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琪掛了電話,笑眯眯的回到桌子邊,對堂叔說:“堂叔,看來你的好酒要再拿一瓶出來了,王鎮長馬上就到。”
所有人的都愣住了,在這裡,王鎮長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別看官不大,可也管着這方圓十里八鄉十來萬人。
堂叔很激動:“王鎮長?他怎麼會到我們家來。”
蘇思琪便把沈孟青準備修路的事告訴了大家。
堂叔看着沈孟青的目光都直了:“修路得多,多少錢啊?都你一個人出?”
沈孟青說:“修好一點,估計得上千萬吧。”
堂姐嘖嘖兩聲:“乖乖,要這麼多錢啊,怪不得這麼多年鎮上一直不肯大修。”
堂嬸手裡的筷子掉地上了,她沒顧得上撿,着急的說:“小沈,那你不把家底都使出去了?”
蘇啓榮倒是點了點頭:“爲民造福,千金散盡,倒是君子所爲。”
得到老丈人的肯定,沈孟青很高興,腦子一熱,就說:“我初來乍到,對這裡不是很瞭解,看到馬路上全是坑坑窪窪,就想着把路修一修,走人走車都舒服一些,要是還有什麼需要我效力的,儘管開口,我願意盡微薄之力。我雖然是個商人,但做慈善不遺餘力,建個小學,養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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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蘇思琪在桌子底下重重的掐了他一下,沈孟青扭頭看她:“你掐我做什麼?”
大家都笑起來,堂叔說:“小沈,思思的意思是,呆會鎮長來了,你可別說這些,建小學養老院可要不少錢,能幫鎮裡把路修了就已經很不錯了,王鎮長一定會對你感恩戴德的。”
“就是,小沈,”堂嬸也說:“千萬別說,你掙錢也不容易,這三兩下全花了怎麼行?以後還要養思思呢。”
其實蘇思琪倒不是這個意思,她就覺得沈孟青話多了怕父親不高興,聽堂嬸這樣說,便笑:“我可不靠他養,我能自己養自己。”
“那倒是,我們思思有能耐,會掙錢,比你堂哥堂姐強。”
蘇思琪聽到這裡就知道堂叔要開始老調重彈,暗暗捏捏沈孟青的手,示意他不要亂搭話。
果然,堂叔接下去說:“妮子和強子,你們看看思思,從小就會念書,考上好大學,找了好工作,現在又有這麼好的男朋友,真是不能比啊,你們倆要是有個好點的工作,勉強可以養家餬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全場鴉雀無聲,沒一個接話的。
這些話蘇思琪聽過無數次,先是在她父親面前講,後又在她跟前講,連那次林浩楠來了也講,就是想讓她幫着堂哥堂姐找個好工作,能象她一樣掙錢多。可是堂哥堂姐都是扶不起的阿斗,跟他們父母一樣,眼高手低,不上進也不勤快,一邊得過且過,一邊又夢想天上掉餡餅,所以她每次只是聽,從來不表態。
堂叔見沒人吭聲,乾脆直接問沈孟青:“小沈啊,你公司是做什麼的?不知道有沒有適合你哥……”
“沈孟青他們公司做投資的,堂哥不懂那些。”蘇思琪趕緊一口回絕。
“思思,你哥不懂可以學嘛,都是自家人……”
“堂叔,我念了大學出來的,去他公司都不夠格,人家那裡全都是海龜,要懂英文,會談判,熟知所有的財經知識,全都是精英,進去了就是做事的,每天忙得腳不沾地,誰有閒功夫來教?”
堂叔被蘇思琪擠兌得啞口無言,老臉脹得通紅,蘇啓榮只得出面說兩句:“強子就不要出去了,爹媽年紀大了,還是呆在家裡好,再說沈孟青那公司我知道,說是投資,其實就是投機倒把,掙錢還是腳踏實地的好,不要整天想些歪門斜道的事。”
沈孟青低頭吃菜,嘴角揚着笑意,蘇思琪在桌子底下撞了他一下,他笑得更厲害了,結果被蘇啓榮看到,“沈孟青,是不是我哪裡說錯了?”
“不,伯父說得非常對,”沈孟青一本正經的說:“掙錢就應該要腳踏實地。”
蘇思琪又在桌子底下踢他,他不動聲色的反擊回去。
正在這時,王鎮長到了,一行人開了三輛車過來,把鎮裡的頭頭腦腦們全運到了這裡。
堂叔前一秒心裡還不痛快,後一秒就因爲領導們的到來而感到無限榮耀,忙着開煙,又叫人搬椅子倒水,烏殃殃坐了一坪,象開會似的。
王鎮長非常熱情,握着沈孟青的手不肯鬆:“哎呀,沈先生能到我們這個小地方來,真是讓我感到蓬蓽生輝,我曾經在電視上仰慕過令尊大人的風采,沒想到沈先生亦是一表人材,真是虎父無犬子。您過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我應該親自去接的,貴客臨門,倒失了禮節。”
“不用,我自己開車來的,”沈孟青神情有些淡漠,對這些人他沒必要再裝。
他越是這樣,王鎮長越是點頭哈腰,唯恐有半點怠慢,這時侯其他的人也一一上前跟沈孟青問好,他們原本想握手的,但是沈孟青垂着手,他們握不到,只好腆着臉笑。
蘇啓榮看到這一幕,在邊上哼了一聲,沈孟青才勉強有了一點笑意。
堂叔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看王鎮長這巴結勁,就象這位小沈是比他還要大很多的官,但小沈明明只是個生意人嘛!
沈孟青不是沒做過慈善,但那些事有下邊的人打理,不需要他親自過問,現在聽着這些人的阿諛奉承,他有些不耐煩,所以言歸正傳:“王鎮長,談談修路的事吧。”
“好好好,”王鎮長一連答了幾聲,“沈先生一來就有這樣的善舉,真是讓人敬佩,鎮裡的路確實有些爛,修修補補好多次,越修越爛,實在是應該大修一次,只是鎮裡沒錢,所以一直遙遙無期,沒想到突然喜從天降,沈先生願意造福百姓,實在是我鎮人民的福氣……”
沈孟青擺擺手,讓他打住:“王鎮長認爲這路應該怎麼修?”
“這個,我會馬上組織相關人員進行實地考覈,出圖紙做預算,由政府進行招標,從中擇優錄取好的施工單位,您看怎麼樣?”不等沈孟青回答,又說:“當然,我建議在街中心立一個沈先生的銅像,讓這裡的子孫後代都記住沈先生的恩情,鑄銅像的費用由鎮裡出錢。”
蘇思琪聽到這裡,卟哧一笑,在車上的時侯,她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說中了。
王鎮長這時侯才注意到蘇思琪,因爲她就坐在沈孟青旁邊,看上去很親暱的樣子,於是堆着笑臉問:“這位是?”
蘇思琪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紹:“王鎮長你好,我叫蘇思琪,是咱們鎮裡土生土養長大的。”
王鎮長眼睛一亮,“蘇思琪……你是不是那年全鎮最高分考到S大的?”
“對,就是我。”蘇思琪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王鎮長還記得我。”
“那年鎮裡還給你發了獎金,雖然不多,但我記得很清楚嘛。”他看了沈孟青一眼,有些恍然大悟:“是你把沈先生帶到這裡來的吧?我就說嘛,沈先生怎麼會知道咱們這個小地方?哎呀,蘇思琪,全鎮人民都要感謝你啊,你是鎮裡飛出去的金鳳凰,自己有出息了,也不望家鄉人,我代表全鎮人民感謝你,更要感謝沈先生。”
王鎮長倒底是當領導的,戴起高帽子來一套一套的,蘇思琪再厚的臉皮也經不住,一直傻兮兮的笑着,沈孟青倒是沉得住氣的,不管王鎮長說什麼,他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雖然蘇思琪沒有明說自己和沈孟青的關係,憑王鎮長爲官二十年的經驗,多少也看出來一些。他沒想到一個小鎮上出去的姑娘竟然能飛上枝上變鳳凰,這個交情攀好了,以後走上層路線就不愁了,要知道沈銘儒是連省長都要巴結的人,他和省長之間隔着好多級呢,這輩子是不指望了,但是說不定能借着沈孟青的光,把正科級換成正處級,那他就燒高香了。
王鎮長和蘇思琪說話的時侯,沈孟青一直保持沉默,等他們停下來,纔開口:“王鎮長,銅像的事就免了,我不喜歡太高調。但是修好後可以在路邊嵌個銘牌,寫上我女朋友的名字,如果不是她,我可能還想不到修路的事。”
“當然,當然,那是必須的,二位的名字都得寫上去。”
“我的不必,寫她就行了。你那個預算投標什麼的也可以免了,我會安排施工單位過來,”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看着蘇啓榮:“伯父,我和思琪恐怕沒辦法長時間留在這裡,所以這件事,我想請您全權負責,您覺得怎麼樣?”
蘇啓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沈孟青會這樣說,但這確實是造福鄉鄰的大好事,猶豫了一下,說:“我也不懂這些。”
“修路的事,有專人負責,您掌控大局就可以了,另外就是幫着和地方協調一下。”不等蘇啓榮答應,他扭頭向王鎮長介紹:“這是我岳父,他負責修路的事,麻煩王鎮長多照應。”
“沈先生太客氣了,”王鎮長喜笑顏開的說:“修路是鎮裡的頭等大事,您放心,所有和修路相沖突的事,都交給我來處理,無論如何也要確保修路的順利進行。”
“那就好,”沈孟青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事談完了,就不留王鎮長了,想必王鎮長事務繁煩,日理萬機……”
王鎮長是聰明人,一聽這話,趕緊站了起來:“不敢不敢,不打撓沈先生和家人聚會,我們先走了,明天我宴請沈先生還有蘇小姐,請務必要賞光。”
沈孟青勉強起了身,打着哈哈:“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堂叔站在車旁,挨個發了一圈煙,一邊發一邊點頭哈腰的說:“我是蘇思琪他叔,大家有空來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