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間不多了.你就讓我多看看你吧.你跟我說幾句話好嗎.求……求求你……”
杜鵑攥着雷耀熠的手.氣息微弱的哀求道.一個着急.竟咳出了一大口血.
“杜鵑.你怎麼會……”
雷耀熠因這個血腥又沉重的畫面慌了神.一時也不敢再亂闖亂撞.害怕杜鵑會因此更加危險.
杜鵑看着雷耀熠.溫柔卻虛弱的笑了笑.
“我……我在出庭之前.服了烈性毒藥.是我……是我投案自首那天.藏在指甲蓋裡的……”
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像一根細細的弦.隨時都會斷掉一樣.
但是她看雷耀熠的眼神.卻有種說不出的力量感.專注又迷戀.這估計是她此生最後幾分鐘這樣近距離的看着她心愛的男人了.她當然要用盡全部的力量.來把他刻進自己的骨髓裡.
這樣子.待會兒過奈何橋的時候.無論孟婆灌她多少碗孟婆湯.她也不會忘了他了.
“什麼.你服毒幹什麼.你怎麼這麼傻.你……”
雷耀熠又震驚.又着急.俊冷的臉部因爲過分緊張繃得緊緊的.
“該死的.我馬上送你去醫院.杜鵑.你挺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不要.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也……也不要再浪費我的……我的時間了.我活不成了.就想好好……好好跟你說說話.耀.請你……請你滿足我這個願望.”
杜鵑抓着雷耀熠的手指又緊了些.氣息也跟着急促起來.情況十分的危急.
“我……我不想你死.我要救你.”
雷耀熠無力的抱着奄奄一息的杜鵑.怕情況加劇.又不敢隨意移動.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身爲一個男人.是如此的無能.
“耀.你知道……我.我爲什麼要把毒藥……藏在指甲蓋裡嗎.”
杜鵑看着雷耀熠.語氣微弱的問道.
“爲什麼.爲什麼要做這樣的傻事.”
“因爲我想等待的.就是這一刻.你抱着我.我靜靜的看着你……”
其實.杜鵑早在雷耀熠和張雲蘭結婚那一刻.就起了輕生的念頭.
不能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一起.活着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五年裡.她作爲奸細.待在雷銘遠身邊.忍着屈辱和噁心.只爲能助雷耀熠在龍耀能一帆風順.
雖然男人曾經承諾過她.等他報了仇.得到龍耀.就會救她出來.讓她過上幸福的生活.
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雖然男人沒有信守承諾.但她從來沒有怪過雷耀熠.因爲她是真的愛這個男人.所以甘願爲他去死.更何況是替他頂罪.
她知道.此生可能再沒有機會讓男人再緊緊的抱着她了.
唯一的機會.就是今日的庭審.她爲他而死.他一定會感動吧……
爲了今天.爲了這一刻.她坐在冰冷黑暗的牢房裡.不吃不喝.一秒一秒的數着時間過.如同是待嫁的新娘在等待着出嫁的那一刻.
“真好.我終於等來這一刻了.就算死.我也能瞑目了.”
“不要.我不准你死.你不能死.”
雷耀熠紅着眼眶.心痛到了極點.
他知道杜鵑愛他.但他不知道.女人竟然是如此的愛他.
“耀.你不用自責.也不用愧疚.我這條命是你給我的.沒有你.我早在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就被人砍死在街頭了.現在……我不過是把這條命還給你而已……”
女人握着雷耀熠的手.看着雷耀熠.越發的激動：“答應我.你一定要幸福啊.一定要和你愛的人在一起.不要……不要白白浪費了我這條命……”
杜鵑表情痛苦的說着.猛的吐了一口鮮血.便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開口了.
“杜鵑.杜鵑.你不要嚇我.杜鵑你說說話啊.”
雷耀熠歇斯底里吼道.
他小心翼翼的將手放在女人的鼻前.那裡已經沒有了呼吸.再放到女人的胸口.只聽得‘咚咚咚’幾聲之後.也跟着沒有了心跳.
杜鵑.死在了他的懷裡.是爲了他而死的.
如同是一顆耀眼的星辰驟然從天邊隕落.再也沒有了光輝和色彩.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那感覺.實在太難受太難受了.
“不.杜鵑.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我對不起.你不要死.”
雷耀熠緊緊抱着杜鵑冰冷的身體.整個人跌坐在地上.陷入無言的悲愴之中.
五年前.他出手救了這個女人.
五年後.他卻親手害了這個女人.
這五年裡.杜鵑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屈辱.待在雷銘遠那老狐狸身邊.可以說沒有一天是快樂的.還不如在五年就死去.
“杜鵑.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
男人無比悲痛.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雷耀熠啊雷耀熠.你真他媽不是個東西.就算你贏得了天下又如何.你終歸還是辜負了那些愛你的女人.遲早會下地獄.
“不要臉的賤女人.死都不死個清淨.丟人現眼.”
雷銘遠路過.冷冷看着已經死去的杜鵑.有些冷血的說道.
雷耀熠握緊了拳頭.只想狠狠狂揍這無情冷血的老狐狸一頓.
對待日夜服侍了他整整五年的枕邊人.他竟然可以這般無情.看到杜鵑死了.連眉毛都不皺一下.還說得那麼難聽.
想必當年.母親因他而慘死.他也沒有過一丁點的愧疚吧.
這樣想着.雷耀熠對雷銘遠.對整個雷家人的恨意又更深了一層.
“雷先生.請你放開嫌疑犯.不要妨礙公務”
兩個負責收押杜鵑的警察雖然在一旁也看得動容.但也不得不公事公辦.
雷耀熠緊緊抱着杜鵑.對警察的話充耳不聞.完全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男人抱着杜鵑.冰冷的目光直視着前方.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雷先生.雷先生.請你配合我們……”
“最後警告一次.把嫌疑犯放下.”
其中一個脾氣暴烈一點的警察.直接掏出了專用手槍.朝着空中開了一槍.
雷耀熠卻還是無所畏懼.抱着杜鵑.徑直往外走去.
衆人都驚恐不已.倒是雷耀陽.默默走到警察面前.輕輕在警察耳邊說了些什麼.那警察便也沒過多追究了.
反正.犯人都已經死了.他們這樣公事公辦.好像也太不人道了些.
A市,國際機場.
偌大明亮的機場大廳.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候機廳一排排銀色座椅上.一個穿黑色大衣.披散着長髮.戴着巨大墨鏡的女人靜靜的坐着.看起來平凡無奇.但周身散發的氣場.卻又有點與衆不同.
葉可可手裡攥着飛往昆明的機票.雙腿緊緊並在一起.任由鄰座的人多吵鬧.一直抿着脣一言不發.整個人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猶如一直驚弓之鳥.
她擡起頭.看着機場電視.是有關雷耀熠的那場官司.最終男人獲勝.當庭釋放.
看到雷耀熠無罪釋放.她第一反應是鬆了口氣.有一種巨石從心頭落下的感覺.
但緊接着.她又開始莫名的緊張.連身體都忍不住一直髮抖了.
男人出獄了.意味着她的死期到了……
這一切都是她搞出來的.以她對雷耀熠的瞭解.男人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一定不會.
所以.她連夜訂好了最早一班從A市飛往昆明的機票.就想快點逃離這座危機四伏的城市.回到老家普洱縣.從此過着嫺靜恬淡的日子.
離飛機起航還有半個小時.葉可可心莫名跳得特別快.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葉可可.別自己嚇自己了.就算他要報復你.這纔剛出獄.哪有這麼快的.不要胡思亂想了吧.”
女人在心裡不斷的自我安慰道.
A市到昆明一共要飛三個半小時.三個半小時之後.她就要回到她九年都沒有回過的家了.
不知道爸爸媽媽如何了.這麼久她也未曾打過一個電話.一直跟家裡處於冷戰的狀態.
對父母.葉可可是帶着恨意的.因爲他們當初實在對她不好.竟然狠心到要把她嫁給鎮上的傻子……
因爲這件事情.女人曾發誓要跟父母斷絕關係.一輩子也不要再回到那個家.
但現在.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恨父母了.那是她唯一的靠山.是她在精疲力盡之後.最後一個港灣了.
現在.她只想快點靠岸.
“咚咚咚.乘坐A3180次航班由A市開往昆明的旅客朋友們.現在請您拿好您的登機牌開始驗票登機.”
機場廣播裡.甜甜的女播音員播放着登機提醒.
葉可可提着一個簡簡單單的手提包.迫不及待的上前排隊.
隊伍挺長.一個個驗票.再往飛機上走.
葉可可排在隊伍的最末端.有些焦急.一直惴惴不安的.只想快點登機.
她又不好意思插隊.心裡再着急.也只能等啊等.
終於.快要輪到她了.她拿出機票.準備交給查驗的工作人員.
偏巧在這個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陣一陣急切的喊聲.
“等一下.可可.等一下.”
有人闖入了候機大廳.焦急的在後面呼喊着葉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