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琪不知道巴西原來這樣好玩,她之前對這個國家只道足球和桑巴舞,還有就是亞馬遜熱帶雨林,但那是正常旅行的地方嗎?聽說那地方危險重重,食人花,食人蟻,還有食人魚。膽小一點的人恐怕聽了都害怕,但蘇思琪無所謂,反正她的命在沈孟青心裡是頂頂重要的,他會保障她的安全。
蘇思琪沒想到第一站,沈孟青就帶着她去釣食人魚。
坐船下水,兩邊全是密密的林子,河水是淺黃色,河面上沒有什麼風,陽光直射,蘇思琪抹了許多防曬霜,還戴了一頂寬邊大帽子,她可不希望一次旅行就把自己變成了黑人。
船行駛了一個多小時,看到前面的河水突然變成了黑色,河道也變得狹窄。兩邊的林子裡偶爾傳出奇怪的叫聲,彷彿那裡住着極其兇猛的野獸,等他們一上岸,就要抓去當美食。蘇思琪有些害怕,抓緊了沈孟青的胳膊。
沈公子出了國門好象特別放得開,臉也不繃着了,神情飛揚,見她貼上來,低頭就親了一下,蘇思琪羞紅了臉,她不是臉皮薄的人,但衆目睽睽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陪着他們一起來的有四五個人,其中有一個是美國人,叫馬克。個子比沈孟青還高,長着一又碧藍色的眼睛,蠻英俊的。蘇思琪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一大早他就過來,跟沈孟青用英文嘰哩呱啦說了半天,他們沒有避開她,反正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另外幾個是導遊,都是當地人,還有土著,說是導遊,又象是隨從,沈公子到哪裡都喜歡衆星捧月,那些人替他們揹着水和吃的,還有一些要用的東西。
進了黑河沒多久,船停下來,蘇思琪看到岸邊高高的樹上有猴子在盪來盪去,不時發出尖厲的叫聲,她心驚膽顫的看着,好怕那猴子一個失手掉到她頭上來。
魚鉤上掛了牛肉,腥紅的一小塊,沉到水裡去,蘇思琪握着那根魚杆,趴在船舷邊看,很快就有了動靜,她急忙後仰,大叫:“有了有了,我這裡有了。”
沈孟青在船的另一邊,聽到聲音便說:“你把魚杆揚起來就好了。”
蘇思琪不敢,只是叫:“你來你來,我拖不動。”
沈孟青便走過去掄起蘇思琪的魚杆,上邊果然有魚,巴掌大的一條,在空中使勁掙扎着。蘇思琪紅了臉,沒想到臭名昭著的食人魚竟是這麼小,虧她還說拖不動。爲了挽回一點臉面,她主動上去幫忙:“我來拿。”
沈孟青卻攔住她:“小心它咬你。”他戴着手套把魚捏住送到她面前,蘇思琪這纔看到魚嘴裡有一排尖利的牙齒,她吃驚的睜大眼睛:“哇,真的有牙齒啊!”
一個導遊笑着對蘇思琪說:“它的牙齒可不簡單。”
蘇思琪沒聽懂,就見他拿了一根鐵絲放在魚的嘴裡,卡嚓一聲,鐵絲應聲而斷,非常的乾脆利落,蘇思琪眼珠子都鼓出來,趕緊往後退了一步,惹得那導遊哈哈大笑。
蘇思琪是真怕,剛纔她要伸手去拿魚,只怕要咬掉她一截手指頭的。
雖然是她先釣起的第一條魚,但沈孟青畢竟是釣魚高手,接二連三的釣起魚來,而她這邊半天也沒有了動靜。
蘇思琪有些無趣,便走過去看他釣,沈孟青挪愉她:“怎麼,怕了,不敢釣了?”
“是魚不上鉤,”蘇思琪說:“我纔不怕呢,它再厲害又沒長腳,還能跑到船上來咬我不成?”
“它是不能跑,鱷魚能,”沈孟青指着她看:“那裡,看到沒,浮在水面上的就是鱷魚。”
蘇思琪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嚇了一跳,一直以爲那是一塊朽木,沒想到卻是鱷魚,鱷魚可不是鬧着玩的,一個甩尾就能把船打翻,她在電視上看到過,趕緊說:“趁着它沒發現我們,趕緊走吧。”
“怕什麼,我們這裡有制服鱷魚的高手。”
蘇思琪回頭掃了那幾個人一眼,小聲問:“誰呀?”
“馬克,他對付一頭成年鱷魚一點問題都沒有。”
馬克坐在船尾,大概是聽到沈孟青叫他的名字,微笑着朝他們搖了搖手,蘇思琪看到他腳邊的桶子裡已經有半桶魚了。
“他不是導遊吧?是幹什麼的?”
沈孟青輕描淡寫的說道:“一個朋友。”
這口氣分明就是不想說的樣子,蘇思琪識趣,也就不追問了。
釣了兩桶魚,沈孟青過足了癮,終於決定收工了。
蘇思琪不明白,找一處青山綠水的地方,撐個太陽傘,喝着冰啤釣魚,多麼悠閒愜意,爲什麼偏要來這種危險的地方,他們一個個沒事人似的,只有她坐立不安,岸上不安寧,水裡也不安寧,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看到水蟒了,無聲無息的從船邊游過去。她最是怕蛇的,嚇得連尖叫都忘了,屏住呼吸看着它遊走。聽到沈孟青說收工,立馬吁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怕驚動水裡的那些東西,她恨不得要跳起來歡呼纔好。
拎着兩桶魚上岸,他們去了市場,蘇思琪以爲是買東西,沒想到導遊拿着魚跟攤主們換了一些蔬菜和其他的魚蝦,然後一夥人又上車,駛進密林,蘇思琪一看兩邊高高的樹木就有些害怕,緊緊貼着沈孟青。
男人把她摟在懷裡,在她額上連親了幾下,說:“緊張什麼,怎麼一出國,膽子就丟了。”
坐在對面的馬克哈哈大笑起來,說了一句英文,沈孟青也笑了,低頭又親她,好象他這樣親吻就可以安撫她不安的心。
車子開進去沒多遠,停在一處小木屋前,蘇思琪下了車,看到木屋前就有兩隻猴子在東張西望,一個導遊掏出一把玉米灑在地上,猴子便坐在那裡,撿着玉米往嘴裡塞,很悠閒的樣子,蘇思琪覺得有趣,便拿出一根香蕉,衝猴子們吆喝。
沈孟青正彎腰拿東西,聽到聲音擡頭一看,急得大喊:“快扔出去。”
蘇思琪不知所措的把香蕉扔出去,卻沒扔多遠,一隻猴子搶到了,另一隻卻跳到她身上來,好象要確定她是不是還有?
幸虧她戴着帽子,不然那猴子肯定要扯掉她一把頭髮不可,一個導遊趕緊過來把猴子趕開,沈孟青也過來了:“沒事吧?”
蘇思琪驚魂不定,卻是搖頭:“沒事,我沒事。”如果邊上沒有人,她就撲沈孟青懷裡了,但是這麼多人看着,她不能顯得太沒用,還故作輕鬆的笑:“那隻猴子看上我了。”
沈孟青沒好氣的瞟了她一眼,馬克卻哈哈大笑,蘇思琪犯了疑,難道馬克聽得懂中文,不然爲什麼要笑呢?
木屋裡有個看房子的老婦人,她殷勤請大家坐,給他們倒水喝,幫着燒火架鍋。幾個男人在水池邊上處理那些魚蝦,蘇思琪也想過去幫忙,沈孟青嫌棄的揮手讓她走開,自己挽着袖子在那裡剖魚。
不要她幫忙就算了,蘇思琪走到門外去,那兩隻猴子還在,一隻坐在地上,一隻掛上樹上,睜着一雙烏黑的眼睛看着她,蘇思琪不由得止步,尷尬的笑了笑,轉身回屋裡拿了兩支香焦,甩出去很遠。
猴子反應不慢,嗖的一下就竄出去,在半空接住了香焦,有一隻還朝她點頭哈腰,好象在表示感謝,那樣子滑稽極了,蘇思琪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膽子大了一些,慢慢朝它們靠攏,一隻猴子飛快的吃完香焦,把皮扔上地上,朝她伸出手來,蘇思琪見它沒什麼惡意,也伸出手去,猴子居然握着她的手搖了搖,跟她表示友好,蘇思琪樂了,壯着膽子摸了摸它的頭。
另一隻顯得不服氣,也過來爭寵,伸着手要握,蘇思琪便同它握了握,跟它們聊起天來:“你們叫什麼名字?是兄弟嗎?哪個是哥哥,哪個是弟弟呀?”
猴子們當然聽不懂,歪着頭,黑眼珠骨碌碌轉動着,很疑惑的樣子。
有一隻伸着手,好象在討要吃的,蘇思琪笑着摸它的頭:“貪吃鬼。”她看到地上有玉米粒,便撿起來放在手心裡,猴子伸着爪子來拿,它很有些小心翼翼,輕輕捏起玉米粒放進嘴裡。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蘇思琪終於看出來這兩隻猴子有所差異了,一隻耳朵大一些,另一隻尾巴長一些。蘇思琪便笑着說:“我知道了,你叫大耳朵,你叫長尾巴,對不對?”
她一說話,猴子就用疑惑的看着她,大概是很少聽到這樣奇怪的腔調。
蘇思琪開心的笑着,擡頭看了一眼瓦藍的天空,站在密林中依舊能聞到亞馬遜河溼潤的味道,彷彿有風過來,輕微的悉索聲,兩隻猴子同時發出尖利的叫聲。一隻撲向蘇思琪,一隻則撲向樹上。
事發突然,蘇思琪整個人都嚇傻了,撲到她身上的猴子並沒有什麼舉動,只是張開雙臂掛在她脖子上,整個身體打開來好象要遮住她似的,嘴裡還不停的吱吱叫喚着。
蘇思琪完全不知所措,又見光影一閃,有個人飛快的從屋裡衝出來,強有力的胳膊卷着她飛旋起三百六十度,掠上了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