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少的新妻
在帶着顧梓諾睡着後,顧子夕回到書房,看了看時間,現在應該是b市的下午四點,當下便拿了電話給許諾打了過去。
“還在工作呢?”顧子夕輕聲問道。
“恩,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許諾的狀態,聽起來比中午那個電話要好了許多。
“擔心你,睡不着。”顧子夕輕聲問道:“下午工作進展怎麼樣,能按時回s市嗎?”
“可以,晚上有個表現形式的討論,把表現形式確定下來,這次會議的目的就全部達成。”許諾從電腦裡擡起頭來,起身走到窗邊輕聲問道:“顧梓諾晚上的情緒怎麼樣?”
“和他聊了聊,沒太大問題,時間長一些後會更好。”顧子夕沉聲答道:“許諾,所有解決問題的方式,不過是兩害取其輕而已。我不想在她的問題上糾纏太久,若不斷開他們的聯繫,她還會製造出無窮的麻煩。”
“即使你放棄認回梓諾,結果仍然一樣,因爲她的目標不是梓諾。”顧子夕一字一句的說道。
電話那邊,許諾沉默着----她的目標是他,而他,是他沒權利轉讓、也不可能轉讓的人。
“而且,她有自殘的傾向,五年前我們分居開始,她就開始自殘;現在加上我們結婚,刺激更大,我們更不能讓梓諾和她保持聯繫,即便不是爲了認回梓諾,也是爲了保證梓諾的安全。”顧子夕的聲音越發的低沉下來。
“我知道了,按你的意思去做吧,我沒意見。”許諾沉沉嘆了口氣,低低的說道:“多陪陪他,至少爹地在身邊,也是一種彌補。”
“我知道,這一週除了他上幼兒園,我都會陪着他。”顧子夕輕輕舒了口氣,語氣慢慢放鬆一下來。
“你周未公司這邊沒什麼急事吧?”許諾突然問道。
“沒有,怎麼?”顧子夕不禁詫異,她會問到自己工作的事情。
“那你陪他過完周未再回來吧。”許諾點頭說道。
顧子夕不禁失笑,嘆息着說道:“許諾,我們才結婚一週就分開,你就這樣把顧先生給流放了?”
“才晚兩天麻,好不好?”許諾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似乎,是有些不應該?
可現在情況特殊,兒子更需要人陪麻。
許諾倒是很快的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份了,但絕不收回這決定。
“兩天?我想想……”顧子夕好笑的逗着她。
“不用想了,就這麼決定了。”許諾俏聲輕揚,霸道而嬌嗔着說道:“你不在家的時候我趕趕工,爭取你回來的時候,全天二十四小時陪你,怎麼樣?”
“算是補償?”顧子夕低聲輕笑。
“要這麼說也可以。”許諾輕哼了一聲,聲音比剛纔明亮了許多。
“那就這麼決定了。”顧子夕笑着。
“好。”許諾笑應着,聲音軟軟的說道:“顧子夕,如果不做媽媽,而可以和顧梓諾更好的相處,我情願不做媽媽,你明白嗎。”
“傻瓜。”顧子夕輕嘆了口氣,溫柔說道:“再說我都要嫉妒顧梓諾了,什麼時候,你才能對我有這樣的決心。”
“說得好象人家沒有一樣。”許諾輕哼了一聲,不滿的說道:“自從結婚後,我可從來沒想過要和你分開。你把顧梓諾弄成這樣,我都沒怪你呢。”
“好了好了,一說又提到顧梓諾,一提到顧梓諾,你又情緒不好。”顧子夕出聲阻止着她,輕笑着問道:“說說看,顧太太這幾天有沒有想顧先生?”
“想啊,想顧先生來幫我主持會議;想顧先生來幫我應付政府那幫人稀奇古怪的要求啊!”許諾笑着,刻意歪曲顧子夕的意思。
“原來只工作的時候想,真讓人失望。”顧子夕大笑,想着許諾在說這話時俏皮的小模樣,心裡所有的擔心都放了下去----這件事情不會這麼快結束,他希望她能慢慢的適應一家人的生活,適應一家人一起去面對問題、解決問題。
“可是顧先生會在工作的時候想、更會在睡覺的時候想,怎麼辦呢?”顧子夕溫情滿滿的說道,絲毫不覺得這話有多曖昧。
“那你慢慢想吧,顧太太現在要工作了。”許諾的臉微微一紅,故作強勢的語氣,卻泄露了她的羞澀與可愛。
“照顧好自己,睡覺前記得給我打電話。”顧子夕知道她害羞,便也不再逗她,交待了幾句後,便掛了電話。
回到臥室,幫顧梓諾整理了一下被子,想了想,便把他抱回了自己的房間----雖說要培養男孩子的獨立性,但在這特殊的時候,還是應該多陪陪他。
看着被抱進懷裡後,便一個勁兒的往自己懷裡鑽的小身體,顧子夕只覺心裡某處,變得很柔、很軟----他與兒子的相處,大多是一本正經外加嚴肅嚴厲的。
這樣的柔軟慈愛,於他來說,是一種全新的、讓人感覺到新奇又柔軟的體驗----這種體驗,很好。
…………
第二天.
顧子夕醒來的時候,顧梓諾正橫趴在他的肚子上,肉肉的小屁股翹得老高。
“顧梓諾,起牀了。”顧子夕拍了拍他的屁股,大聲喊道。
“哦。”趴在他肚子上的顧梓諾輕輕動了動,伸手揉了揉眼睛後,突然扭頭過頭去,睜大眼睛看着顧子夕:“爹地?”
“臭小子,把爹地的肚子當墊子了吧!”顧子夕大笑,伸手將他扯着坐了起來。
“爹地對不起。”顧梓諾揉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顧子夕----爹地一向是嚴厲的,自己這麼沒大沒小、沒形沒狀,他會不會責怪?會不會因爲責怪而取消自己每年見媽咪的機會?
“爲什麼對不起?不喜歡和爹地這樣嗎?”顧子夕看見他眼底的無助與怯意,顧子夕心裡微微一酸,雙手扯着他在肚子上彈了兩下,溫柔說道:“爹地覺得這樣很好玩兒呢?”
看着顧子夕溫暖的眼神,顧梓諾眼裡的怯意慢慢的散了開去,臉上慢慢露出天真的笑容:“好玩,爹地的肚子好舒服。”
“是嗎?真的很舒服?”顧子夕裝做不相信的樣子,眯着眼睛看着他。
“是啊,你看,象彈簧牀一樣!”顧梓諾說着,便似坐在彈簧牀一樣,在他肚子上搖晃着,沒一會兒便咯咯的笑了起來。
看着兒子純真而沒有負擔的笑臉,顧子夕突然覺得----做個溫柔的父親並不難啊,似乎一個溫柔的父親,比嚴肅的父親更能讓孩子快樂!
父子倆兒在牀上又玩鬧了半天,才各自起牀。
“我們各自整理自己的牀鋪,看誰整理得快。”顧子夕將顧梓諾拎下牀,笑着說道。
“爹地等我說開始纔可以開始。”顧梓諾打着赤腳,一溜煙跑到自己的房間,跳到牀上後,才大聲喊到:“開始。”
邊喊邊扯着着自己的小被子,在牀上一陣忙碌,很快被子就整理好了。
“爹地,我好了!”顧梓諾站在顧子夕的房門口,看見他的被子折得難看得不行,不由得大樂:“爹地不會折被子啊!”
顧子夕直起身體,看着顧梓諾長長嘆了口氣:“爹地輸了,今天早點吃什麼由你決定。”
“昨天那個粥,好好吃。”顧梓諾歡呼一聲,開心的說道。
“好,爹地現在去做,你去刷牙洗臉換衣服。”顧子夕好不容易將牀整理好,大步走到門口,伸出大手與顧梓諾用力的擊了一下,兩人相視而笑,一個往洗漱間走去,一個往廚房走去。
…………
“爹地,要多加一點點糖,行不行?”顧梓諾吃了兩口,看着顧子夕問道。
“你自己決定,爹地只告訴你,糖吃多了對牙齒不好。”顧子夕伸手將糖罐拿到桌上,看着他說道。
“只加一點點,吃完我漱口。”顧梓諾拿過糖罐,又加了一勺糖進去。
“爹地,這是麥片粥嗎?”顧梓諾邊吃邊問道。
“恩。”顧子夕點了點頭。
“真好吃,要是媽咪也能吃到就好了。”想起艾蜜兒,原本心情愉快的顧梓諾,情緒一下子又低落起來。
顧子夕看着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報紙並不說話----如許諾所說,與最親密的人分開,對孩子來是說一件無比大的大事。
既然不可避免,那就交給時間去消化,他不再做任何正面或負頁的評價。
顧梓諾吃完早餐後,自覺的將碗筷收拾到廚房,又去漱了口後,便背上小書包,站在玄關等顧子夕。
一路上,顧梓諾都很安靜,清晨的親密與愉快過後,對於要與心愛的媽咪分開的事情,在他的心裡,仍然想起來都會難過。
而看見爹地比以前變得溫柔,心裡又隱隱覺得,如果以後爹地一直這樣,是很好的。
想到這裡,顧梓諾便轉頭一直看着顧子夕----他臉上的溫柔、渾身散發出來的柔軟,是以前不曾見過的。
是因爲許諾嗎?是她讓爹地變得溫柔、是她讓爹地變得快樂?
爹地和媽咪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嚴肅、臉上很少笑容,對自己也很嚴厲;爹地同許諾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溫柔、臉上很多笑容,對自己也很溫柔。
是因爲許諾愛笑嗎?還是因爲許諾工作的時候很帥?
可是,爲什麼爹地可以喜歡許諾,卻不許自己喜歡媽咪呢?爹地這樣是不對的。
顧梓諾輕輕低下頭來,對現狀既覺得難過、委屈,又覺得無助、無奈。當下下定決心要快些長大,長大了就可以保護媽咪了。
第二節:許言,想活下去
s市。
許諾結束了b市的工作後,便直接回了s市。
她回來的時候,季風還沒有回來,所以她回s市後,回家放了行李,便去了許言的家裡。
“這一回來就到我這裡來報道,也不怕你老公有意見。”許言接過她的電腦,邊往裡走邊笑着說道。
“他遠在千里之外,有意見也白有啊。”許諾笑着,進去坐下後,便端起許言準備好的水果吃起來:“季風不是說三天的嗎?怎麼還沒回來?”
“說是會議有延長,估計得明天了。”許言將她的電腦包放下後,捧起一杯熱牛奶,窩在她身邊的沙發裡,看着許諾說道:“怎麼,這兩天沒給你郵件彙報?”
“就是麻,越來越大膽了,居然敢不和我彙報!”許諾哈哈笑了起來,看着許言笑着說道:“不過呢,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說對吧。”
“看來很懂道理似的。”許言斂着雙眸,輕啜了一口牛奶,低低的問道:“有打算再生個孩子嗎?”
“還沒打算呢。”許諾搖了搖頭:“一方面工作上都忙着,他在國外的代理公司才起步,還想以國外爲主體,反銷國內,所以工作量非常大。另一方面,我手上這個項目也很重要,和政府合作,容不得有半點兒的馬虎。”
“哦。”許言輕挑眉梢,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說道:“還因爲我可能今年要做手術?”
“這個……”許諾嘴角輕輕彎了起來,看着許言眨了眨眼睛說道:“這也是一個原因。最重要的當然不是這個。”
“哦?”許言低聲輕笑:“那是什麼原因?難道是因爲某人只想一個人霸佔着你?”
“嗯哼,我看是。”許諾插了一塊水果塞進許言的嘴裡,看着她嬌嗔的說道:“不許笑。”
“原來他並不是一個懂得剋制的人?”許言看着紅着臉的許諾,心裡最後一點擔心也慢慢的釋然----現在的許諾,是一個被男人疼愛的小女子,嬌羞中還有着霸道。
這樣的許諾,真好。
“咳咳……這樣他都能放你去出差,也算難能可貴了。”許言笑着,下意識的往沙發裡縮去,準備好躲開許諾的攻擊。
果然,聽許言這樣說,許諾嬌嗔着放下手中的果盤,作勢掐往了她的脖子,羞惱的說道:“許言,你還真好意思說!”
“都是已婚婦女了,還這麼害羞呢?你們家顧子夕受得了?”許言邊躲着、邊笑着。
“是啊是啊,我們的已婚婦女同志,這臉皮是越來越厚了,不知道你們家季風怎麼受得了!”許諾伸手在她臉上狠狠的揪了一把,看見她粉嫩的皮膚,留下粉紅的指印,這纔算解氣的放開她。
姐妹倆兒笑鬧了一會兒,終於許言還是沒有問顧梓諾的問題,只要兩人之間有愛、有決心,孩子的問題他一定能解決----對於這一點,許言還真是對顧子夕有信心。
“我去書房,還有些工作。明天季風回來,我就得滾蛋了。”許諾嘆了口氣,拎起電腦包從沙發裡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許言的頭,笑着說道:“有些人呀,要小別勝新婚囉!”
“這臉皮的厚度,果然是練出來的。”許言用力拍下許諾的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去忙吧,我去給花兒澆個水,就準備晚餐了。”
“ok。”許諾點了點頭,拎着電腦包去了書房。
姐妹倆一個在書房裡忙着工作,一個在廚房裡忙着晚餐,家裡繞鼻的飯菜香味兒、輕鬆柔和的哼着小曲兒的聲音,好象又回到沒有結婚的以前。
…………
“許言,我不想回家了,賴在你這兒行嗎?”晚上,兩姐妹窩在牀上聊着天。
“行啊,只要你們家顧子夕不來我這時拎人就行。”許言笑着說道。
“他下週纔回來。”許諾說道:“不過,季風回來了,肯定得趕我走。”
“不會。”許言搖了搖頭:“可能是他沒有兄弟姐妹的原因,他很喜歡看到我們在一起。”
“真的假的!”許諾不禁直樂,拽着被子看着許言,輕輕的說道:“許言,我真希望,我們的生活就這麼平靜的走下去,不要再有什麼變化。”
“會越來越好的。”許言伸手拍了拍她的臉,溫柔的笑着。
突然,兩個人的電話同時響了起來,兩人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不禁擡頭看着對方相視而笑。
“你接完電話就睡,我去書房還加會兒班。”許諾披了衣服站起來,幫許言掖好被子後,邊接通電話邊往外走去。
…………
“喂?”
“在家裡?”
“在許言這裡。”
“有家不歸可不是好習慣。”
“有你的地方纔是家,對不對?”
“……顧太太也學會甜言蜜語了嗎?”
“向顧先生學習!”
“多說有獎!”
“算了吧,你的獎我不要。”
“那就改罰好了!”
“喂,你現在幹麻呢?”
“睡了一覺醒來,睡不着,所以給你打個電話。”
“失眠?工作不順利嗎?”
“順利,就是想你……”
“……顧梓諾今天的情緒怎麼樣?”
“今天好多了,情緒不錯,晚上我們一起在樓下的社區花園裡玩了一會兒纔上來。約好明天晚上陪他玩更久一些纔回公寓。”
“顧子夕,一定要把他放在那邊嗎?”
“至少現在需要。”
“好吧……”
許諾低低嘆息着,心疼着顧梓諾這麼小的年齡,遠離父母的身邊,還被迫與最心愛的媽咪斷掉聯絡----他的心裡,會有怎樣的恐懼與無助?
成人的世界太多的功利、太過的複雜,強大如顧子夕,也無法將他保護在羽冀裡不受傷害。
或許,因着有這樣的出生,也就註定了必須要經歷的風波----是她這樣的母親,給他的童年帶去這樣的傷痛;她要怎麼愛他,才能彌補這一切?
許諾沉默着、心疼着,卻不想將這些情緒再轉嫁在顧子夕身上----他所承受的,一定比自己要多得多。
…………
“顧子夕,替我好好愛他、好好陪他……”許諾低低的說道。
“恩,我會把你那份一起都給他。”顧子夕溫柔說道:“而且許諾,不同的童年經歷,會造就不同的未來個性。而人的個性,只有不同、沒有好壞。所以,既然是他必須要經歷的,我們幫他順利的渡過,而不能幫他避免,你說呢?”
“而所謂童年創傷、所謂童年陰影,也並不全是壞事,有的會讓人沮喪頹廢、有的會讓人奮發向上。有我們這樣的父母在身邊,能將他所有的經歷都變成財富,我有信心。”
“顧子夕,你哪兒來的這個自信,真是自大。”顧子夕的話,正是許諾剛纔想到的;只是,這個男人真是有些自大了----他是很好的父親嗎?
嘿,可真不見得----老是在兒子面前冷着一張臉,這樣的老爸還真不可愛。
想到這裡,許諾不由得輕輕的笑了:既然已經決定這條路要這樣走,那就努力的一起走過去吧,所謂擔心、所謂傷心,其實是多餘的。
…………
“你的案子進展到哪一步了?還順利嗎?”顧子夕見她情緒好了些,便從顧梓諾的話題上繞了開去。
“還順利,形式上已經確定了,在挑選素材的階段。”
“不要太趕,也不要熬夜,我回來你若沒時間陪我,我陪你也是一樣。”
“我知道,熬夜熬老了,你不要我了怎麼辦!當然不熬了。”
“胡說八道,怎麼會不要你。”
“……”
“真的這樣想的?”
“喂,顧大總裁也這麼天真的嗎?我開玩笑的啦!”
“因爲顧大總裁太害怕顧太太會信心不足呢……”
“……我?真的讓你很擔心嗎?”
“……只是我太緊張了。找了你五年,不希望我們之間還會有什麼意外。”
“如果……”
“如果什麼?”
“如果我每天說一次我愛你,你會不會對我多一些信心?”
“我想想……”
“喂,你再想我可就反悔了!”
“哪兒有這麼耍賴的。那就從每天一次開始吧,不行的話再增加!”
“想得美,纔不要……”
許諾低聲輕語,聲音裡一片溫暖的笑意,似乎生活中有了他之後,便很少平靜;而這不平靜裡,他給的甜蜜與溫柔,足以抵過一切的煩惱與麻煩、爲難與打壓----有他的愛,她還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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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電話,打了近兩個小時,直到手中的電話發燙,顧子夕纔看見窗外的天空已露出晨曦的微光;而許諾走到臥室門口,看見許諾早已睡了。
“你要再去睡會兒嗎?”許諾輕聲問道。
“我喊顧梓諾起牀了,你休息一下就去睡吧,不用太想我。”
“自大狂。”
許諾輕斥着,看着手中發燙的手機、看着從滿格電到只有一格電的顯示,嘴角不由自主的噙起一股暖暖的笑意。
坐在電腦邊,靈感似乎突然的洶涌而至,關於創意的畫面,在腦海裡一個接着一個,讓她一下子進入忘我的境地,坐在電腦旁邊,一直工作到凌晨。
在最後將文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後,便直接歪在了書房的沙發上沉沉睡去。
…………
許諾醒來的時候,身上蓋着一條毛毯,她微微愣了愣,纔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忙得太晚,就在沙發上睡着了。
“現在起來?還是回房間再睡會兒?”在書房畫圖的許言,看見許諾坐起來,便看着她問道。
“夠了,我起來把資料整理一下就回去,有些資料放在家裡。”許諾掀開毛毯站了起來。
“好,我給你準備早餐,你快去洗漱吧。”許言早習慣了她工作起來日夜顛倒的節奏,雖然心疼,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恩。”許諾點了點頭。
在許言去廚房後,許諾快速的梳洗了一下,便坐在電腦旁邊,重頭到尾的仔細的檢查着昨晚寫的方案,將其中需要再斟酌用詞的部分標記了出來;需要補充資料的地方也單獨做了標註,同時將每一部分想要表達的主題和感覺,幾種設想又做了補充。
“該吃了。”許言見她終於從電腦中擡起頭來,不由得搖了搖頭:“說是檢查一下,又坐了兩小時了。”
“啊,這麼久了嗎?”許諾搖了搖脖子,站起來在房間走了兩圈,才重新坐下來,邊吃着小煎包邊說到:“我在你這裡的效率特別的高,原以爲要糾結個三四天的方案,一個晚上就有了大綱,再花兩天時間整資料和細化,雛形就出來了。”
“不是在我這裡效率高,是接了某人的電話效率高吧。”許言輕笑着搖頭,轉身出去將剛重新打好的豆漿給她端了過來。
“這也是個原因。”許諾不顧形象的大口吃着,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起來:“不過,在你這裡做事是真安心。在家裡就不行,又要擔心沒吃的、又要擔心曬在外面的衣服要收了,還要擔心被那個男人騷擾,工作效率低下。
“我怎麼聽着,象是幸福的牢騷呢?”許言坐在她身邊,拿了個小煎包,邊吃邊笑着說道。
“恩……你說得有道理,是幸福的牢騷!”許諾用力的點了點頭,風捲殘雲般的吃完早點後,拿紙巾擦了手,便快速的將資料和電腦收進了包裡:“我走了,季風回來讓他給我電話。”
“早就回來了,在房間睡覺倒時差呢。”許言看着許諾說道:“手術的問題,已經確認了時間,在8月或9月,ann看了我現在的身體指標,建議從現在開始,慢慢減輕藥量,一來爲手術後的降低藥量做準備;二來調養身體各項指標達到手術最佳狀態。”
“許言,你怕不怕?”許諾放下包,轉身看着許言輕聲問道。
“心臟都換過了,這個總不會比換腎更危險吧。”許言輕輕搖了搖頭,深深吸了口氣,看着許諾說道:“一直以爲有一天會死掉,所以再快樂也是有限的。直到現在,或許會有生的機會,我覺得看身邊每一件事情,都那麼美好。”
“許諾,我以爲我不在乎,但我發現我真的很在乎,我很想活下去,真的真的很想。”說着說着,許言的眼圈不禁微微的泛紅。
“當然,老天給我們這次機會,我們一定要好好把握。”許諾伸手將許言攬進懷裡,輕輕的說道:“許言,我和季風,是你不可以丟下的。”
“恩,我會努力的,很努力、很努力。”許言的聲音輕輕的,卻透着無比的喜悅與決心----因爲強撐着壓力,甚至想過放棄的她,終於再次感受到希望的光亮、感受到生命的美妙。
她要,很努力、很努力----爲季風、爲許諾、更爲自己。
…………
“再抱我老婆,我可要吃醋了。”季風清雅的聲音傳來,許諾鬆開許言回頭,季風正斜身倚在書房的門口,看着她們姐妹兩人,一臉溫潤的笑意。
“大男人這麼愛吃醋,還好意思說。”許諾輕哼了一聲,提起桌上的電腦包,對許言說道:“我先走了,你要加油。”
“我會的。”許言輕輕點了點頭。
許諾這才轉身,看着季風霸道的說道:“愛吃醋的男人,今天你當車伕。”
季風笑着直搖頭:“這麼兇悍的小姨子,還好嫁出去了。”
說完後和許言打了個招呼,便接過許諾手裡的電腦包,與她一起往外走去。
…………
“手術定在8月到9月間,具體哪一天,會跟據許言的身體狀況臨時調整決定。”
“腎,源的提供着,我已經談好了,確認手術日期後,會提前通知他,到時候打款和做檢查,他後期的檢查我們全部負責。”
“手術成功後,需要同時服用兩種排異藥物,一種是目前還在服用的心臟排異的;一種是腎臟排異的,兩種藥物,都需要終生服用,但腎臟排異藥物的副作用較小,會讓人難受,但沒有生命影響。”
“手術成功的案例90%以上,但也不乏失敗的案例。手術若失敗的情況有幾種,第一,出現急性排異反應,縫合後幾小時內便有生命危險;第二,手術過程中,心臟會出問題,必竟那不是她自己的心臟;第三,手術大出血,因爲心臟功能的不全,導致供血不足。”
“對於許言來說,這三個問題是,最棘手的是第一個,因爲這樣的案例還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
“至於第二個,現在的技術已經能做到,用體外心臟代替原有心臟的功能,保證手術的順利進行,ann所在的醫院,這項技術已經很成熟,所以這個不用擔心。”
“第三個問題,也應該不是問題,因爲我們預約用血時間早,血庫應該是充分的,加上還有你在旁邊,所以就算出血,我們也能在最佳時間內處理好。”
“但從醫學角度來說,沒有任何手術是萬無一失的,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季風看着許諾,臉上一片嚴肅的表情。
許諾深深吸了口氣,在樓道的臺階上坐了下來,久久的,沒有出聲。
“說實話,我很猶豫。”季風斜身倚在樓道的牆上,臉色看起來有些疲憊與憔悴,聲音沒有了剛纔說到那些專業名詞時的乾脆利落,取而代之的是彷徨與猶豫:“如果不做,我們吃這藥,雖然難受,至少還可以拖個四五年。若明年降低心臟排異藥物的用量,或許可以拖得更長。”
“如果做,有可能、有可能……”季風緊緊皺着眉頭,聲音低沉而無力。
“還是,做吧。”沉默許久,許諾低聲說道:“一線希望,我們也不放過。”
“我沒和許言說這些危險,怕她有心理負擔。”季風低低的說道:“我再考慮考慮,如果確認要做,我讓主治醫生和她談一次。”
“好。”許諾看着季風輕輕點了點頭,眼底除了與季風相同的沉重外,還比他多了份希冀。
若在從前,許言的治療方案可以由她直接決定;但現在不同了,這個男人從她手裡接過了對許言大部分的責任,所以不管她們的意見是否相同,她仍會給他時間去思考、去決定。
但最後的決定,她依然會堅持。
因爲她們在最艱苦的時候,苦撐過了心臟手術,對於未來,她們不怕!
…………
“你去美國參展的時間也是在八月?”季風突然問道。
“我可以不去,我把案子做好後,交給我的團隊帶過去。”許諾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一件事情,有許言的事情大。”
“好,這件事我們看醫院的手術排期再做決定。”季風點了點頭,看着許諾輕輕的笑了:“說實話,在這件事上,我對你還真是有些依賴,覺得你若在旁邊,擔心和害怕會少許多。”
“我知道,我一定要陪在她身邊的。所以,你仔細想想,再給我一個確定的答案。”許諾點了點頭,從臺階上站了起來,看着季風說道:“我打車回去,你回家再休息一下。”
“無論是情緒,還是外表,要讓我們家許言賞心悅目,知道嗎!”許諾收起臉上的凝重,看着季風笑了。
季風只是淡淡笑了笑,與她一起走出樓道,仍是堅持將她送回家裡----如他所說,在許言的問題上,越是到最後,他越是需要許諾在身邊的心安。
…………
“季風,我們要相信命運,許言已經苦了這麼久,這次生命的機會,是命運欠她的,該還給她了。”站在門前,許諾的手,重重的拍在了季風的肩上。
“許諾你別急,容我再想想。”季風深深吸了口氣,沉聲說道。
“好,再見。”許諾點了點頭,從他的肩上抽回手,轉身進了家門。
“再見。”季風輕輕應着,轉身慢慢往樓道間下去----
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將心裡的擔心害怕,一步一步的踩在腳下----從醫學的角度,他真的不該有這樣的猶豫。
只是,他除了是個醫生,他還是個丈夫,一個愛她的男人。
季風坐在樓道的樓梯裡,抽着煙,直到身上再沒有煙,這才站起來慢慢往外走去。
…………
許諾回到家後,便換了家居服,將家裡的衛生,裡裡外外全做了一遍,在流了一身的汗後,便直接在花房裡坐了下來----靜靜的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
當腦袋放空以後,她覺得,那些選擇並不困難----而一旦決定,便充滿勇氣。
第三節:蜜兒,最後的掙扎
江邊公寓,艾蜜兒家裡。
“莫律師,我知道在我和子夕之間,你一定是幫他不幫我。”艾蜜兒看着一身西服的莫律師,眼底盡是固執的對峙:“但我仍然要問你一句,如果我起訴子夕,告他剝奪我對兒子的探視權,有沒有勝算?”
莫律師點了點頭,淡淡答道:“沒有勝算,第一,你有自殘的事實,這說明你的精神狀態不穩定,會對未成年人帶去不可預見的傷害,所以法律不會支持你的訴求;”
“第二,你沒有履行撫養義務,雖然婚姻法沒有規定撫養義務與探視權之間的關係,但法官在審判時,會考慮這一點。作爲一個母親,每個月取得鉅額的贍養費,卻吝嗇支付3000元的撫養費,這不是孩子是否需要,而是一個母親是否有心。”
“第三,探視權是父母的權利,但並不強制孩子一定要見,如果孩子不願意見,你的起訴就是師出無名。”
“我解釋得可還清楚?”莫律師看着臉色蒼白的艾蜜兒,眸子裡閃過一絲同情,卻仍然職業的說道。
“梓諾不可能不願意見我!如果梓諾強烈要求見我,會不會不同?”艾蜜兒不死心的問道。
“或許會,但顧梓諾的意願,你覺得你能控制嗎?”莫律師反問的聲音很輕,卻讓艾蜜兒陷入絕望----顧子夕的手段她當然知道,兒子和她再親,也只有五歲,他自然有辦法讓他說不願意。
“所以,蜜兒,我看你還不如照顧子夕的意思辦了,以後別再做惹他生氣的事情,慢慢的扳回他對你的壞印象,再找機會去看梓諾。以子夕對你的感情,只要你不做過份的事情,他也不會把你逼到絕路上。”莫律師看着艾蜜兒,誠心誠意的勸道:
“我處理過這麼多離婚的案子,就沒見過哪個豪門中的男人會給前妻這樣的條件。”
“莫律師,你讓我再想想。”艾蜜兒微皺眉頭,看着莫律師說道:“我明天再答覆你成嗎?多給我一天的時間。”
“蜜兒,別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別讓子夕把你們之間的情份全斷了。”看着一臉悽楚的艾蜜兒,莫律師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怎麼會有勇氣與那樣一個霸道的男人抗爭的!
連商場上的老手,遇上他都要萬分的小心;連他那個黑心的叔叔,被他趕出顧氏後,到現在也不敢輕易的涉足日化行業。
她當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呢?還是認爲子夕對她還有感情呢?
莫律師暗自搖了搖頭,站起來對發呆的艾蜜兒說道:“那我明天再來,希望這件事情能順利的解決。”
“謝謝莫律師。”艾蜜兒斂下雙眸,神色間一片悽婉,有種讓人心動的柔弱----只可惜,她卻讓那個男人死了心,再美、再弱,他的心也不會再因她而動了。
…………
莫律師走的時候她沒有去送,直到聽見外面傳來大門關上的聲音,她才輕輕站了起來,轉到窗口看向摩天大樓的外面,空中花園裡,春意一片。
春天的氣息越來越濃,而她,卻覺得自己正在這片春意裡慢慢枯萎。
撩起衣袖,手臂上刺目的針眼,讓她連痛的感覺也無----子夕,你怎麼能做到如此絕情的!
曾經的愛戀、曾經的呵護,連最後一點憐憫也沒有餘下嗎?又或是,她不許?
想起許諾,艾蜜兒的眼底,一片沉沉的恨意。
…………
“許小姐嗎?我是艾蜜兒。”艾蜜兒拿起電話,慢慢的撥出了許諾的號碼,接通之後,她的聲音,溫柔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