此的陌生——就算在他們母子關係最差的時候,她也沒有過這種感覺:只是在現在,看着這個自己一手帶大、一心爲他的兒子,她心裡突然生出一股懼意來。
他恨她,居然恨了這麼多年了。
她與他父親、顧東林之間的所有糾葛,他原來都清清楚楚。
鄭儀羣慢慢的鬆開抓着車門的手、慢慢的往後退去。
“你不插手顧氏,或許我能多幫一點,你若插手,那就不好說了。”顧子夕意有所指的扔下這句話後,發動車子快速往外開去。
“子夕,你就這麼恨我嗎?”鄭儀羣看着顧子夕絕塵而去的車,穿着高跟鞋的身體,不禁有些搖搖搖欲墜。
擡頭看着這暴雨過後,依然陰沉的天空,鄭儀羣努力的挺直了背脊,轉身大步往辦公樓裡走去——六寸的高跟鞋有節奏的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依然有力。
“他說你若不管,他可以考慮更大的支持。”顧朝夕看着鄭儀羣說道——原本的穿衣風格,在這幾年已經改爲寬鬆的亞麻風格,而在顧氏開始出現資金危機時,她又換上了習慣的職業套裝。
想來,無論她嫁給顧東林目的如何,對於爸爸創下的這份家業,她還是有感情的。
想到這裡,顧朝夕冷冽的眸色裡,多了幾分柔軟。
“這次危機的源頭在於幾個散戶大佬的集體拋售;如果沒有足夠的資金與這幾個散戶對奕,他的支持有什麼用?不過是破產的時候負債表上加上他的名字而已。”鄭儀羣冷冷的說道:“客戶資料準備得怎麼樣了?”
“喬恩已經過去了,我在等他的消息。”顧朝夕見鄭儀羣這邊說不通,便也不再費口中舌,拿了電腦和文件後,便徑直往證券部走去。
鄭儀羣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也拿了電腦與她一起往證券部走去。
聽着她有節奏的高跟鞋聲音,顧朝夕不禁微微皺眉——她在現場,要怎麼操作?
顧朝夕走進證券部後,看着員工都看着她,便淡淡說道:“先查一下後臺排單情況,一切等喬部長回來再操作。”
“好的。”兩個員工瞭然的點了點頭,扭頭看向自己的電腦,專心操作不再說話。
顧朝夕看着電腦,想了想,又拿起電話給喬恩打了過去:
“喬恩,情況怎麼樣?”
“恩,好,我等你回公司。”
顧朝夕放下電話對坐在自己對面的鄭儀羣說道:“喬恩明天可以拿到股民資料,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拜訪。”
“明天……”鄭儀羣不禁皺起了眉頭。
“今天應該撐得過去。”顧朝夕微沉聲說道:“不過,子夕對他那個老婆寶貝得很,不肯鬆口讓她接受採訪。你看,你是不是親自出馬去談談?”
鄭儀羣的眸色一沉,冷聲說道:“那種女人,你讓我開口去求她?”
“我的母親大人,你真是離開商場的時間太長了,以你的身份,和她談判還用得着求?”顧朝夕看着鄭儀羣瞬間冷下來的臉,不由挑了挑眉梢,低聲說道:“媽,公司都到這地步了,只要對挽回有幫助的事,我們都得去做不是?”
“如果我去有用,我早就去了。可當時那交易是我和親自出面談的,她心裡對我討厭得很,所以子夕也不讓我找她了。如果真要借她的勢頭給顧氏打一劑強心,還只有你出馬了。”
鄭儀羣沉眸看着她,半晌,才淡淡說道:“那我就走一趟吧。”
顧朝夕的眸子微亮,迅速說道:“她現在18樓辦公,因爲懷有身孕,所以子夕不讓她工作太長時間。所以可能只是來打個卡就走了。”
“恩。”鄭儀羣輕應了一聲,打開電腦開始看文件,也不說是不是現在就過去。
顧朝夕在心裡沉吟着,打開內部對話系統,給顧子夕發了信息過去——她現在證券部辦公室,我讓她去找你老婆,否則沒辦法開始工作。
“收到。”
顧子夕只回了簡單的兩個字,顧朝夕便關了系統,開始看昨天晚上的數據。
品尚公司。
許諾在處理了幾封郵件後,便拎着電腦去了黃憲的辦公室。
“許諾你來了。”黃憲看着她笑咪咪的說道。
“恩,國內的幾個客戶,確定名單我已經E—mail給您。三家跨國公司,我也已經和負責人電話聯絡過,他們會在這周將需求的全審案、過往的創作風格、企業氣質報告發過來,這樣我再決定接哪家的單。”
“而下週‘創意與時尚’的雜誌拍片也已經完成,雖然到下下週纔會發行,但業內這個是通的,我們談判的餘地還是挺大的。”許諾邊說邊將工作進度表遞給黃憲。
“這兩週以拍片和確認合同爲主,下週以客戶拜訪爲主。”許諾看着黃憲說道:
“服務於顧氏的團隊,是不是可以撤了?我看他們最近也不可能有錢做單子,這是我們最好的創意團隊,我想用來接國際的單。”
黃憲原本低頭看她的工作進度表,在聽到這最後一句話時,不由得猛的擡頭看向她:“我說小許,你也太現實了吧,那是你老公的公司呢?”
“現在已經不是了。”許諾淡淡的笑了:“從生意的角度來講,沒錢賺的單當然沒必要維持,在客戶關係上,找個人繼續維護就行了,主力我需要全部撤出來。”
“我和子夕商量一下再決定,等你單子完全簽下來的時候,可以給你準信。拜訪新客戶方面,讓張玲做你助手。”黃憲伸手扶了扶額頭,看着她說道。
“好的,那我通知她的工作內容變動了,最近我確實有些力不從心了。”許諾笑着搖了搖頭:“我這未老先衰呢。”
“你現在是孕婦呢,和大多數孕婦比起來,已經很強悍了。”黃憲笑着說道。
“黃總沒別的事,我就先回辦公室整資料了。”許諾的眸光微微黯淡了一下,合上放在黃憲辦公桌上的電腦,輕聲說道。
“去吧,累了就早些下班。”黃憲點了點頭。
“也沒有那麼誇張。”許諾微微笑了笑,抱着電腦轉身往外走去。
“許經理,有位鄭女士在你辦公室等你。”剛走到公共辦公區,萬三三便快速走過來,拉着她悄聲說道。
“顧氏的鄭女士?”許諾心裡不由得微微一緊。
萬三三還沒回答,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許諾拿起來看了一下——是顧子夕。
想必,他也知道了。
許諾吸了口氣,朝萬三三點了點頭,邊接起電話,邊在公共辦公區域坐了下來:“喂。”
“鄭女士下來找你了。”
“恩,剛剛知道,我從黃總辦公室出來,同事告訴我了。”
“是想借你現在的知名度爲顧氏做廣告。”
“你的意思呢?”
“她在證券部,喬恩和朝夕沒辦法工作。”
“我明白了。”
“敷衍一下就行了,或者讓她到我這邊來。”
“我知道,我先過去了,總不能讓長輩等久了。”
“許諾……”
“恩?”
“你不需要委屈自己。”
“……你不需要擔心我,我很強悍的。”
“去吧。”
“再見。”
許諾放下電話,看着一臉緊張的萬三三,微微笑了笑:“沒事的。”
“哦,那我先去工作了。”萬三三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後,還朝許諾這邊看了幾眼——看來大家都知道,這個豪門婆婆,對她這個代孕媳婦兒並不待見。
許諾搖頭苦笑着,抱着電腦快步往辦公室走去。
“你好。”站在門口,許諾伸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對背對着自己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鄭儀羣打着招呼。
“好。”鄭儀羣慢慢轉過身來,看着許諾淡淡應了一聲後,便直接說道:“我有事和你說。”
“或者我們去樓下咖啡廳更合適?”許諾快步走了進去,將電腦和文件放在辦公桌上後,轉身看着鄭儀羣說道:“畢竟這裡的辦公室,是辦公的地方,你我之間的關係,無論談什麼,這裡都不太合適。”
現在站在鄭儀羣面前,較之從前,許諾的身上少了幾分傲氣與倔強,多了幾分沉靜與從容。
果然是在有了事業上的成就和男人的呵護之後,這個社會最低層、一身污點的女孩子,慢慢自信了起來。
鄭儀羣在心裡冷冷笑了笑,看着她淡淡說道:“樓下‘聽語’簡餐廳,我先過去。”
“好。”許諾點了點頭,送她到電梯口後,轉身回到了辦公室——聽顧子夕的意思,是不想讓她去顧氏的證券部,以破壞了今天的交易。
既然這樣,就和她好好兒談談吧,總之也是瞧不起的,最多被鄙視兩句好了。
許諾微微笑了笑,之前略微緊張的情緒,慢慢的放鬆了下來——果然是有任務在身的時候,她的狀態是最好的。
“我約了鄭女士在樓下簡餐廳談事情,你們放心工作。”許諾給顧子夕發了信息後,便拿了件薄外套和手機,以及最近專訪的一些雜誌,轉身往外走去。
顧氏。
“顧總,9點10分了。”林曉宇有些焦急的看着顧子夕。
“上視頻,連接喬恩辦公室。”顧子夕在收到許諾的信息後,臉上輕扯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許諾,向來都是遇強則強的個性。
看來,除了許言的事情不能碰觸外,她已經沒有什麼事情需要自己操心的了。
“好。”林曉宇點了點頭,立即點開了與喬恩電腦的鏈接:“喬恩,我是曉宇,可以了嗎?”
“可以了,全面接通吧,我這邊已經開始操作了。”電腦那邊,現出戴着眼鏡兒的喬恩。
“OK。”林曉宇點了點頭,示意顧子夕和其它人打開會議視頻系統。
喬恩共享過來的開盤信息,讓大家精神爲之一震——以昨天的收盤價開盤後,少量資金介入的情況下,大戶的資金已經開始分批出貨,包括喬恩自己手上的帳戶,也用不同的ID開始有節奏的出貨。
現在的盤面還漲了1個百分點,但後臺的排單情況,已經相當的可怕。
“節奏拉慢一些。”顧子夕沉聲說道。
“好的,我調整一下。”喬恩說着,便以間隔的方式,將後臺的單撤掉了三分之一,這樣稍後看起來,盤面不會過於難看。
“這個速度可以。”顧子夕看了看成交量——現在是9:20,由於開盤價格的影響,後臺成交量相當的活躍。
顧子夕微微笑了笑,拿起手機寫了信息給許諾發過去:“在聊什麼?”
“我剛到,大約可以聊到上午收盤,你可以每半小時給我打個電話。”許諾的信息很快回復了過來。
看着這平常中帶着俏皮的話,顧子夕能想象許諾現在的模樣——多好,那個敏捷而慧黠的許諾又回來了。
顧子夕眯起眼睛,溫柔的笑了,簡單的回了一個‘好’字,心情是淡淡的喜悅。
聽語簡餐廳。
許諾去到簡餐廳時,鄭儀羣正邊喝咖啡邊看雜誌,顯然並沒有給她點飲料。
許諾微微笑了笑,快步走了過去:“您好。”
鄭儀羣這才擡起頭來,朝她淡淡的點了點頭,冷冷說道:“坐。”
許諾微微晗首,輕輕坐了下來,看着鄭儀羣問道:“您要和我談什麼?”
“應該和子夕通過電話了吧。”鄭儀羣開門見山的問道。
“子夕很少我和說家裡的事。”許諾淡淡的說道。
“和你說也白說。”鄭儀羣鄙夷的看了她一眼,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後,冷冷說道:“子夕突然撤出顧氏,加上渠道不穩定,導致股民對公司失去了信心,最近股價跌得歷害。”
“而你之前做過顧氏的策劃,現在的行業影響力和個人熱度也還不錯,所以我希望你顧氏品牌策劃人的身份,安排一次專訪,讓股民恢復一些對顧氏的信心,不會出現大面積拋售的情況。”
“若顧氏這次能起死回生,我也不再管你和子夕之間的事情。”說完這一句,鄭儀羣便定定的看着她,目光裡仍帶着隱隱的鄙夷。
許諾也不答話招手叫來服務員,點了一杯牛奶後,示意她繼續——她的語氣那麼的理所當然,還帶着濃濃的施捨意味。
這讓許諾再次切身領會到這種一直高高在上的人,在她這種出身不好、背景不好、又有污點的社會下層人面前,有多大的優越感。
“難道子夕沒教過你嗎?在你最有價值的時候,一定要將這價值發揮到最大——現在是顧氏需要這樣一次事件,你纔有這樣的機會;否則……”鄭儀羣下巴微擡,冷冷的說道。
許諾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熱牛奶,在鄭儀羣說完後,輕輕說道:“涉及到顧家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有顧家給的撐腰,你還怕什麼!”鄭儀羣冷冷說道。
“那倒是。”許諾低下頭,想了想對鄭儀羣說道:“我家裡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心情脾氣什麼的,都不太好,給子夕帶去很大的困擾。”
“加上您和大小姐對我一直不滿意,這讓他很爲難,所以選擇在那個時候從顧氏撤出來,是希望我們夫妻的生活能夠單純些……希望我的壓力小一些,不至於活得那麼卑微。”
“他這個決定,讓我很感動、也很內疚,但我卻無力阻止他。雖然我不太瞭解顧家的事情,但我知道他對顧氏的感情很深,這樣的決定,他其實也是很難受的。”
“所以我若能爲顧氏做點什麼,我想,多少彌補一些我自己的內疚吧——他爲我做了那麼多,我卻無力幫他做些什麼。”
許諾低着頭,深深吸了口氣,從手邊將帶下來的雜誌推到鄭儀羣面前,誠懇的說道:“我想,我們先討論專訪的形式、內容、用哪家媒體,確定之後,我把專訪稿的大綱寫給您。”
鄭儀羣擡眸看她,心裡不禁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似乎,她和蜜兒確實不同:她並不在乎她的承認、也不在乎顧家的地位,她之所以這麼做,只源於對子夕的感情。
這讓她對許諾有些另眼相看的意味,只是那根深蒂固的門弟觀,讓她對許諾的出身,仍然不能接受。
當下伸手接過雜誌,語氣生硬的說道:“可以,但是不要告訴子夕。”
許諾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輕聲說道:“不可以。”
“恩?”鄭儀羣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是以顧氏創意負責的身份接受採訪,而這個身份,恰恰是他的下屬,他會知道我所有的工作安排。”許諾微微笑了笑,傾身向前,看着鄭儀羣說道:“您放心,我能說服他。”
鄭儀羣不禁面色微赫,低下頭去,邊翻看着雜誌邊掩飾着微微的尷尬與不悅。
“這三本是近期的最熱門的雜誌,銷量、針對人羣、消費者反應方面,我做過統計,您稍後看看我的分析,綜合考慮一下,再做決定。”許
諾說着,拿起電話給萬三三打了電話:“三三,我在樓下的‘聽語’簡餐廳,你把《微晰》、《廣告人》、《日化創意》這三本雜誌的消費者調查數據發給我,然後幫我把電腦送下來。”
“恩,是的,要全面的數據。”
“15分鐘夠了嗎?”
“好,我等你,儘量快些。”
許諾放下電話,見鄭儀羣正仔細的看着三份雜誌類似的宣傳通稿,便輕聲說道:“我在週五會拍D國《創意與時尚》的封面,封面軟文,我也會提到顧氏的案例。”
“遠水救不了近火。”鄭儀羣合上手裡的雜誌,擡頭看向許諾:“這三本都沒問題,你自己選一本就好。”
“您還是看一下數據吧,雖然我是做創意的,但接受採訪也只是最近的事情,還真不知道,要達到您說的這種目的,什麼樣的雜誌會更合適。”許諾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清雅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原來戀愛的時候,子夕和我說過,您在商業方面的洞察力和敏銳度非常的好。他都自嘆弗如呢。”
“是嗎?他這樣說過?”鄭儀羣不由得微微愣了愣。
“許久以前說過的。”許諾看着她似乎有些情動的樣子,眸子不禁微微閃了兩下。
“許久以前?應該是去年的事吧……”鄭儀羣淡淡說道,冷硬的眸子裡,似乎多了些叫做溫柔的東西。
只是,這也不過是片刻間的事情,在她的微微忡悵之後,神色便又冷了下來,看着許諾淡淡說道:“我們顧家人在這方面的能力,都不錯。”
“是。”許諾輕聲應道。
鄭儀羣擡腕看了看時間,有些不耐的說道:“還要多久?”
“我再催一下吧。”許諾也擡腕看了看時間,又拿起電話給萬三三打了過去:“三三,好了嗎?”
“好,可以,夠了。”
“你知道的,我緊張。”
“快點兒。”
許諾斂着眸子掛了電話,捧着牛奶慢慢的喝着,也不再和鄭儀羣說話。
“你又懷了?”鄭儀羣突然問道。
“恩。”許諾捧着奶杯的手不由得微微一緊——這是她現在最怕的話題:因爲她的疏忽,她根本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否會健康。
“這點倒是比蜜兒強。”鄭儀羣淡淡說道。
許諾只在心裡低低嘆了口氣——她這是有多瞧不起自己呢。看來當初艾蜜兒的日子是真不好過。
兩人一時間都不再說話,鄭儀羣一會兒給顧朝夕打電話、一會兒給銀監會的熟人打電話、一會兒翻着手裡的雜誌,看起來很是忙碌。
許諾中間也接到幾個電話,都是關於合作的事情。
聽她在談合同以及專業問題時的專業與自信,鄭儀羣不禁多看了她兩眼——如果拋開出身不談,她的年輕和氣質,倒是能吸引子夕的那種。
許諾打完電話後,正好看到萬三三正往這邊走,便立即站了起來,對鄭儀羣說道:“我去拿電腦。”
“去吧。”鄭儀羣淡淡點了點頭。
許諾快步走出去後,在餐廳外面與萬三三碰頭後,兩人又聊了會兒她才進來——這時的時間已經是10點,還有一個半小時收盤。
許諾不禁感嘆,平時只覺得時間過得快;這會兒想要時間過得快些,它卻又走得這麼慢。
“您看看,這是三本雜誌的數據對比。”
“這是消費人羣對比,看起來,《微晰》的針對人羣和顧氏最接近。”
“這是雜誌銷量對比,《廣告人》的銷量最好。”
“藍色線條是消費者反饋,倒是《創意與時尚》的消費者反饋最好。”
“但是這個銷量並沒有進行分類分析,也就是,我們不知道這個銷量數據裡,有多少是純消費者的購買、有多少是專業人士爲了看創意而購買的。”
許諾拿着電腦,站到鄭儀羣的身邊,打開文件後,將數據一一解釋給她聽。
“專業人士也要用洗髮水。”鄭儀羣淡淡的說道。
“呃……”許諾翻動屏幕的手微微頓了頓,看着數據若有所思,半晌才說道:“對,無論他買雜誌的目的是什麼,他都可能會是產品的使用者。”
“不要被數據綁架了,商業有時候是需要直覺的。”鄭儀羣冷哼了一聲,繼續往下看去。
不知不覺中,十幾頁的PPT,許諾慢慢的講、慢慢的磨,中間偶爾說些顧子夕的事情,竟也講了近一小時。
顧子夕辦公室。
“顧總,現在已經停牌,基本可以停止操作,下午開盤我再拉昇一點,將盤面激活。”喬恩的聲音輕快中帶着凝重。
“好,我們先下線,你找時間做數據。”顧子夕點了點頭,示意大家下線後,這才摘下了耳機,迅速的拿起電話給許諾打了過去——
“在哪裡?”
“公司樓下,和一個客戶談合作。”
“快些結束吧,我現在有空,過來接你,一起午餐。”
“好。”
顧子夕甚至聽見許諾聲音裡暗暗吐了口氣的聲音——纏着鄭儀羣近兩個小時,真是爲難她了。
‘聽語’簡餐廳。
“綜合這些條件來看,您覺得哪份雜誌比較合適?”許諾伸手扶了扶腰,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坐了下來——彎着腰講了這一小時,只覺得有些難受了。
“微晰。”鄭儀羣果斷的說道。
“好的,我下午就按他們風格做採訪大綱,然後聯繫他們,做明天的採訪。”許諾點了點頭,將電腦合上後,看着鄭儀羣說道。
“恩,抓緊吧。”鄭儀羣收起面前的資料,放了500塊錢在桌上後,便起身離開了——當真是一點兒客氣都不講。
許諾苦笑着搖了搖頭,拿了個靠墊放在有些發酸的腰後,便給顧子夕打了電話過去:
“顧子夕,她剛剛離開餐廳,我不知道是否回公司。”
“談了什麼?”
“採訪的事情,把雜誌社定了下來。”
“你的計劃?”
“你們的事情,不是明天出結果嗎?我這採訪就算安排了明天,也不可能這麼快出稿的。”
“真要接受採訪?”
“當然不,我和Averill那邊簽了獨家的。”
“……”顧子夕不禁沉默。
“這樣……是不是不好?”許諾稍稍猶疑。
“很好。”顧子夕在電話裡低低的笑了。
“也算不上故意騙她,只是打個時間差麻。你們這邊出了結果,她估計也沒心情管我的事了。”許諾小聲說道。
“恩,在餐廳等我,我過來接你。”顧子夕柔聲說道。
“真的要來?我手上還有工作。”許諾擡腕看了看時間,現在上去趕一趕,應該來得及把耽擱的時間補回來。
“我先過來。”電話那邊,已經傳來顧子夕發動車子的聲音。
“好。”許諾輕應一聲便掛了電話。
懶懶的靠在沙發裡,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了小雨,同昨夜的大雨相比,這樣的細雨霏霏,當然多了種溫柔的感覺。
看着顧子夕將車慢慢的停進車位、看着白襯衣的顧子夕舉着一把黑傘自細雨裡走來,許諾的嘴角噙起一彎溫柔的笑意,眸底,卻有着淡淡的溼潤——經過這麼多事,他,依然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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