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6他的疲憊
三個老股東本想借機打探一下公司接下來的動作,反被顧子夕的雷霆之舉逼到了非賣不可的地步。
只是,因着顧子夕的這番動作,三個人倒覺得顧子夕既然逼他們出手,自然不會有好事,當下又緊緊咬住不鬆口,在和法務、證卷兩個部長繞了幾個大圈子後,收起文件落荒而逃。
“老張,你覺得子夕是什麼意思?”
“他最近不是在跑客戶嗎?新合同裡有一條,將原來只允許獨家經營顧氏產品這一條,改爲可同時經營顧氏、兩家公司的產品,也就是說,他把顧氏交給朝夕,用老渠道維持經營;他自己親自打理,除了借用顧氏的老渠道之外,還新增了品牌授權的渠道。”
“這樣一來,借顧氏在股市上圈錢,拿到錢再轉給去發展,對於顧氏便只是維持了。”
“但是爲了在股市上圈錢,在一段時間裡,一定會促成股價上升。”
“所以……”
“所以,密切關注股價,現在不能出手。”
“若是老顧想買呢?”
“不賣,他現在的公司規模達不到,就算給我們新公司的股份,也沒有顧氏的市值高。”
“恩,那就這樣,大家可要統一行動。”
“恩。”
三個人做了決定後,便匆匆離開了公司。
“以他們的個性,這次會捂緊了不出手的。”顧朝夕看着顧子夕淡淡說道。
“我們最主要的目的是顧氏資產順利轉移,新公司的業務順利啓動,新公司上下游渠道順利打通,這個目的達到就行。至於其它人——他們三個捂得越緊,到時候就死得越慘。”
“至於顧東林,我本來也想這一次把他拉進來,後來想想算了。”顧子夕轉眸看着顧朝夕,一臉冷然的說道:“讓她的10%化爲烏有,你說顧東林會怎麼樣?”
“子夕,你?”顧朝夕吃驚的看着他。
“她是被人寵壞了,不知道在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她踩在腳下的。給她一個機會看清事實。我有留股份給她,但是卻不準備給她兒子,你明白我的意思?”顧子夕斂下眸子,淡淡的說道。
“我知道。”顧朝夕同樣斂下雙眸,無意識的轉動着手中的筆,沉沉輾思索着。
“好了,你準備一下,找個時間回法國,景陽在催呢。”顧子夕說着打開了面前的記錄本,暗示顧朝夕可以出去了。
“你這麼狠,不會是因爲老婆跑了,找人發泄吧?”顧朝夕慢慢站起來,用手撐在桌面上,微眯着眼睛看着他。
“你很關心我老婆?”顧子夕擡起頭來看着顧朝夕,眸子裡有着淡淡的疏離。
“欲擒故縱你該懂,你這老婆什麼出身?抓住你這條大魚,哪裡還有放手的可能。這種小把戲也看不透,生意場上的精明哪兒去了?”顧朝夕看着他頹廢的樣子,不由得心裡來氣。
“欲擒故縱?”顧子夕沉沉嘆了口氣,淡淡說道:“她要是有你一半的心機和精明,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顧子夕,我這是在提醒你,別爲了一個女人亂了陣腳。”顧朝夕聽出他話裡的諷刺,不由得有些着惱。
“我和你的話題,僅限於公司的事情。”顧子夕冷冷說道。
“你——”顧朝夕氣得語結,跺了跺腳,氣呼呼的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顧子夕,我很累,和你在一起很累,你知不知道?”
這是許諾曾和他說過的話——他的家人讓她很累、他對前妻的責任讓她很累、兒子的倔強讓她很累。
除了讓她生活無憂之外,婚姻生活到底給了她什麼?
顧子夕停下手中寫字的手,微眯的眼睛裡,眸色一片沉暗。
“總裁,你剛纔要的資料都在這裡,現在看嗎?”謝寶儀抱着幾個文件夾走進來,看着顧子夕憔悴沉鬱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微微一怔——曾經愛情給過他快樂,而婚姻似乎並不。
“進展情況你說一下。”顧子夕壓下心底的情緒,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文件夾,淡淡說道。
“好的。”謝寶儀點了點頭,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記錄本,對他說道:
“新公司的組織和人員結構已經全部確定下來,內部股權分配的文件也已經簽署完畢;我會在本週內辦理離職,並在新公司入職;組織公佈和人員招聘會在下週全面上線;接着會是我們名單內的各部門負責人的離職與到職。”
“新公司與各大賣場的合作合約已經全部簽定;第一批代理產品正處於清關階段,大約還有一週時間可以到倉,然後即可安排售賣;”
“五大區域十五個品牌授權合同也已經確認、老的經銷商合同都已經全部重新簽定,目前所有渠道,都能以新公司的名義進行銷售活動。”
“市場部已經做好了代理新品發佈會的策劃與安排,這次新品發佈主要是兩個產品:一個是海外代理的貨品、一個是老顧氏產品。”
“因爲這次只發布產品,新公司在業內不做正式亮相,所以您可以不用出面。由洛簡和王偉主持。”
“洛簡的意思,是在產品發佈以後,您個人以顧氏原董事長的身分,約記者做一次專訪,在策略上推動老公司破產的速度,同時從輿論的角度,撇清你與老公司的關係。”
“上週你和夫人車禍的消息,在公司官方微博和財經雜誌上做了公佈,加上朝夕小姐最近常駐公司,業內已有你無意承氏的猜測和傳聞,所以我也認爲洛簡的這次專訪建議很好。”
謝寶儀合上手中的工作記錄本,擡頭看着顧子夕說道:“這是本月全部的工作進展,以及下一步你需要重點關注的事情。”
“全線招聘的啓動,是和洛簡共同策劃的嗎?”顧子夕邊看着手裡的報告邊問道。
“是的,形式和渠道都有與他溝通,文案是市場部做的。”謝寶儀點了點頭。
“好,按計劃推進。”顧子夕點了點頭,在文件上籤完字後遞迴給謝寶儀:“發佈會我不參加,個人專訪可以安排,專訪提問的通稿通知洛簡提前給我。”
“好的,我會做一個備忘錄發在你郵箱裡。”謝寶儀接過簽好字的文件後,看着顧子夕,稍事沉默,卻並未立即離去。
“還有事?”顧子夕擡頭看她,微微皺眉,想了想問道:“新公司的薪酬與績效系統做完了嗎?你們幾個總監的薪水有沒有重新確定?”
“系統還在測試,還要大約一週的時間可以確定下來,到時候會找你籤批。系統之外,我有做內部適用的臨時薪酬調整規則:大致確認總監級的薪水半年內不做調整、高級經理和經理級,7%的增長預算,經理級以下5%增長預算,入職時即按新的薪酬確認,無需考覈。”
“我算過,在新的組織結構下,員工個人薪酬有增加,薪酬總額下降約在12%,這個幅度在你給我的權限以內,所以在系統測試完畢前,我沒有向你彙報。”謝寶儀覺得他的問題有些莫明,卻仍是仔細的回答了一遍。
“你自己的薪水是怎麼考慮的?”顧子夕看着她說道。
“沒有特別考慮,在系統以內,和其它總監一樣。”謝寶儀這才明白,他以爲自己彙報完工作還不走,是要談加薪的事情,當下不由得輕輕苦笑,看着顧子夕說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最近的狀態不太好,要注意休息。”
“哦?”顧子夕側眸看着她:“這麼明顯?”
“或許不是特別明顯,只是作爲跟隨你多年的秘書,應該還是看得出來。”謝寶儀淡淡笑了笑:“沒有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去吧。”顧子夕點了點頭,在謝寶儀出去後,他將頭靠進了高背靠椅裡,輕輕閉起了眼睛——已經很明顯了嗎?
其實,他也在苦苦支撐吧。
他其實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對許諾這麼的執着——三十三歲的男人,已經沒有那麼相信愛情了吧;她不在身邊的時候,沒有愛情,他也就這麼過了五年。
或許,正因爲那樣的寂寞了五年,他不想繼續再寂寞;或許,因爲從沒有一個人,能這樣溫暖他的心,以至於他想緊緊的抓住不放手;也或許,沒有什麼理由,只是想簡單的去愛一個女人、看着她在自己的懷裡幸福、看着她在自己的寵愛裡自在。
許諾,我們可以很幸福的——我那麼愛你。
第二節:若兮,愛了就要勇敢
【B市。】
許諾在接到嚴若兮的電話後,便打車去了轄區警局——大小姐來的第二天,便碰到被人碰瓷,報警之後,發現她的駕照是新加坡的,便被一起帶回了警局。
“是他自己衝上我的車,我沒有碰他。”
“我有駕照,是你們不認,這應該問你們爲什麼不認。”
“好啊,我接受警察叔叔的教育,但是這個人不可以放了,他太過份了,要是真出人命了,我會一輩子陰影的。”
“你還說,你再說我把你髮網上去,讓全世界人民認識你,你再碰?”
許諾走進警局的時候,就看見嚴若兮瞪着那個碰瓷的人,聲色俱厲的威脅着他。
“若兮。”許諾伸手揉了揉額頭,淡定的走了進去。
“諾姐,這個人太可惡了,我車子只開了20碼,他居然撞我。當時嚇死我了。”嚴若兮看見許諾走進來,原本兇巴巴的樣子,立即變得委屈起來。
“警察怎麼說?”許諾點了點頭,隨着她往裡走去。
“這位小姐沒有我們國家認可的駕駛證,所以屬於無證駕駛,按規定,需處罰200—2000元,並刑拘15天。”警察將一張罰單開出來遞給嚴若兮。
“警察先生對不起,是我的交規沒學好,不知道新加坡的駕照不能在國內使用,我會馬上改正錯誤,立即申請國內駕照。罰款我一定準時上交,只是,能不能不要拘留我?我在這邊工作,有刑拘記錄是很可怕的。”嚴若兮接過罰單,一臉笑容的看着警察請求着。
“你的境外人員的國內工作證給我看一下。”警察看着她說道。
“我不是境外人員。”嚴若兮睜大眼睛說道:“我是中國人,這是我的身份證,只是我在新加坡讀書,所以在那邊申請了駕照。所以警察先生,咱們是一個國家的公民,您原諒我沒學好本國法律,今天之後,我馬上買一本書好好兒學習。”
“那也不行,沒有中國駕照,在中國駕駛機動車,就屬於無證駕駛,就算你是中國公民,也是這樣。”警察將身份證還給嚴若兮,仍是一臉嚴肅的說道。
“喂、我……”一向巧言善辯的嚴若兮這下也沒了招,看着許諾說道:“難道要我們會長來領我?”
“我找人試試看。”許諾知道她剛到新的工作崗位報到,第一天就弄出這事,怕是對後面的工作會有影響,所以也沒讓她找領導。
許諾拿出電話準備給吳秘書打過去,卻看見顧子夕的信息正安靜的躺在屏幕上——
‘許諾,我不知道愛情是不是有強大到讓人拋掉一切的能量,可是,我卻知道,在我的三十三歲的生命裡,我不能失去你——我的女人’
許諾的眸光微閃,心裡微微發酸:顧子夕,在她的眼裡一直是霸道的、強勢的男人、一個商場上手腕歷害的商人。
當愛情和婚姻,把他的銳氣全部磨掉之後,他妥協成一個只是愛着她的男人時,她並沒有覺得驕傲——心裡有的,只是心酸與難過。
那麼驕傲的顧子夕啊。
許諾深深吸了口氣,劃開手機將信息關掉,調出吳秘書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吳秘書,我是許諾。”
“不是片子的事,我有點兒私事請你幫忙。”
“恩,我一個朋友剛從新加坡回來,不懂這邊的交規,拿着那邊的駕照開車,又遇上碰瓷的,現在不僅要罰款,還要刑拘。當然這是她的錯,只是她一個小姑娘,膽子小,一回來就遇到這事兒,被嚇得不輕呢。”
“是,是,我們現在區警局。”
“好好好,謝謝吳秘。”
許諾掛了電話後,對嚴若兮說道:“那個朋友是文化廳的,得找交通廳才行,所以還要等一會兒。”
“諾姐對不起啊,一來就出這事兒。”嚴若兮吐了吐舌頭,乖巧的坐了下來。
“也不怪你啊,這規矩其實我也不懂的。”許諾搖了搖頭,陪她坐了下來。
大約10分鐘後,辦案警察接了一個電話後,便過來讓她們走了:“記得去換中國駕照,只用考交規就可以了。”
“謝謝警察先生,我這周未就去辦。”嚴若兮用力的點了點頭,指着那碰瓷人說道:“這人可不能輕易的放了,放了又出去害人呢。”
“好了,走吧。”許諾拉着嚴若兮快步離開了警局。
許諾送了嚴若兮到酒店後,對她說道:“車子讓你同事自己來取,不要再自己開車了。”
“我知道了,謝謝諾姐。”嚴若兮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對許諾說道:“一起晚餐吧,我訂了晚餐,咱們在房間吃,很方便的。”
“我回去還有工作,改天我約你。”許諾搖了搖頭。
“這麼晚還有工作啊。”嚴若兮不禁皺了皺鼻子,拉着許諾的手說道:“工作也要吃飯的麻,吃完飯再回去嘍。你看我被嚇了這麼一場,陪陪我,就當給我壓驚的麻。”
許諾看着她明澈得幾近透明的眸子,心裡不由得微微一動,便留了下來。
嚴若兮開心得從臥室抱出一大堆零食,然後扔了鞋子盤膝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還有半小時晚餐就送上來了,eric要知道我第二天就找你麻煩,一定會頭痛的,他呀,頭痛的時候,就用手揉額頭。”
嚴若兮說着,便伸出手在額頭上揉了兩下,看着許諾笑着說道:“就是這個樣子,像不像?”
“莫里安也會這樣?我和他共事的時候,他是個頂有風度的人。”許諾看着嚴若兮生動的樣子,心情也隨着放鬆了下來——和她相處,是件很輕鬆的事情。
讓你不必動腦子去想她話裡有話的言外之意,也不會因爲腦袋太空蕩而陷入自己的思緒不可自拔。
“諾姐,你一直喊他莫里安嗎?我看同事都喊他eric呢。”嚴若兮對莫里安的事情特別感興趣——潛意識裡,或許對莫里安和許諾的故事,更感興趣。
“是啊,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叫莫里安,我就一直這麼喊他,後來也就習慣了。”許諾淡淡的說道。
“哦,那你的英文名字是什麼?”
“shine。”
“shine?嘿嘿,閃閃發光的意思哦。”
“讀書的時候老師給取的,和我的名字‘許諾’近似發音,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可我覺得很好聽呢,莫里安一定也覺得好聽。”看着沉靜中帶着從容的許諾,嚴若兮不禁有些微微的發愣:“shine,eric喊你的英文名字嗎?”
“不喊,他習慣喊我的中文名字。”許諾輕輕笑了笑:“他可能覺得這樣訓起我來比較方便。”
“訓你?”嚴若兮好奇的看着她。
“是啊,他總是眉頭,很不滿意的看着我說:‘許諾,思維要再開闊些!’‘許諾,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手繪是基本功。下次再發現你偷懶,罰畫一百張。’‘許諾,這個創意不行,全部重來。’‘許諾……’”許諾笑着,看着嚴若兮說道:“完了,我記憶裡,全是他罵我的樣子也。”
ωωω▲ Tтkǎ n▲ c○
“原來,你的工作都是他帶的呀。”嚴若兮輕輕的說道。
“他是個很好的老師。”許諾的眸光微微閃了閃,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說道:“但是他的生活太刻板,我想,你可能會是他的意外。”
“意外?”嚴若兮仰起臉看着屋頂的水晶燈,輕聲說道:“我都沒辦法討他喜歡,他總是很煩我的樣子,他說我是個麻煩精。”
說着低下頭來,看着許諾認真的說道:“不過,我一點兒也不灰心,我這麼執着的喜歡他,一定可以追到他的。”
“這點我認同。”許諾看着她信心滿滿的樣子,連連點頭。
“雖說女追男隔層紗,可這不是真絲紗,是鋼化玻璃紗,所以得很用力才能打破呀。”嚴若兮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邊吃邊說道:“我都做好計劃了,第一,讓伯安天天在他耳邊唸叨我,別把我給忘了。”
“第二,我馬上找房子搬出去,我要自力更生,用自己的薪水養自己,否則他想到要養我,心裡會有壓力的。”
“第三呢,我知道他喜歡努力的女生,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努力的工作,做一個出色的職業女性。”
“然後呢……”嚴若兮定定的看着許諾問道:“你說他會不會就喜歡上我了?”
“會啊,一定會的,你都那麼努力了。”許諾笑着鼓勵着她。
“就是啊。”嚴若兮點了點頭,想了想,有些氣餒,卻又給自己打着氣:“其實我知道,愛情不是單方面努力就可以的,但是,我生平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所以我不會輕易的放棄的。”
“反正,他現在也是單身麻,我追他又不犯法。”嚴若兮小聲卻堅定的說道。
“若兮,你真的很好。”許諾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心裡卻羨慕着——如果愛情,可以如她般簡單,該多好。
她想,她們其實都是爲愛執着的女子,選擇顧子夕、選擇面對顧子夕複雜的家庭和過去,她不是沒有過猶豫、她不是沒有過顧慮,卻依然在愛情的指引下,毅然與他走進婚姻。
只是,現實永遠太殘酷,她那麼堅持、顧子夕那麼努力,仍然無法走出現實的困境。
希望,若兮的愛情能夠輕鬆一些——莫里安,希望若兮能夠溫暖你未來的日子,希望你不要讓她受太多的磨難。
第三節:子夕,突然來到
晚飯之後,許諾便離開了嚴若兮的房間,在與若兮輕鬆的相處之後,慢慢的走在B市的街頭,許諾竟有些享受這樣輕鬆的狀態——有些事情,當你想簡單的時候,不去想它,似乎就真的可以變得簡單起來。
例如,她和顧子夕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安靜下來的生活;例如,她的兒子不知道會不會有喊她媽媽的那一天。
這些事情若不去想,只用心過好眼下的每一天,可不可以?
許諾輕輕嘆了口氣,對着自己的影子搖了搖頭——許諾,等到有一天你不那麼愛顧子夕了,或許可以縱容他的所有。
電話鈴聲,在夜晚的街道里,聽起來時遠時近,而聽鈴聲,許諾知道是顧子夕的電話。
“喂……”
“晚上還加班嗎?”
“你的信息,我收到了,正好遇到一點事,所以沒有聯絡你。”
“……”
“子夕,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們都把感情看淡一些,或許大家都不會這麼爲難。”
“既然無法看淡,那就按現在的方式繼續。”
“子夕……”
“在外面?”
“在街上散步,今天空氣不錯。”
“恩,心情還好嗎?”
“不錯啊,遇到一個可愛的女孩子,簡單、陽光,和她聊了一會兒,心情輕鬆多了。”
“是嗎……”
“你呢,這麼晚還在公司?”
“恩,最近事多,在公司的時候會比較多。”
“你、你注意休息。”
“恩,你現在哪條街?我讓小劉來接你。”
“不用了……”
“許諾,你才二十三歲,這麼年輕的女孩子,晚上一個人不安全。”
“呃……好吧。”
許諾輕輕搖搖頭,掛了電話後,拍了路牌發給顧子夕,大約十五分鐘後,小劉便將車停在了她的身邊。
“這麼快?”許諾邊上車邊笑着說道。
“晚上路上不堵。”小劉答道:“太太,老闆的意思是把車子放在酒店,你出入也方便些。”
“你按他說的做就行了,我沒意見。”許諾點了點頭,轉頭看向窗外——夜色琉璃中的城市,一派平和靜謐。
【第二天】
昨天許諾回酒店後,便給王志和風鈴打了電話,讓他們別熬夜加班,準備好今天做樣片展示的狀態。
所以早上許諾不僅精心的化了妝,還特意將頭髮盤了起來,讓整個人看起來幹練而利落,衣服則選了一套長及腳踝的緞面包裙,上身上一件巧克力色的印花背心,腰間一條白色極細腰袋,讓端裝的職業裝,多了幾分俏皮與時尚。
去到會議室,看見也刻意準備過的風鈴,不由得微微笑了:“今天很漂亮。”
“我哪天不漂亮了。”風鈴笑着,掠了掠齊肩的長髮,朝着王導眨了眨眼睛:“我們王導,看起來就太憔悴了。”
“王導還是加班了?”許諾笑着問道。
“你們是越專業自信越好、我是越頹廢疲勞越好,保證市領導看了覺得我們又用心又專業。”王導笑着說道。
“果然是幹導演的,眼裡看到的都是戲呀。”風鈴也笑了起來。
“挺好,我們也只有一小時的時間過片子了,然後就去影院,吳秘書已經聯繫好了播映廳。”許諾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看着王導和風鈴說道:“去播映廳,我們也只是找正式播映的感覺,片子基本是不能再修改了的。”
“好,那我們現在開始。”王導點了點頭,迅速的將電腦接入投影儀,邊打開片子邊說道:“我們對着昨天的記錄,把修改過的地方逐一過掉,再看看整體效果。”
“oK。”許諾點了點頭,便打開了筆記本。
在修改細節上,大家花了大約四十分鐘的時間,在全部確認沒有問題後,便將室內的燈全部關掉,將片子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兩個片子看下來,加上中間的商討,又花去差不多30分鐘的時間。
“oK,很完美。”風鈴起身走到門口,將室內的燈打開,自信的說道。
“走吧。”許諾點了點頭,快速的將桌上的文件收好後,三人一起離開了會議室。
“顧子夕?”三個人到演播廳時,顧子夕正與提前過來的小吳在大銀幕前聊着什麼。
“關鍵時候,老闆還是應該出面,這是基本的禮貌。”顧子夕轉身朝王導、風鈴點了點頭後,將目光停留在許諾的臉上——也不過才分開兩天,卻因着那樣的原因,讓他們都覺得,似乎已經分開了許久一樣,久到連見面,也要找理由。
“歡迎老闆前來視察工作。”許諾心裡猛然一動,卻又迅速的恢復了從容。
“相信你們會給我、給市裡最好的作品。”顧子夕眸光微微黯淡,轉身與吳秘書繼續說話。
許諾便與王導和風鈴去了播放室,與播映人員溝通片子的事情,這樣的緊張與忙碌,一時間倒也將顧子夕所帶來的影響降到了最小。
“現在我們開始試播,我們會用一個版本試播,吳秘書請你坐在最後一排、顧總請你坐中間第三排,王導、風鈴,你們在放映廳正中間。”
“好了嗎?”
“好了。”
“好了。”
“oK。”
“開始。”
許諾拿着本子坐在導播的身邊,緊的盯着外面的大銀幕,播放的每一個細節,她都沒有放過。
15分鐘後,片子的畫面,定格在中國紅的B市字母圖章上,黑色的背景、中國紅的不規則圖章圖案,讓一切塵埃落定。
“開燈。”許諾對身邊的導播說了一聲後,播放廳的應聲而亮。
“大家有什麼意見?”許諾拿着本子從導播室走出來。
“沒想到你們能拍出這樣的效果,太震憾了。”吳秘書從最後一排走了回來。
“謝謝。”許諾點了點頭,眼睛看向顧子夕。
“開篇的拼音黑屏時間太短,大屏幕看起來有點兒倉促的感覺。畫面的顏色對比度,還要再拉大。其它沒有問題,整體效果相當的棒。”顧子夕將寫好的紙條遞給她。
“好的。”許諾接過紙條,又看向王志和風鈴。
“和顧總的意見一樣。”風鈴簡短的說道。
“有幾處光線我還要調一下,陽光的角度不對。”王導的本子上也做了備註。
“oK,王導現在就調,我們繼續看下一個片子。”許諾將自己的記錄扯下來遞給王志後,示意各人各就各位,然後回到導播室,開始播放下一個片子。
“這個感覺大氣,但又不夠國際化。”吳秘書說道。
“吳秘書的品鑑能力一流,我們的兩個片子,一個的走國際範兒,一個是突出中國特色。您倒是一看就看出來了。”許諾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顧子夕若有所思的看了許諾一眼,有所保留的說道:“這個片子的水準不比剛纔的差,也很符合國人的審美標準。”
“謝謝顧總,王導、風鈴,有沒有細節缺陷?”許諾輕挑眉梢,微微一笑,對於顧子夕的頗有意味的表達,許諾只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太精明。
“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轉換的地方,色調偏暗了些,我再調一下。”王導看着記錄本說道。
“我沒有看出什麼問題,覺得挺好。”風鈴搖了搖頭。
“好的,王導,是你調,還是我來調?”許諾笑着看着王志。
“我來調吧,這是技術活兒,我熟練點兒。”王志笑了笑,拉過揹包,拿出電腦,和許諾、風鈴一起走到導播室,對着剛纔記錄的電方,做着技術上的微調。
“許諾,你過來一下。”顧子夕走到導播室門口,看着彎着腰,與風鈴、王志湊在一起的許諾輕輕喊了一聲。
“等一下,馬上就好。”許諾擡頭看着他打了聲招呼,便又低下頭去,仔細的看王志調整後的畫面,一點一點的感覺、糾正、確認。
顧子夕也不催他,只是抱臂斜倚在門口,凝眸看着她工作中專注的樣子,似乎又回到了與她初識的時光——在Y視的廣告竟標會上,她也是如此的專注、美麗、神采飛揚。
似乎很久沒見她這樣了,想想,竟然覺得甚是懷念——最愛的,依然是工作中這個靈動、生氣的許諾。
“oK,大功告成。”風鈴歡呼一聲,王導吹了聲響亮的口哨,許諾這才直起身體,笑着說道:“在向市領導彙報之前,就這樣了,再不改了。”
“再改我都要吐了,我自己看這片子,再沒有期初的興奮感了。”風鈴誇張的翻了個白眼,笑着說道。
“吐吧吐吧,如果領導需要改,就算吐得黃膽出來也得改的。”許諾笑着拍了拍風鈴的肩膀,轉眸看向倚在門口一直沒有出聲的顧子夕,慢慢斂下了嘴角的笑意,對風鈴說道:“我出去一下,你們休息。”
“快去吧快去吧,領導這麼大老遠來,你就把人家給晾着,太不應該了。”風鈴開玩笑的說道。
“那我替各位把領導陪好。”許諾轉眸輕笑,轉身往門邊走去,在走到顧子夕身邊時,低聲說道:“出去說話。”
“恩。”顧子夕輕應了一聲,與她並肩往外走去。
“王志,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夫妻感覺有些不對勁?”風鈴坐回到椅子裡,看着也同時坐下來的王志,輕聲問道。
“你怎麼這麼八卦?”王志瞪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我看挺好,什麼事沒有。”
“要能被你看出有事,這事兒就大了。”風鈴撇了撇嘴,拿出化妝包補妝,也不再理會他。
影院走廊裡,顧子夕與許諾慢慢的往前走着,隨意的看着廊牆上掛的電影宣傳海報,一時間,誰也沒有先出聲說話。
直到走到迴廊的盡頭,顧子夕看着前面的售票臺,對許諾說道:“看場電影?”
“行啊。”許諾低頭輕應。
顧子夕快步走到售票臺,找了個剛剛開場的電影買了票,拿了送的爆米花和可樂回到許諾身邊:“5號廳,進去吧。”
“什麼片子。”許諾擡眼看他,只覺得他這麼大個子,這樣孩子氣的抱着這麼一大桶爆米花的樣子,突然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不知道,時間剛剛好。”顧子夕順着她的視線看向自己懷裡的爆米花,伸手遞給了她:“你拿着吧。”
“嗯哼。”許諾伸手接了過來,轉身與他一起往5號廳走去。
“這是我們第二次看電影。”顧子夕突然說道。
“恩。”許諾的心微微一顫——由他的話裡,想起那第一場電影、想起那一次的熱吻、還有那一次的偶遇。
“那個,鐘意,後來怎麼樣了?”許諾低聲問道。
“那不是一個值得我花時間關注的人。”顧子夕淡淡說道,進了5號廳後,自然的牽住她的手,帶着她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好象是科幻片。”許諾看着藍光一片的屏幕低聲說道。
“好象是的。”顧子夕輕聲應着,牽着她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許諾悄悄擡眼看他,他正盯着眼前的大屏幕,似乎看得專注。
這是一部英產科幻片,帶點懸疑性質,許諾剛開始還不怎麼看得進去,看到後來就慢慢進入了劇情。
顧子夕轉眸看着她,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摟過她的肩膀,把她的頭安置在自己的肩頭。
“恩?”許諾的身體微微一僵。
“許諾,我想你了。”顧子夕將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說道。
“我……”許諾輕咬下脣,看着他黑髮的頭頂,心裡不由得微微的發酸,半晌才說道:“看電影吧,挺好看的。”
“好。”顧子夕低低的應了一聲,慢慢的擡起頭,將身體直直的靠進背椅裡,眼睛盯着屏幕不再說話。
許諾只覺得心裡一軟,將頭輕輕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許諾……”顧子夕伸手攬着她的腰,低下頭來看着她。
“看電影吧。”許諾伸手抓住他的手,聲音低低的說道。
顧子夕側過頭,將臉貼在她的頭頂,看着電影不再說話。
兩個就這樣相偎着,直到電影結束,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當大銀幕上放出字幕,身邊的人都一一站了起來,許諾才輕聲說道:“顧子夕,結束了。”
“是電影結束了。”顧子夕移開貼在她頭頂的臉,看着她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