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蘇思琪被公司安保部移送到公安機關。她誰都沒看,默默的低着頭,跟在警察後面。格子間裡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甚至沒有擡頭,好象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蘇思琪走了很久,大米才說:“我不相信是老大做的。說她貪污,怎麼可能?”
羅煒嘆了口氣:“蘇總監的爲人大家有目共睹,說她貪污,我真的不相信。”
可是也有人唱反調:“或許正因爲平時掩飾太好,所以大家才覺得不可思議。”
大米瞪了那人一眼:“李軍,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那筆錢是老大拿的?”
李軍說:“單子上有蘇總監的簽名,這總是事實吧,況且那錢只有她和林代表可以拿得到。”
他這樣一說,大家就不吭聲了,最要命是單子上有蘇思琪的簽名,白紙黑字,那就是證據啊!
蘇思琪進了公安局,可是沒有人審她,一直被單獨關押在小房間裡。
房間很簡陋,除了一張牀,什麼都沒有。雖然這不是監獄,可她覺得跟監獄也沒有兩樣,屋角有監視器,門就是鐵柵欄,上面一把大鐵鎖。從鐵柵欄望出去,還是鐵柵欄,她只看得到一根根粗粗的鐵桿。她進來的時侯就覺得總是在不停的開鎖進門,也不知道進了幾道門,開了幾把大鐵鎖,纔到了這裡。
他們沒收了她所有的東西,除了身上的衣服,她現在一無所有。
生平第一次被關在這種地方,要說不害怕是假的。
她知道警察審問疑犯都是有技巧的,或許他們把她晾在這裡,就是想讓她害怕,讓她不安,等把她逼到快要瘋的時侯再提審,如果她真的有罪,到時侯一定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全交待了。可她沒有罪啊,她根本沒做過,怎麼交待?
蘇思琪在牀上躺下來,閉上了眼睛,她知道一定有人在看着自己,進到這裡來,她沒有了自由,連隱私也沒有了。
一直到第二天,纔有人提審她,蘇思琪把自己和林浩楠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不承認自己拿了錢,只說要和林浩楠對質。
警察靜靜的聽着,在本子上記錄下來,他們只跟她覈實了兩件事:一是賬單上的字是不是她的親筆。第二就是她是否向車禍傷者賠償了一百五十八萬。她都承認了,說簽名的時侯她喝醉了,是林浩楠騙她籤的。至於那一百五十八萬,有八萬是自己的,一百五十萬是林浩楠給她的。
警察看了她一眼,飛快的在本子上記錄下來。沒有再提問題,然後她又被送了回去。
蘇思琪有些不明白,她都說了這麼多了,警察爲什麼不去把林浩楠抓來,讓她和林浩楠對質,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她坐在牀邊咬手指甲,難道說警察也被林浩楠收買了嗎?林浩楠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吧?
這件事情處處透着蹊蹺,象一張鋪天大網,讓她牢牢罩住,蘇思琪心裡清楚,單憑林浩楠沒有那麼大本事,他背後一定還有人。
倒底是什麼人?是什麼人?什麼人要將她置於死地!蘇思琪氣憤的捶打着牀鋪。她覺得自已陷在了沼澤地裡,上不來,下不去,惶恐不安,不知道下一秒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敵人躲在暗處偷笑,而她象一隻小蠅蟲狼狽不堪無法逃生。她討厭這種感覺,非常討厭,就算是死,也該讓她死得明白吧?
她憤怒的對着牀鋪拳打腿踢,把被子丟在地上,象瘋子一樣叫着,在上面使勁踩着。
突然警鈴大作,叫得非常急促,她還沒回過神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兩個人,站在門外用長長的棍子戳她,她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她還是躺在地上,躺在那牀被子上。一個女警站在鐵柵欄外,冷冷的看着她:“把被子撿起來放牀上,再吵的話關你禁閉。”
她不知道關禁閉是什麼意思,但一定很可怕,比剛纔用電棒擊她還可怕。
蘇思琪從來不是吃眼前虧的人,她慢慢的爬起來,把踩髒的被子撿到牀上,還整齊的疊好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女警很滿意,臨走的時侯又說:“你老實點,在這個地方,吵鬧和發泄對自己半點好處都沒有。”
蘇思琪低着頭沒說話,她現在的身份是疑犯,在這種地方是沒有尊嚴的,只要自己不聽話,他們想打就可以打的,如果她是男的,說不定還會被屈打成招。
蘇思琪嘆了一口氣,默然的坐了下來。
第二天,沒有人提審她,第三天也沒有,直到第四天,她纔再次進了審詢室。
警察告訴她,他們已經覈實過了,林浩楠承認和她在談戀愛,之前不承認是因爲怕連累到自己,他否認給了她那一百五十萬。並且對此事一無所知。
蘇思琪沒想到林浩楠承認了和她的關係,這是她唯一有把握可以證實的事情,可是他居然承認了,而且一句怕被連累就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但是很合情合理,至少警察是這樣認爲的,不然爲什麼不把他抓起來呢?
現在她唯一可以翻身的機會也沒有了。蘇思琪欲哭無淚,可是她不認罪,兩佰多萬啊,她沒學過法律,可是也知道貪污這麼大一筆錢,是要判重刑的,也許十年,也許更久。失去自由她不怕,可怕的是背上罪名,遭人誤解,人人都以爲她是貪污犯,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還有父親,父親怎麼辦?她要是坐了牢,誰來照顧他?
一想到父親,蘇思琪悲從中來,一時傷心得不能自己,捂着臉痛哭起來。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她一滴眼淚都沒流過,她從來就不是個軟弱的人,可是怎麼辦呢?她蒙受冤屈,毀了清白,呆在這個地方無法脫身,父親現在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不堪打擊,萬一……蘇思琪不敢再想下去。
她只是哭,不停的哭,因爲害怕,因爲委屈,因爲命運的不公平。
到了第五天,警察帶她出去,說有人來看她,她走進探視房,看到屋子裡的人,頓時明白了一切。
來看她的人是雲姍姍,她優雅的坐在桌子邊,朝她微笑:“你瘦了!”
蘇思琪很想罵句粗口,然後一拳揮過去,打在那個賤人的臉上。可是她不能,她只能老老實實的坐下來,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姓雲的,都是你做的吧?”
雲姍姍搖了搖頭:“我好心來看你,你怎麼還種態度?受的教訓還不夠嗎?”
“你想怎麼樣?”蘇思琪冷冷的看着她:“你的目的達到了,林浩楠背叛了我,回到你身邊了吧?”
“當然,他現在知道你是心術不正的女人,肯定要離你遠遠的。”
“爲了這種豬狗不如的男人,花這麼大的心思,值得嗎?”
雲姍姍兩手一攤:“我什麼都沒有做,他自己有眼睛看的,我和你的區別在哪裡?”她湊過來,壓低聲音:“其實我是讓林浩楠自己選,他坐牢,還是你坐牢?結果他選了你,三年前,爲了父親不坐牢,他拋充了你,三年後,爲了自己不坐牢,他把責任推到你身上。這種男人你還要嗎?”
警察在門口喊:“拉開距離。”
雲姍姍擡起頭衝警察嫣然一笑,表示聽到了。
她繼續說:“我記得你說過,如果他出了事,你會和他一起面對,一起承擔。可是現在你出了事,他卻避之不及,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根本不愛你,你在他心裡什麼都不是……”
“雲姍姍,如果你是來跟我討論他愛不愛我的問題,完全沒必要,正如你說的,他不愛我,可是他也不愛你,”蘇思琪冷笑:“這種爲了保全自己把別人踩在腳底下的男人,最喜歡朝身邊的人捅刀子,你可要小心點。”
“他對我不會,因爲我不象你那樣傻。”雲姍姍掩嘴輕笑:“好了,我該走了,對了,林浩楠託我向你問聲好,他說希望你在這個地方好好反思,把事情交待清楚,不過他不會來看你的。”
“也請你向他傳達一句話。”蘇思琪眼睛裡寒光一閃:“千萬別讓我出去,只要我出去了,我不會放過他,還有你!”
雲姍姍嗤之以鼻:“就憑你?做夢了吧,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外鄉人,出不出得去還另說呢!”
蘇思琪被押回小房間裡,她以前一直以爲自己在公安局,後來才知道這裡是看守所,怪不得到處都是鐵鎖和鐵門。
關了幾天,她終於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了,是雲姍姍!
原來那天晚上雲姍姍真的不是危言聳聽,她說只要她願意,隨時可以把林浩楠再抓到手裡,林姍姍還說,如果她不聽話,要讓她吃苦頭。現在她是真的吃苦頭了。
她沒想到,爲了一個男人,雲姍姍能出這麼狠的招!也好,沒有這件事,她也不會認清林浩楠的真面目。
雲姍姍說得對,是她太蠢!三年前,他因爲父親拋棄她,三年後因爲自已再次拋棄她,被同一個男人背叛兩次,她真是蠢得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