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黑字,紙條的末尾,還有黎昕和老婦人兩個人分別的簽名。而徐莉的名字,更是作爲公證人的存在。
黎煙不認識老婦人的字,還能不認識自己妹妹黎昕的字嗎?有了這張紙條作證,這下子更是可以肯定,老婦人說的全都是真的了。
估計黎昕怎麼都沒有想到,當年她以爲可以用來壓制老婦人的證據,想不到過了三年之後,成爲了證明自己的所作所爲的證據。
一式兩份,老婦人的這一份,一直這樣妥善保存着。黎昕那一份,早就不知道被她扔哪裡去了,以至於時間過去了三年,她都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了。
黎煙伸手接過紙條打開,遞到了黎昕的眼前,“人證物證都在這裡,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假的,這些都是假的,是她故意僞造出來的!”
黎昕說着,又要從牀上跳起來,想要將這張紙條給搶過來,然後撕成粉碎,來一個徹底的毀屍滅跡。
黎煙早有提防,又怎麼會讓她得逞,雙手一擡,就剛剛好讓紙條離開了黎昕的魔掌。她後退兩步,回到了權烈的身邊。
黎昕再想搶,看到權烈的神情,也知道自己是不要想能從這兩個人的手裡將紙條給搶過來了。
“僞造?你說這是僞造?好啊,就讓我們報警,再找一個筆跡專家來鑑定一下,看看上面的簽名,是不是你黎昕親筆寫下的。哦,對了,都不用我來報警了,你不是已經報警了嗎,相信警察很快就快了,到時候,讓他們順便也來查一下這宗案子吧。”
“哼!我是給了她錢又怎麼樣?有這張紙條又怎麼樣?人早就已經死了,都燒成灰了,你牢也坐了,一切早就成定局了。你以爲有了這張紙條,你就可以翻案,那個人就不是你殺的了?黎煙啊黎煙,我還從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愚蠢了。難道是做了三年牢,將你人都給做傻了?”
“還有你!”黎昕又將自己的目標對準了老婦人,“三年前我是想讓你兒子早點入土爲安,又看你們實在是太可憐了,就特意給了你一大筆錢。你當時還對我千恩萬謝,想不到今天你就倒打一耙。你要是真的疼你兒子,就應該親手給你兒子報仇。否則的話,我要是你兒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夠了,黎昕!”黎煙怒斥,“事到如今,你還要煽風點火!你別忘了,當初是因爲那個人搶劫了你,我是爲了保護你,纔會不小心錯手傷了她的!可是之後呢,你又是怎麼對我的!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好妹妹,盡心盡意對你好,照顧你,保護你,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你也夠了!少在我面前假惺惺地扮聖母,那個時候是我年紀小不懂事,纔會被你騙。你以爲現在我還會被你的這副嘴臉給騙到嗎?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你殺了人,這就是不可改變的事實!黎煙,你有什麼資格對我這麼說話,你不過就是一個殺人犯!”
黎昕越說越激動,黎煙也很激動。可是慢慢的,她卻冷靜了一些。
“我是一個殺人犯,你說得沒錯。不過我現在越來越懷疑,這起案件的背後,是不是還有更多的秘密?你不是一個多麼善良熱情的人,你會這麼不辭辛苦地去找她,這麼好心地給了她一筆錢,是因爲你知道查得越長時間,就能查出背後更多的真相。你爲了掩蓋這些真相,就只好讓案件快點結束。我很想知道,背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的。而你,除了送錢,還做了些什麼?”
“對,就是這樣!”一旁的老婦人也忽然開口。
“當初我實在是太需要那筆錢了,所以我什麼都沒想就答應了她們。可是在這過去的三年裡,我天天都在想這件事,我越來越覺得,我兒子的死,一定沒有這麼簡單。不然的話,她們兩個人爲什麼會找上我家來,還主動要給我這麼一大筆錢!我兒子的死,她們也一定有很大的關係。可是我老了,也沒用了,想做什麼都坐不了了。還好,今天我還能見到你們,讓你們看到這張紙條,說不定你們還能幫我找到我兒子死亡背後真正的真相!”
“你們都想太多了!警察早就已經結案了。黎煙殺了你兒子,這就是唯一的真相。你們再拿出再多的有的沒的什麼東西來,也改變不了這個真相!”黎昕衝着她們大吼了起來。
隨即,她又轉向黎煙一個人,“你想太多了!你殺了人,就是殺了人,你再怎麼異想天開,也不能抹煞你殺了人的真相!”
黎昕明顯心虛了,但嘴還是硬的。只是她似乎沒有明白“多說多錯”這個道理。
“以前,我也這樣覺得。但是今天,我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警察查不出來,沒關係,我自己來查。真相只有一個,可能一開始會被假相所掩蓋,但是總有一天,真正的真相一定會大白於天下。我已經爲我犯下的錯誤,付出了代價。而你,黎昕,總有一天,你也要爲你犯下的錯誤,付出代價!”
“別搞笑了你!你是想說,人不是你殺的,其實是我殺的不成?我看,你真的是坐牢坐傻了!”黎昕越發地心虛,但還是強撐着。
“那我們拭目以待!”黎煙的眼中,是無比堅定的信心和決心。眼神堅定不移,死死盯着黎昕。
黎昕一開始還同樣看着她,不過才幾秒鐘的功夫,或許被她的這種眼神給震懾到了,她左看看右看看,躲開她的視線,還譏笑着罵了一句,“傻子!”
黎煙再難聽的話都聽得太多了,又豈會在乎區區的一個“傻子”。不僅如此,她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黎昕立即好像被人打了一個耳光一樣咋呼了起來,“你笑什麼?”
“我笑你,臉腫得都快跟個豬頭一樣了。本來就沒有我漂亮,這下子就更不用說了。我勸你在醫院裡老老實實地多住上一陣子,醫生讓你吃的藥、打的針你可千萬一點都不要嫌棄,要不然到時候毀容了,我就等着看你哭了!”
“你胡說!”黎昕大吼了一句,隨即再也顧不得了,轉向一邊的徐莉,“媽咪,我的臉真的傷的很嚴重嗎?”
徐莉趕忙安慰她,“沒有,別聽她胡說,就是有一點擦傷,很快就會好的。”
黎昕回頭又瞪了黎煙一眼,黎煙笑而不語。黎昕越發害怕了,“鏡子呢?我要鏡子!”
她其實也才醒過來沒多久,還沒顧得上照鏡子。被黎煙這一說,她還不上趕着找鏡子了。
徐莉根本安慰也控制不了她,沒有辦法,只好從自己的包裡找出一面小巧的梳妝鏡來。
黎昕一把搶了過來,對鏡一照,自己都嚇了一跳。
其實傷勢真的不能算嚴重,了不起就是一些擦傷、刮傷和碰傷,可是這些傷偏偏是在臉上,卻是讓臉部有些浮腫。再加上抹了各種的藥,更是難看得要命。
黎煙又趁機說起了風涼話,“是不是看到了一張五顏六色的豬頭?”
“滾!”黎昕將鏡子用力地丟了過來,破口大罵。
力氣太大,嘴型也張得太大了,一下子就扯痛了本來就受傷的臉頰,結果受苦的還不是自己。
黎煙則是早有防備,輕輕鬆鬆避開了鏡子,看着它剛好砸在牆上,再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看着黎昕臉部痛得猙獰卻又不能用手去碰的模樣,更是好笑。
“今天,我沒有白來。”黎煙說着,轉過身去,看着權烈,“我們走吧。”
今天的戲看夠了,可以暫時散場離開了。
“好。”權烈答應着,轉過身離開之前,還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黎昕和徐莉一眼。
黎煙又看了看老婦人,她這副樣子,着實可憐。
“當年的事,我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當年,是那個匪徒持刀搶劫有錯在先。黎煙算是正當防衛。但匪徒終究罪不至死,而黎煙還好好地活着。於情於理,當着老婦人的面,她都應該說一聲“對不起”。
老婦人一雙通紅的老眼,看了看黎煙,又看了看權烈,只是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她是接受了黎煙的道歉,還是根本不接受。只是隨着她搖頭的動作,兩行老淚劃出了眼眶,順着溝壑的臉頰流了下來。
“我們送你一程吧。”黎煙知道,有些事不能勉強,不過還是想要能儘自己所能,爲她做一點事。
老婦人搖了搖頭,擺了擺手,“不用,我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就好。”
說着,她低着頭,佝僂着背,慢慢走出了病房。
黎煙和權烈跟在後面,也出去了。
隨着他們一行人的離開,離病房不遠的角落處,一個人仔仔細細地收拾了什麼東西放進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又小心翼翼地拿着這個包,很快就往另一個方向,跑着離開了。
這一邊,病房的門纔剛關上,病牀上的黎昕,就一把抓住了徐莉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