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安寧心裡滿意了,臥室裡也不放兩條被子了,大晚上的也不跑到小奶包房裡抱着兒子一起睡了,穆炎爵終於不用繼續憋屈了……
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安寧的問題很好解決,她想要的其實也很簡單。
不過就是一家人和平喜樂的在一起,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別的也沒什麼。
這樣的要求實在不值一提,不管是穆炎爵還是小安律都不會拒絕,反而還會竭盡全力地滿足她。
但她的問題好解決,小安律的問題就不那麼容易了。
就算對於穆炎爵來說不算困難,多少也是要費點功夫的。
他知道小安律現在不樂意和他像尋常父子一樣親近,心裡總歸還是有一個疙瘩的,而這個疙瘩不是靠心機手段就能隨意解除的,更多的還是要通過時間慢慢來瓦解。
他也不想把小安律逼得太緊。
畢竟是自己一直愧對的親生骨肉,穆炎爵嘴裡雖然不提,但心裡還是很疼孩子的。
於是,他漸漸地鬆緩了自己的態度,變得平緩了許多,也自然了許多,不再像剛剛和小安律相認的時候那樣,一心想着要儘量補償孩子、對孩子好,不料反而顯得態度過於急迫。
那種急迫的態度,在很多時候,往往都會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和不喜。
就好似是在做一件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一樣,急不可耐地想要獲得一個結果,偏偏又靜不下心來,顯得急躁、焦慮、倉促……
一切都像是衝着那個結果來的,過程是什麼反倒不重要了,這樣匆匆忙忙完成任務一樣的態度,當然會讓人覺得討厭和不喜,甚至打從心裡排斥這樣的態度。
穆炎爵一開始和小安律相認的時候,就是這樣一種態度,給人一種迫切地、想要完成某種任務的感覺。
當然,他自己可能是感覺不到的,也沒有這種意識。
因爲在那個時候,他剛剛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兒子,當上了父親,心情難免是比較激動的。
就像那些剛剛做父親的毛頭小子一樣……
平時處事沉穩老練的穆炎爵,在面對神情冷淡、已經有六七歲的兒子時,第一反應也是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該說什麼。
如果小安律只是剛剛出生,什麼都不懂的小嬰兒,他或許還能強忍着激動,輕輕抱一抱他,用行動來證明自己心裡和歡喜和動容。
可偏偏小安律已經長大了,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嬰兒,從他的表情和眼神,穆炎爵可以輕易地讀出他對自己的排斥和不喜,同時還帶着一種顯而易見的打量——
這個不同於其他普通孩子的孩子,在時隔了六年之後,第一次見到自己血緣上的親生父親,沒有激動,沒有好奇,沒有憤怒……
他甚至比穆炎爵本人還要冷靜,用一種幾乎不屬於孩子的疏冷眼神,冷靜而理智地打量着他,像是在估量他是個怎樣的人,又像是在評估他有沒有資格做他的父親……
那樣的眼神,是穆炎爵想都沒想到會出現在孩子身上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