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季非然眼簾的是,破破爛爛的,停留在十多年前的裝修,白色的牆壁已經脫落,地板也是水泥的,黑乎乎的散發着歲月陳舊的味道,狹小密閉的空間裡,單單一架鐵絲牀,外加一套破舊的布沙發和一臺早該淘汰的古董電視機,客廳和臥室連做一體,除此之外便只剩下一個不足兩平米的衛生間,和一個巴掌大的廚房,腐朽,油膩,而又破敗。
“老天,這是人住的地方麼,狗都不會來住吧?”
季非然皺着眉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感慨道。
他沒有誇張,一點兒也沒有誇張,他覺得這個地方,就是他想象中的垃圾回收廠,又髒又亂又差,沒準兒還有老鼠,蜘蛛,蟑螂什麼的,根本就不是人類應該踏足的地方,更別說是居住了。
男人扶着醉醺醺的葉可可,一腳深,一腳淺的往那張大鐵牀走去,眼睛所能看到的任何東西,甚至是空氣裡瀰漫出的氣味,都讓他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
“嘖,我可憐的小甜心啊,我實在是無法想象,你竟然在這種地方住了整整五年,你受了太多太多的苦了,真的太可憐了。”
季非然將葉可可放平到鋪着暗紅色牀單的鐵牀上,默默凝視着女人因醉酒而皺在一起的小臉,心疼的說道。
可以想象,小甜心一定是愛雷耀熠那人渣愛到了極點,才甘願忍受這種貧寒破敗的惡劣環境,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累。
那個時候的小甜心,十七八歲,正值花樣年華,嫩得能掐出水一樣的年紀,未來充滿着無限多的奇蹟。
季非然順着時光的脈絡,彷彿能看到少女時期的小甜心,留着一頭烏黑的長髮,穿着齊膝的棉布白長裙,笑容明豔的走在破落的老式居民樓裡,走在坑窪不平的小巷子上,走在神情麻木的人羣中,裙角飛揚,絕世獨立,猶如一朵綻放在水中央的白蓮花。
“小甜心,告訴我,那個人渣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夠讓你那樣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即使是住在這種像垃圾堆一樣的地方,你還對他不離不棄的……”
季非然握緊了拳頭,懷着些許的憤憤不平,輕聲說道。
如果老天能讓他先雷耀熠一步認識小甜心,他一定會傾盡他的財富和權利,讓小甜心過上像公主,甚至比公主還要幸福奢華的生活,他會滿足小甜心的所有願望,不管是上天,還是入地,甚至是飛入太空,他會讓小甜心成爲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他永遠不會讓小甜心知道世界的殘忍,小甜心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像這種猶如地獄一般的地方存在。
只可惜啊,命運這種東西,除了上帝,誰都沒有決定的權利。
偏偏,上帝沒有讓小甜心在她最美好,也是最無助的年華里與他相遇,反而是遇到了跟她同病相憐,同樣窮困潦倒的雷耀熠。
他空有一番想要女人幸福的決心,卻沒有那樣的一個機會,他是徹頭徹尾的輸了,不是輸給了雷耀熠,他輸的,是命運…
“酒,給我酒,我想喝酒……一醉解千愁,我要喝酒,給我酒…”
葉可可躺在牀上,東滾一下,西翻一下,手舞足蹈的,鬧着要喝酒。
季非然溫柔的撥了撥女人亂糟糟的頭髮,輕聲道:“你醉了,好好睡一覺吧,乖…”
葉可可突然從牀上爬起來,一把摟住雷耀熠的脖子,小小的腦袋窩在男人懷裡,呢呢喃喃的說着醉話。
“雷耀熠,你別走,我捨不得,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真的捨不得你,我愛你啊,我離不開你,求求你了,別走……”
季非然僵硬的坐在牀邊,因爲葉可可如此親暱的靠近,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一顆心臟也撲通撲通的,好像要跳出來。
除去有意爲之的惡作劇,記憶中他和女人還沒有如此的靠近過,皮膚貼着皮膚,鼻息裡全是對方身上的味道,近到他都可以聽到葉可可的心跳。
這一刻,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只不過以前,總是在他的夢裡出現。
突然,這成了真真切切的現實,他竟然有點手足無措的,動也不敢亂動,枉他縱橫情場這麼多年,更加辜負了他國民男神的稱號。
葉可可醉得稀裡糊塗,完完全全把季非然給當成了雷耀熠,她將男人抱得更緊,努力呼吸着男人身上的味道。
“雷耀熠,你怎麼這麼狠心,我們以前那麼相愛,我們經歷了那麼多,爲什麼你要爲了一個張雲蘭拋棄我,爲什麼……”
“小甜心,你……”
“她比我漂亮嗎?我可以整形啊…她比我年輕嗎?我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啊…她比我有錢?我現在也算紅了,我可以給你掙很多很多錢的,爲什麼你要拋棄我啊,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小甜心,你真的醉了,你醉得太厲害了,不行,我要帶你離開這破破爛爛的地方,省得你睹物思情…”
季非然忍着強烈的酸楚,只想快速帶小甜心離開這個鬼地方。
也許只要小甜心離開了這個鬼地方,她就不會再心心念念着那個人渣了…
“不要,我不要走…”
葉可可又吼又叫,情緒激動的掙扎着。
她將腦袋從季非然寬闊的懷抱裡擡起來,用那雙醉眼迷濛的眼睛看着季非然。
“我們就住在這裡好不好,我們在這裡度過了最幸福的一段時光,難道你都忘了嗎,我不想離開這裡,我們下半輩子,就在這裡隱居好不好,這裡和十年前一樣,我們也能和十年前一樣,不要走好不好,不要離開這裡……”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葉可可的眼角滾落下來,她祈求的語氣,聽了讓人無比心疼。
“你就這麼愛他麼?”
季非然表情冷冷的,朝葉可可問道。
有情飲水飽這句話,他以前只是聽過,現在他見過了。
小甜心就是這句話最直白的詮釋。
多少個女孩兒,爲了富貴奢靡的生活,販賣自己的靈魂跟肉體,擠得頭破血流。
這小妮子,卻反其道而爲之,明明已經有富貴奢靡的生活了,卻直嚷嚷着想在破爛的貧民窟度過下半生。
這麼傻的女人,大概全世界,都沒有幾個吧…
季非然突然就明白了,爲什麼他會愛葉可可愛得這麼深,因爲這個女人,對待一份感情,真的很純,純得讓他心疼。
“我愛你,雷耀熠,我是愛你的,難道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的心麼……”
葉可可眼淚朦朧的看着季非然,擡起下巴,主動向男人奉上自己的雙脣。
女人甜膩的脣,水嫩瑩潤,像兩片緋紅嬌豔的玫瑰花瓣,散發着迷人幽香。
“你……你做什麼?”
季非然咽咽口水,不自然的舔了舔莫名乾燥的嘴脣,努力將自己的視線從葉可可誘人的脣瓣上移開。
“雷耀熠,吻我…”
葉可可說着,閉上眼睛,等待着男人的吻落下來。
她一向不是個習慣主動索歡的女人,也只有在喝醉酒的時候,纔敢這麼大膽直接。
所謂的酒壯慫人膽,講的大概就是她這種慫貨吧…
季非然看着清純嬌俏的葉可可,內心無比煎熬,徘徊在天使與魔鬼之間。
作爲一個正常男人,也是他魔鬼的一部分,他現在應該什麼都不管不顧,將女人一陣狂吻,撲倒佔有。
可是作爲季非然,深愛着葉可可的季非然,他心理又保留着天使的一部分,知道他不能趁人之危。
天使與魔鬼在他腦袋瓜裡來回打架,糾結過來,糾結過去,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雷耀熠,我叫你吻我,難道你現在連吻我也不願意了嗎?”
葉可可閉着眼睛,維持着等待親吻的樣子,因爲男人的遲遲不肯行動,讓她倍感屈辱。
他們曾經有着那麼深的感情,那麼迷戀與對方的身體,可現在她卻連男人的一個親吻也得不到…
季非然似乎清醒了許多,他推開葉可可,冷冷道:“你喝醉了,我不是雷耀熠,我是季非然。”
說完,男人起身,想要和葉可可保持一定的距離。
否則,這樣曖昧的氛圍裡,他指不定自己會對女人做出什麼無可挽回的壞事來。
“不要,不要離開我…”
葉可可從牀上跳下來,貼着季非然的後背,緊緊將男人抱住。
“我知道你是雷耀熠,你是他,你就是他,這個地方,只有你知道,這是我跟你的世外桃源,除了你,沒有人會出現在這間屋子裡,我也不會讓別的男人出現在這屋子裡,我對你是忠貞的,你也對我一樣忠誠,好不好,求你了,雷耀熠…”
葉可可醉了,醉得一塌糊塗,醉得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她以爲,這就是她的一個夢,夢裡雷耀熠又出現了,夢裡她就可以爲所欲爲,肆意表達着她對男人的愛了。
現實中,她已經放開男人到別的女人身邊去了,在夢裡,她死也不會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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