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然嘆口氣,避重就輕的把張可桐的事說了,然後低低的說:“怎麼辦,沈祭梵,我好怕小胖子以後不聽話,要是小胖子以後長壞了,那該怎麼辦礙?”
當媽的,最擔心的莫過於孩子將來忘本了。含辛茹苦把孩子生下來,養大,到底爲什麼?還真不是指望往後多孝順自己,就希望他能好,最最起碼要品行端正吧。
“別想太多,我們的孩子,不會。”沈祭梵捏了下安以然的臉,低聲笑道。要是沈昱謙往後敢亂來,他抽死這個混小子。
“沈祭梵,可桐的事怎麼辦?”安以然犯了難,張可桐不承認偷了錢,可楊可咬死了就是張可桐拿的,家裡人大抵都這麼認定了。安以然即便站在中立的角度,也不好說這事。兩方都沒有證據不是嗎?
沈祭梵笑笑,在她身邊坐下道:“願意聽我的嗎?”
安以然點點頭,沈祭梵笑道:“先讓那孩子在這裡住着,等事情查清楚了,再把你家人請出來,一起談談。你不是經常說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溝通的嗎?”
作爲一個從未參與安家那些個七七八八的雜事的局外人,沈祭梵給的建議倒是比較中肯。安家人的態度有些過激,似乎是把結果當成了事實,爲了不冤枉任何一方,是不是應該讓證據說話?
安以然帶着狐疑的看向沈祭梵,“怎麼查?”
安以然可謂是毫無頭緒,家裡人確定了是張可桐拿的錢,張可桐拒不承認。怎麼查呢?說辭都不一致,第一步就沒法兒進行。
沈祭梵含笑摸摸她的頭,線索多着呢,也就是今天之內發生的事,牽扯的人單獨一查,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出聲問:“相信我嗎?”
安以然點點頭,沈祭梵滿意的笑了下,把安以然扯進懷裡抱着。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說說話,這感覺真是美極了。沈祭梵那顆剛硬的心被暖意浸泡得柔柔的,抱着安以然,微微側臉吻了下她的臉,好大會兒出聲道:
“然然,以後有什麼事情都要像現在這樣,先告訴我,我們商量着來。我們是要過一輩子的夫妻,不要把我當外人,也不要認爲你的事情我沒興趣聽就掖着不說了。心裡想什麼,都要告訴我。有些困擾你的事情,興許我能很輕易的化解,明白嗎?”
安以然點頭,沈祭梵垂眼看她,安以然又出聲應着:“知道了。”
“然然真乖。”沈祭梵在她臉上吻了下,滿意道。
安以然撤開了些身體,咕噥了句:“能不能別再把我當小孩子啊?我都媽媽了。”
生了小胖子後,她就是這麼哄小胖子的,也是這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沈祭梵是真把她當女兒養了,他是不是當父親當上癮了啊?想着那感覺其實挺不好的,感覺很彆扭不是?可說他把她當女兒,可他對小胖子又完全不是這樣的方式。
沈祭梵笑笑,結實的臂膀環着安以然的身子,大掌包裹着她的手,時不時揉幾下。
“好,然然當媽媽了,懂事了。”沈祭梵笑道,不見得就變得多成熟,但確實不像以前那般胡鬧,因爲要給兒子做榜樣。也就是這脾氣,沒怎麼見好。
安以然張張口,欲言又止,他一開口就是哄小孩兒的語氣,讓她有些無奈,也有點反感了。在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怎麼說都行,可他在外面任何場合都是這樣,這讓她覺得很丟臉。特別是在有家人的時候,她在家裡人面前是非常懂事懂禮的人,可他在場的時候,生生就把她這種苦苦經營起來的形象給磨滅了。
事情第二天就解決了,沈祭梵的助理單獨約了楊可在外面談的,楊可那心慌突突的跳,那位爺還管別人家的家務事?手可伸得真長。
助理說得很清楚,他們老總沒有讓誰難看的意思,錢給楊可了,話該怎麼說,後面的事情該怎麼辦,讓她自己考慮好。並且警告了幾句,別家裡有的沒的都去煩小夫人,他們老總對這事非常有看法。
當然助理說的是真是假楊可也沒法兒找那位爺對質灰着臉回去了,當天晚上楊可給準備了幾個好菜,讓安以鎳把張可桐接了回來。說是錢找到了,冤枉了張可桐,給張可桐夾了幾筷子菜就算賠禮了。
張可桐不願意再住安家,晚上給安以然打電話,要去她那邊住。結果這話正好給張可桐送水果進來的楊可聽見了,心裡哼了聲,還真是會挑,想住進淺水灣?憑什麼?他們家安綿是親侄女兒都沒機會住進去,你憑了哪點?
“可桐啊,來,吃點西瓜。”楊可直接就進去了,也沒敲門,盤子放在桌面上,翻了下張可桐的課本問:“作業寫好沒啊?你功課落下很多,作業寫不完了吧?快寫作業,別一回來就跟同學打電話,什麼事兒回頭上課時候不能說?”
楊可那聲音大,電話對面的安以然多少聽見了些,聽說張可桐作業沒寫完,趕緊兩句給掛了。張可桐到底年輕,哪裡知道把憤怒隱藏起來?心裡有什麼都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滿臉的恨意狠狠的看着楊可。
楊可她管你怎麼瞪呢,笑了笑轉身走了。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她會怕?
張可桐心裡恨意極深,對抗不了楊可,他能欺負安綿不是?報復心全放在安綿身上了。
沈祭梵推門進來,安以然在衣服,門忽然推開嚇了她一跳,趕緊抓着袍子往身上掛,回頭有些不高興的瞪着沈祭梵,說:“你怎麼都不敲門的?”
“敲門?”沈祭梵愣了下,他進自己臥房還要敲門?
“我在換衣服好不好?”安以然咕噥了句,手上把腰間的帶子繫上。
沈祭梵面上滿是笑意,揉着她的頭髮低聲道:“飯好了。”
“哦。”安以然應了聲,沈祭梵在一邊等着她,待她拾掇好後大掌遞過去,安以然下意識的把手塞進他掌心中,沈祭梵道:“家裡下人辭了好嗎?”
一堆子人處着,並不是那麼好:“每週過來打掃兩次,你覺得怎麼樣?”
“哦,成啊。”安以然完全沒意見,家裡下人太多了,這等於白白養了一羣人啊,壓根兒都沒什麼事情可做。小胖子走了,除了週一去騎士之外,她的時間就大把大把的空了下來,辭了家裡的下人,家務撂給她,她就有事情可做,不至於閒得慌。
雲嬸兒,李嬸兒和小菲傭沈祭梵準備留下,廚房有兩個人,這是考慮着他萬一不在京城,她又懶得煮飯的時候餓着她。小菲傭留着是給她打下手的,別墅地兒不小,要是她一個人收拾,鐵定收拾不過來。沈祭梵說完,垂眼看她,等她的迴應。
安以然沒聽到他再說話,擡眼望他,頓了下才說:
“哦,你在問我嗎?你決定就行了呀,我沒有意見的,都可以啊。”
軟綿綿的迴應着,也不知道剛纔在想什麼。沈祭梵揉揉小東西的頭頂,拉着她下樓,吃飯時候安以然眼神有些發直,顯然是在想事情。
沈祭梵給她佈菜,菜要遞她眼睛面前她纔看得到,沈祭梵看她木木呆呆的樣兒,索性就放下筷子,就看她能呆到什麼時候去。
安以然確實在想事情,這不是公司組織旅遊嘛,一年有兩次出去旅遊的活動,春秋季,初步決定就在外頭過中秋節了。組織出去旅遊,她想去,想去得緊。
全都是認識的人,跟一羣年輕的孩子們一起玩,那多好玩啊,自己都會年輕不少。
安以然就在想,怎麼才能讓沈祭梵同意她出去,其實也不久,也就一星期,這不是馬上就要確定人數了,要開始訂房啊,團購機票啊,指定路線什麼的,挺急。
沈祭梵坐一邊看着她,安以然就顧着往口裡扒飯,沈祭梵什麼時候坐近身邊的,她都不知道。水遞給她,擡手把她臉扳過來道:
“然然,想什麼呢?東西都喂鼻子裡去了,好好吃飯。”奪了她手裡的筷子,匙子遞給她。
安以然結果匙子,搖頭:“沒想什麼,你吃好啦?”
安以然瞟了眼沈祭梵的碗,他向來吃得少,晚上就更少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餓。安以然埋頭吃飯,默不作聲的,三兩口吞了,抱着杯子喝水。
沈祭梵眉峰擰了下,擡手擦她脣際的水,低聲:“在想什麼?”
安以然眼珠子轉了下,身子側向他說:“沈祭梵,我說了你別生氣哦,我想出去玩,嗯旅遊。”
“好,想到去哪裡後告訴我,我好安排時間。”沈祭梵鬆了口氣,以爲是什麼大事,原來是悶着她了,想出去走走當然可以,正好他這段時間沒有應急的事。
安以然給噎了下,腦袋埋了下去,用頭頂朝沈祭梵頂去。挺那什麼的,她沒有要跟他一起去的打算礙,埋着頭低聲咕噥:
“那個,一個星期你可以嗎?你那麼忙,還是不要將就我了,多不好。”
這麼說是不是比較能顯示出她的大度和賢惠來?
沈祭梵笑笑,伸手將她的頭擡起來,捏了下她的臉道:“這麼長時間沒出去了,這裡能排出時間來就剛好。想到去哪了嗎?更冷一點的還是暖和一點的地方?”
京城這裡已經開始轉涼了,去暖一點的地方比較好。
“礙……”安以然眼珠子不看他,想了會兒老實交代說:“沈祭梵,是我們社裡要組織出去旅遊的活動,準備去海南,或者東南亞的國家。”
沈祭梵聽着,思忖片刻道:“都可以,我來配合你好嗎?”
既然時間都排出來了,去哪裡都可以,看她吧,他並沒有任何要求。
“可是我都沒有要你一起去啊,”安以然脫口而出,沈祭梵溫和的笑意有些個僵,安以然後面的話聲音降低了些,輕輕咕噥了句:“我們社裡都是年輕人嘛。”
他去了多沒意思?年輕玩的他根本都不會玩好不?既然出去不玩盡興,那還不如不去,而且,她要帶家屬一起去,那多不好意思?
沈祭梵那心啊,當下就給安以然那傷了個鮮血淋淋,緩了好大會兒纔出聲道:
“那,既然是全公司的活動,那就去吧,注意安全,有事要給我打電話。”
“你答應了嗎?”安以然瞬間眼珠子閃閃發光,抱住他胳膊白生生的俏臉就遞他眼前了,笑得眉眼彎彎的。
沈祭梵捧着她的臉親了下,道:“嗯,答應你了。”能不答應?這小東西,一點不順着就一個人生悶氣,不聲不響的,“什麼時候出去?”
“哦,初步定在下週,週一到周天嘛,但是我們商量着說周天就去。具體是海南還是巴厘島,這個要投票決定。呵呵,明天就知道了。其實只要大家一起出去,去哪裡都可以,巴拉巴拉……”滿臉的興奮,眼睛都笑眯了。
沈祭梵含着暖人的笑意看着她,沈昱謙送走後,這是小東西頭一次笑得這麼開心。擡手摸着她的臉道:“去哪都要注意安全,不要脫離人羣。”
“知道的,沈祭梵,我跟你說哦,我看了海南和巴厘島兩個島的圖片,可漂亮了…”安以然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似的,抓着沈祭梵的衣服巴拉巴拉說了不老少的話,沈祭梵耐心的聽着。她要問他了,纔出一聲,沒問就聽着。
騎士準備組織出去旅遊,這是全社人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安以然第二天下午就去了新華都,錢麗帶着方案要跟她這個老闆商量呢。地點訂好了,決定去海南,因爲去巴厘島的話,社裡很多孩子沒有簽證,合計去巴厘島的計劃推到明年春天。
下午六點,安以然老早就等在商場三樓的咖啡廳了,不止錢麗來了,幾個主管都來了。這事情大家都上心,大家都是抱着申請最好的福利,所以來是當說客的。
確定的人數有八十二個,除開帶孩子的,這是個相當大的團。吃住行必須得安排妥當,而且要百分百保證每個人的安全。安以然最先說的就是大家每人籤一份服從紀律的合約,因爲有年輕媽媽帶着孩子一起去的,安全問題必須得注意着。
這些條條款款擬定了之後,這纔到訂房,定路線,聯繫車,導遊,什麼的。
訂房的時候李主管立馬把平板遞上去:“社長,參考下這個怎麼樣?”
安以然看了下價位,標間四百五一晚?她之前大概搜索了下,好像有價格實惠一點的。李主管立馬解說道:“社長,是這樣的,你看,這看起來似乎比別家貴了,可你看,房間裡有兩張單人牀,一張雙人牀,兩張單人牀拼起來,能睡三個,雙人牀也可以睡三個,怎麼樣,划算吧?”
“可以嗎?”安以然愣了下,“這樣會不會太擠了?”
安以然臉轉向財務:“這次我批的旅遊經費,需要這樣纔夠嗎?”
財務面有難色,到底該怎麼說?想了下避開安以然的問話,轉個彎說:“不是的,社長,我們都打電話問過了,這房間很寬,雙人牀睡三個人一點也不擠。”
錢麗接過話說:“主要是考慮到帶孩子去的人,這樣孩子就可以睡在一起,還不用說是佔了牀位什麼的,畢竟這次要帶孩子一起去的人不少,我們家錢多多就是一個。”
安以然想了下,要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理解,“確定三人睡不擠嘛?”
旅遊經費可是劃了出來的,並不至於多麼寒磣。既然出去了,肯定要玩兒好是吧?可不能讓大家吃一肚子憋屈回來,那這旅遊就沒多大意義了。
李主管連連點頭:“海南我去年就過去,跟我家孩子爸三口子一起去的,住的就是這家酒店,三人睡,寬鬆得很。所以社長,你別擔心。”
安以然點頭,“既然這樣,那就這麼訂吧,照這個分配方式,每個地方的酒店都多訂一間備用。”
要是到時候有人帶了兩個孩子的,或者是有別的什麼變動,有個備用的房間就更好。
“可以,那我這裡就下單了。”財務那邊定下來,這幾人,那是早就商量好了的,這來了幾個人,旅遊經費省下來的就他們幾人分,這並不是貪污什麼的,該做的,他們不都做了?吃的玩兒的可都是好的,住擠點兒根本沒問題。再說了,要是真睡不了,那邊還不涼,男同事完全可以睡地板。
安以然按照錢麗擬定的表格一一談下去,但是每問一樣,他們都有可選擇的方案拿出來,這就跟早就擬定好了的似地。安以然也沒想那麼多,還打趣了句:
“你們都安排好了,叫我出來不是多此一舉?”
“哪裡哪裡?總要社長你點頭後我們才能確定啊。”李主管一臉的笑意說。
事情很快就談完了,這個點兒上正是吃飯的時候,安以然是老闆,總得有表示吧,起身道:“走吧,一起吃個飯,大家平時都辛苦了,我也沒別的時間單獨謝你們。”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呢?”李主管笑着說。
錢麗倒是不客氣,安以然是撂開騎士的擔子了,可卻撂在她肩上了。錢麗算得上勞苦功高,吃安以然頓飯,這算是便宜她了。
這種相互信任的工作關係,可不是加薪就能平復的。安以然是給錢麗開了不低的薪資,但要是換別人,一定沒有錢麗盡心盡力。
幾個女人一吆喝,就去了隔壁的第一國際,錢包數兒不夠的自然不能往裡面走。安以然也知道大家辛苦,動漫本就是個辛苦的工作,特別是伏案畫畫的人,做上一年半載的,個個兒都是一身的病,頸椎炎,肩椎炎,腰,脖子,或者因爲疲勞過度而引發的這樣那樣的病症,多的不是。
安以然心裡感激,這有機會了請她們吃頓飯太應該了。
點了不老少的菜,錢麗喊夠了,這菜本兒上的價格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到,一盤青菜是用龍肉當作料嘛?要一百八?搶錢去得了。
幾個女人是想吃一頓,但在看到那價位後不說話了,都沒敢點,就安以然一個人了點了一桌。錢麗斜了她一眼說:“安社長,崩把錢不當錢花,點這麼多吃了都算好,吃不完可就是在燒錢了。大家都知道你好意,咱都是自己人,別太浪費。”
“哪有浪費?吃不了可以帶走的啊,沒要大家硬撐的。”安以然笑道。
幾人一聽,能打包帶走的,這感情好,到時候湯汁兒也給帶走得了,這頓飯,花的可是金子,幾人初步估計了下,嗯,不多,大概也就是她們趴桌上日夜趕工,工作一個月的工資,還得是間不停歇的那種才能拿到的薪資纔夠。
員工私下底也議論他們社長,據說社長嫁了個有錢人。社長自己就賺不老少了,她要嫁的比她還富有的得多的,怕是能稱得上財閥。
幾個女人想了想,人家有錢人本來就把錢不當錢花,她們再心疼,那錢省下來也不會進到她們口袋。既然這是社長的心意,那她們就笑納了。
飯後李主管提議去酒吧:“福華街那邊開了家新的,昨天聽小文說壞境還不錯,氛圍挺好的,今兒難得高興,又有社長在,不如我們過去坐坐,你們看怎麼樣?”
錢麗點頭,但心裡擔心錢多多,“行啊,去吧,我給我們家那口子打個電話,讓他到點了哄孩子睡覺,你們先說着,別管我。”
安以然臉上僵了僵,去酒吧啊?那不是要喝酒?現在纔剛過八點,沈祭梵都過來三通電話了,只是被她給掐了。沈祭梵雖然沒給她門禁時間,但是回去晚了,鐵定不會高興的。而且,她今天出門的時候就沒跟他說。
家裡有孩子的都打了電話把家裡安頓好了,都巴巴兒等着她說話呢。安以然那話拿着不好說,這時候要走人,多不好?想了下,一咬牙,點頭說:
“好吧,那就過去坐坐吧,反正現在還早,先說好了,不能太晚,你們明天要上班呢。”
錢麗剛好掛了電話聽見安以然那話,順口就接了句說:“社長,你應該不是在擔心我們吧,你是怕回去了跪鍵盤吧?”
“哪有?”安以然臉子嚴肅了三分,橫着錢麗,能不能不要在同事面前揭她短?
幾個女人都是被工作和家庭給壓得不行了,這說話就直接殺去了酒吧。
福華街這邊是新開了家酒吧,但這裡是,咳,夜間場所。她們幾個到的時候才八點半,來早了。幾人坐在接待區的長沙發上閒聊,環境是真不錯,外面是藍紫色的LED光打着,並不亮,有些昏暗。但感覺很舒服,大半原因還是因爲這還沒入夜的原因,安靜嘛,這空間就屬於她們的當然不錯。
接待的請她們進去,安以然辦理了手續,這裡是會員制的,也就是說並非所有人都能進。會員可以帶朋友進,帶的人數這得看你往會員卡里面存多少錢。
安以然一卡刷下去刷了八萬,心疼得要命。好在她之前問了,要是三兩朋友過來,喝點小酒,打發個時間什麼的,能用幾年,對方說單就這種情況不算額外消費的話,至少五年。安以然一聽這時間,心裡才稍稍舒服了點,好在能用很久。
青一色的年輕男孩子,上衣都是統一的帶着亮片的衣服,彩光下挺扎眼的。
服務生帶她們去了包間,外面坐着各種類型的年輕男人,安以然跟錢麗交換了下眼神,怎麼,這家酒吧來的都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在包間裡?或者她們真的來太早了?
安以然是會員,而且這羣女人都喊她社長,所以服務生側重安以然給介紹。
安以然聽得有些暈,誰誰什麼點酒,又是什麼玩意兒來着?提成又是什麼東西?
安以然那還沒弄清楚呢,包間門一開,外面齊刷刷的站了一排各種類型的男人,安以然張張口,實在的,她跟她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大抵是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臉龐下意識就抽了兩下,噎了下唾沫,出聲說:
“那個,那,是什麼意思?”
“尊貴的小姐,他們都是我們這裡最優秀的少爺,您可以點您最中意的少爺爲您服務。”這位帥氣溫柔清秀的服務生,好吧,這裡的稱呼是男公關,異常有耐心的介紹道。
安以然咂舌,連連搖頭擺手:“不不,不,我想你是搞錯了,我們都不需要這樣的服務,我們只是來,喝點酒,聊天,感受下這裡的氣氛。”
安以然是下意識的往身邊側了側,感情她們來的是牛郎店?
上帝啊,您老人家可真會開玩笑,沈祭梵要知道她來這種地方,不弄死她纔怪!
“是這樣的,尊貴的小姐,您所辦理的會員卡是紅鑽級,我們目前正在活動中,活動中辦理紅鑽等級的會員都將享受到我們這裡最優質的服務。這裡幾位少爺是供您和你的朋友挑選,您可以隨意聊天,感受氣氛。”帥氣的男公關依然笑着溫和的出聲解釋,他那意思是,你想怎麼樣還可以怎麼樣,但這是他們活動免費贈送的,你可以隨心所欲,但他們家的規矩也不能壞。
安以然求救的看向錢麗,錢麗臉瞥一邊去,她們來的幾個女人中,出了財務的小助理外都是有夫之婦。這算不算出軌?
男公關似乎已經猜到幾位女士心裡的想法,當即再道:
“我們這裡並不是提供任何色情場所的地方,這裡的少爺只負責爲女客人點酒,談心,開導在生活上或者工作上不開心的客人,不含任何色情信息。”
安以然那個窘,她也沒說這裡就那什麼了,弄得她幾尷尬的。好吧,她心裡是那麼認爲了。但是,這位蘇帥氣的公關先生,能不能別一雙桃花眼就盯着她一個人說話?她已經很窘了好不好?
安以然尷尬的點點頭,說:“知道知道,我並沒有那麼想,也沒有任何別的意思。”
“那我就爲尊貴的小姐您留下我們這裡最優秀的幾位,好嗎?您想要喝什麼酒,或者想了解什麼,少爺都會告訴你。”男公關那聲音溫柔得就跟羽毛輕輕刮在臉頰上似地,特別的輕柔,溫柔之餘還有種令人不忍心拒絕的魔力。
安以然想了下,還是說:“算了吧,我們都還有事情呢,改天再過來。”
“可以說的尊貴的小姐,但是請允許我提醒您,您今天辦理的紅鑽級會員卡在今天這幾項服務是免費的,您和您的朋友都可以享有。還額外送您一瓶價值兩千元的紅酒,今天活動贈送的項目不做累積使用,也就是說,您下次再光顧將不會享受到任何優惠。”帥氣的公關依然語調緩慢的解說着,除了溫柔的笑意外沒有任何別的情緒。
安以然看了眼今天送的項目,除了一排各種酒外,還有水果拼盤五份,小吃五份…,就這麼走了,這東西就白白送別人了?
“不點酒可以嗎?”錢麗問了句,她是掃了眼酒的價格,這他麼是在搶錢啊。
“可以的,尊貴的小姐。”男公關溫柔的看向錢麗,輕聲迴應着。
錢麗咳了聲,受不了這類型的。安以然目前所處的尷尬錢麗能理解幾分,就這麼一個說話輕言細語的男人半蹲在你面前,用四五度角仰望的跟你說話,確實不大招架得住。所以錢麗算是明白了安以然爲什麼沒有一開始就義正言辭的拒絕,人心嘛,有的時候它就是會軟一下,比如說這樣的時候,壓根兒人就說不出硬話來。
錢麗擡眼看向安以然說:“這樣吧,讓他們都進來,既然這是辦卡送的,我們都來了,不花費也就太浪費了。讓他們在一邊玩着,我們喝我們的,聊我們的。”
李主管也說好,既然都是人家規定的,硬推掉還真不好,這空間也大,就讓他們進來去角落裡玩去,也是一樣的。
安以然雙手捂着臉,心裡哀哀怨怨:沈祭梵,我跟你發誓,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
“那好吧,麻煩你讓他們進來吧。”安以然說得挺難爲情的,她這不算,招妓吧?
外面分配了六個少爺進來,包廂門一合上,爲首的那個就朝安以然走去,安以然當下慌張的躲開,連連搖手說:
“別別,不要過來,你們在那邊玩就好了,送的酒給你們喝,我們吃水果就好,別過來了……”
錢麗幾人都擺手,讓他們站着別動,剛纔服務生送進來的東西一分爲二,給放在了包間吧檯那邊,讓幾個男人堆那邊去。
錢麗出聲對大家說:“來都來了,大家把喝一喝,東西吃一吃就走吧。”
總不能空手回去,八萬呢,來了這次笨妞兒無疑是不會再來的,所以這怎麼都得吃點東西才走。幾人拿着兌好的雞尾酒,挑着漂亮的顏色喝了。錢麗喝了兩杯,轉頭問安以然:“你不喝?八萬塊呢。”
安以然苦拉着張臉,喝了酒她還敢進家門嗎?她家那位脾氣大着呢,雖然這兩年是溫和了不少,可以前收拾她的時候那下手可是從沒留情的。
“這是果酒,小張,你喝這個,這個不醉人。”李主管給財務小助理倒了杯果香濃郁的酒,小張喝了口,說好甜。安以然瞅着就給自己到了杯,李主管說:
“社長,咱們喝紅酒吧,兩千塊的紅酒呢,我可還沒喝過。”
安以然趕緊搖頭,不能喝紅酒,打死都不能喝。
安以然喝了一瓶半的果酒,她會喝點酒,喝着像喝汽水兒,又還挺香,這不,財務小助理喝剩下的她都給解決了,喝了一點點紅酒,純粹就是爲了嚐嚐兩千塊的紅酒是個什麼味兒。但是入口才知道,這跟沈祭梵喝的那些酒差得有些多。她喝這個就感覺是摻水了的,當然,旁邊的幾個女人倒是一致好評。
安以然那入口是甜的,可有後勁兒呢。大家夥兒把東西吃一吃,完了後起身,得,都給喝得二暈二暈的了。就錢麗還清醒着,這女人酒量,那是槓槓的。
攙着喝多了點兒人走出去,那邊幾位少爺也趕緊上前來扶着,:“就要走了嗎,美麗的小姐?”
錢麗避開人伸來的手,說:“給扶下那兩,我不用扶。”
完全不給面子的,那少爺很理解的點頭笑笑,趕緊去扶安以然。這裡確實是正規經營的,也確實如那位帥氣的男公關所說,並不是什麼色情服務場所。更多的是就是一些女性傾吐煩心事或者放鬆自己的地方。
只是她們幾個頭一次來這種地方,並且受了傳統意義上的牛郎店的誤導,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所以才慌里慌張的準備走。這裡也是酒吧,就是服務的對象有限制女性而已。在國內這樣光明正大營業的牛郎店很少,雖然還沒有普及,但是一線大城市已經做了不少年頭了,這也能算是一種文化。
看着有人靠近,安以然趕緊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走,你扶別人吧。”
出了酒吧,有少爺幫忙攔好車,兩人一輛車,全部送去騎士宿舍樓,並且特別細心溫柔的把每一位客人送上車,等着車開走才轉身進門。
錢麗跟安以然坐的同一輛,先送安以然回去,畢竟安以然酒勁兒上來了,錢麗擔心大晚上的她一個人坐車回去不太安全。一個長得招女人憎恨招男人犯罪的女人,半夜三更喝醉了酒自己打車,這誰也不放心。
錢麗送安以然去淺水灣,她給陳楠打了電話,讓陳楠開車去淺水灣接她,就她自己,那也得注意着,大晚上的,一個單身女人,是吧?
出租車開進淺水灣地段時就被攔了下來,錢麗望了眼外面:“怎麼了師傅?”
“下車吧,前面走不了。”司機頭也沒回的說了句,打了表,六十八塊。
錢麗把車錢給了,拉着安以然下車。拍了拍安以然的臉問:“妞兒,還好吧?”
“我沒事。”只是走的是有一點飄,小腦被酒精麻痹了,但意識是完全清醒的。
“這裡過去不遠了,要我送你進去嗎?”進出淺水灣特別麻煩,各證件兒都得登記好幾樣,安以然搖頭:“不用,我可以自己走,陳楠什麼時候纔來?”
“在路上了,馬上就到。”錢麗說。
“我等陳楠來了才進去吧,正好吹點冷風。”醒酒,安以然慢吞吞的說着。
錢麗也知道她的用意,點點頭。這裡就已經很安全了,這附近都有警衛巡邏的,只要進了淺水灣,就更不用擔心,畢竟淺水灣裡面住的都不是一般人。
陳楠還沒等來,倒是把沈祭梵給等來了。
沈祭梵那車就在路口停着,三兩巍峨的大傢伙把車道給堵得死死的,轉角地兒放了雪糕筒,以往這玩意從沒在這裡出現過。因爲有雪糕筒擋着,所以出租車說走不了了。
沈祭梵看安以然還在那站着捨不得走,心底一陣怒火竄起,直接摔了車門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