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凡一邊抓住黎煙的手,和她一起走着,一邊興奮異常地說道:“煙煙,你總算來了,我都等了你一天了!”
黎煙笑着,算是迴應,視線卻落在了前面正走着的權烈的身上。很顯然,卓一凡的話,對他並沒有任何影響,至少,從他的背後,黎煙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回到了病房,幾個人坐下來閒聊着。從海聽靈的口中,黎煙才知道,原來宋慧恩的父親,下午剛剛送到了同一樓層的高級病房裡。而權烈的父親,更是被送來好幾天了。
兩位父親都是年紀的大了,身體雖然保養得當,但多少還是有些問題,一遇到什麼刺激,就容易生病。他們兩個人都是這樣,不過聽說都沒有生命危險。
上一次權烈來,就是來看望他的父親,這一次他就和宋慧恩一起來了,想不到那麼巧,竟然在路上就和黎煙遇到了。
黎煙點了點頭,心中猜測着,畢竟是宋氏集團的股價大跌,宋慧恩的父親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忽然生病,就把自己給送到醫院裡來了。
不過權烈的父親,他住到醫院裡來的時候,黎煙記得清楚,明明宋氏集團的股價還沒有開始跌。
而且,一年多以前,黎煙見過他一次,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次見面,卻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影響。那樣一位眼神銳利、不怒自威讓、讓人一看就心生敬畏的老人,她實在是想象不出來,有什麼事情,是能將他給打擊到的。
“你要去看看他們嗎?”海聽靈問道。
黎煙笑了,“我去看什麼?誰都不認識!”
她沒有說實話,宋氏集團的老總是真的不認識,權氏集團的那位老總卻是隻要見過一面之後,就絕對不會輕易忘記的一個人。
她可記得很清楚,權老先生那次把她找去,那眼神裡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厭惡,深深打擊到了她。
那件事,除了權烈自己猜到了之外,黎煙從來沒有跟第二個人說過,就連海聽靈也是不知道的。
如今人都已經生病住院了,她實在是沒有必要主動送上門去,既給別人添堵,又給自己添堵。
“我們出去走走吧。”卓一凡忽然開口,似乎不想繼續聽她們兩個人說下去了。
他都開口了,黎煙和海聽靈自然不會拒絕,看看時間還早,就和他一起走出了病房。
記得不久之前,卓一凡任何想要離開病房的行動,都需要準備上一張輪椅。後來,就只需要有人在旁邊攙扶着或者乾脆他自己拄柺杖就好。
而現在,隨便他怎麼走,只需要稍微注意一點,別太快太急了就好。
他的身體恢復情況,實實在在明明白白看得見,就連安醫生都稱讚他恢復得很快,這當中當然就少不了黎煙和海聽靈兩個人的貼心照顧了。
只是還有一點,他記得的人越來越多,但都是他醒過來以後大家告訴他的,他自己的腦子裡,似乎還是處於失憶的狀態,可以記住很多事,但就是想不起過去發生的事。
身上穿着醫院統一定製的病號服,現在事春天,不過黃昏時候,還是有些冷的,海聽靈特意多拿了一件外套。三個人走出了大樓,就到了外面的花園裡走一走,逛一逛。
放眼望去,滿眼都是春天欣欣向榮的景象,令人心曠神怡。
深呼吸一下,除了已經習慣了的醫院裡的特殊氣味之外,更多的還是能聞到草和各種畫的清香味。這樣走一走,頓時感覺身體都要好多了。
樓上的病房裡,宋慧恩陪坐在父親的病牀邊,權烈和林西都站在窗邊,兩個人正好都在看着花園裡的那三個人一起散步的情景。
也不知道他們三個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曾經一度成爲仇人,而如今又可以相處得這麼和諧又融洽。
林西偶爾將視線從樓下的花園裡收回來,悄悄得看一看身邊的這個冰冷的男人。這段時間,他都快養成習慣了,總是微微皺着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要下去走走嗎?”林西提議,這麼大個花園,再來個偶遇什麼的,不要太簡單了。
權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搖了搖頭,隨即收回了視線,轉過身去,就看到宋慧恩正擡起頭來看着他。
兩個人視線相對,卻是說不出的詭異,說不清楚他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但絕對不是未婚夫妻看着自己的未來另一半所應該有的眼神。
“你多陪一會兒,我先走了。”權烈說着,看了病牀上還處於昏睡當中的宋老先生一眼,也不等宋慧恩說什麼,他就邁開長腿往病房的門走了,林西自然是跟在他的身後。
等到他們兩個人都走出了病房,宋慧恩忽然起身,來到了窗邊,剛剛的那兩個人就是站在這裡看了好一會兒,她很好奇,他們到底在看什麼。
她終於摘下了臉上一直戴着的墨鏡,露出一雙有些發紅發腫的眼睛,不難看出,她哭過了,而且哭得還有點傷心,也難怪要戴上墨鏡來遮一遮了。
摘下了墨鏡,才能看得更清楚。
只是,在宋慧恩的眼中,只有一個很普通的花園,還有一些病人在他們的家屬的陪同下散散步,實在是看不出來,有什麼值得他們看了這麼久的。
起風了,比想象當中的還要冷一些。
黎煙和海聽靈都十分注意,雖然特意帶了外套,也不敢讓卓一凡在外面繼續吹風。三個人打道回府,進了大樓,就站在電梯門口等着。
等到電梯到了一樓,門打開的時候,外面的三個人,都不無驚訝,電梯裡面,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權烈和林西。
黎煙還特意多看了一眼,電梯裡面還站了好幾個人,但確實沒有宋慧恩的身影,看來她還在陪着自己的父親,沒有這麼快離開。
電梯裡面的人都走了出來,黎煙主動打了聲招呼,“權總,林特助,又見面了。”
權烈戴着一雙墨鏡,冰冷的眼神一一看了過去。
黎煙是那麼淡然而又坦然,就好像只是看到了自己的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點頭之交,見面打聲招呼罷了,僅此而已。
中間的卓一凡,明明失憶誰都不記得了,但他還是帶着很深的敵意,而且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另一邊的海聽靈,憔悴的容顏,眼神充滿悲傷,似乎整個人都不剩下多少活力了,她的樣子,甚至都比不上中間這個真正昏迷了好幾個月的卓一凡。她是跟權烈打過交道的,只是她也沒有給出好臉色看。
很顯然,在這三個人面前,權烈實在不是一個受歡迎的人物。
“黎設計師果然很忙,我預祝卓先生早日出院,到了那日,黎設計師就不用這麼忙了吧?”權烈顯然是意有所指。
其實這也是黎煙所希望的,但這樣的話從權烈的嘴裡說出來,黎煙就是怎麼聽怎麼覺得不舒服。她想要找點話出來反駁一下,可是這樣又未免表現得自己太過在乎他了。
這樣想着,黎煙乾脆閉上了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就好像並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聽過就算。
不過,卓一凡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他忽然就握住了黎煙的一隻手,並且衝着權烈理直氣壯地說道:“煙煙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不希望她這麼辛苦。等我出院了,我就會反過來好好照顧煙煙了!”
卓一凡的這種宣告主權的姿態和語言看上去都有點幼稚,但是顯然他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
權烈的眼神順便變得更加冰冷,黎煙好像都能感覺到他冰冷的視線下移,盯住了卓一凡緊緊握住自己而自己也沒有想要掙脫開的那隻手。
“海小姐也是這麼想的嗎?”權烈將矛頭對準了站在另一邊一直沒有開口的海聽靈。
“爲什麼不呢?”海聽靈簡簡單單的回答,甚至還輕輕笑了笑,只是她的笑容和她的眼神還有她的整個人一樣,都籠罩在濃濃的愁緒之中。
“我記得……”
“權總, 我們要上去了。”黎煙忽然打斷了他的話,牽着卓一凡就要繞過他進去電梯。
權烈往旁邊走了一步,剛剛好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海小姐,你在媒體上公開宣佈你和卓先生結婚了,還附有一張你們的結婚照。這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我很好奇,什麼時候卓先生就從一個明明有妻子的丈夫,變成了一個換了一個女朋友的單身男人了?”
黎煙猜到了他要說的就是這個,只可惜自己的行動,還是不足以阻止他說出來。
話音落下,海聽靈也是瞬間看着身邊的卓一凡,但是卓一凡的眼神分明始終都停留在黎煙的身上。
黎煙微微低下頭去,不想也不敢面對卓一凡和海聽靈的眼神。
這個問題,黎煙不好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於是,權烈既然問的是海聽靈,就還是交給海聽靈來回答。
海聽靈收回了視線,似乎並沒有因爲卓一凡的反應而受到更大的打擊,看起來,好像真的已經非常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