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中。
穆炎爵坐在駕駛椅上,一隻手隨意的擱在方向盤上,棱角分明的俊臉冷冷繃着,眼中再無一絲情愫,目光注視着前方,久久未語。
他不開口,小安律也不發一言,就這麼坐在副駕駛座上,低頭盯着自己的手。
一時間,氣氛靜默得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方纔開了口,向來低醇的聲音,竟有一線微微嘶啞:“小律,把真相告訴我。”
穆炎爵向來是極爲自傲的人,對自己的判斷力,一向引以爲傲。
然而這一次,他卻由衷地希望,他的判斷是錯誤的!
一定有什麼線索,被他遺落了,竟會得出那樣一個結論,令人痛徹心扉,難以置信!
“你要什麼真相?”
小安律轉頭望着他,漠然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穆炎爵心跳漏了一下,薄冷的脣角僵硬地抿成一線,臉上冰冽暈染,幾乎沒有任何一絲表情,也沒有轉頭去看小奶包,聲音雖然平淡,然而每一個字,卻沉重得令人心悸。
“你媽咪當年,懷得是龍鳳胎?”
“是。”
“你還有一個妹妹?”
“嗯。”小奶包簡短對答,並不隱瞞。
該知道的遲早會知道,沒有必要了。
“那她現在哪?”穆炎爵終是問出了這個禁忌一般的問題,眼眸深諳,瞳孔微微緊縮。
小安律短暫沉默了一下,便殘忍地告訴他:“她死了!”
“……”
穆炎爵瞳孔緊縮,喉口深鎖,驀然失聲。
方纔的懷疑,此刻成真!
他狠狠閉上眼睛,只覺得心頭驀然刺痛,猶如被一柄利劍狠狠刺了一下,痛徹心扉。
渾身每一滴血上都彷彿凝出了一根冰針,森冷地刺過四肢百骸,隨即涌進了心房,心臟部位,彷彿成了一片寒氣流動的沼澤,凜冽而又陰寒。
一滴滴鮮血從他指縫滑落,滴在方向盤上,緩緩流淌。
小安律怔怔地望着他,緊接着,目光落在他青筋暴跳的手上,死死的攥緊,掌心竟被指尖刺破,滴滴答答地流出血來。
悲傷忽然涌上心頭,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終究無法再佯裝平靜了,小奶包眼眶泛紅,狼狽地轉過頭去,用力咬住了脣,肩頭瑟瑟戰慄着。
一時間,恍若空氣都凝固了住。
難以言喻的痛楚在沉重中蔓延,無聲地觸痛人心。
父子倆誰都沒有說話。
許久。
直至情緒平復下來,小安律才嘶啞着聲音,緩緩開了口:“穆炎爵,我妹妹的名字,叫安明藍。”
他看得出來,男人心底的撕心裂肺,掩在看似凝固的外表下,卻像是指縫裡的鮮血,止也止不住。
爲這一份相同的悲慟,同樣的心痛。
小安律願意告訴這個男人,關於明藍的事情。
“妹妹和我是同一天出生,只相差了三分鐘,媽咪說,我和她長得很像,尤其是眼睛,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沙啞落寞的童音迴盪在車廂裡,無法平靜。
“但是很可惜,我從來沒有見過妹妹——她出生才三個月,就病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