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孟青沒想到自己會進看守所,這個地方,蘇思琪進來過,阿野進來過,現在居然輪到他了。
他連夜被帶到這裡,拍照,按手印,然後被帶着穿過一道道鐵門,進了最裡面的一間小屋了。
沈孟青知道他這已經是被當成重要嫌疑人,嚴加看管起來了。如果反抗倒顯得不明智,他不卑不亢,按要求做了所有的事,方少兵一直跟着他,見他態度還不錯,也沒有爲難他。
沈孟青躺在硬板牀上,久久不能入眠,倒不是因爲這裡條件太簡陋。而是事情太詭異了,進了這裡,他才意識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簡單,那人不是想踩他一腳,而是想直接踩死他。
是他大意了,明知道暗中對中泰虎視眈眈的仍大有人在,可他沒往心裡去。
會是誰呢?雲長博嗎?他這段時間偃旗息鼓,就是爲了在這裡給他以致命一擊?雲長博本來就是隻老狐狸,現在身邊有了杜銘宇,更加如虎添翼,他們能佈下這樣的局,並不奇怪,可是一進來,種種跡象表明,他是被特殊對待的,這證明雲長博的後面還有人。
雲長博是白手起家,根基並不深,不象他們沈家是百年望族,同軍政界的關係千絲萬縷,一動牽發全身,如果有人想趁機對他不利,這是個大好機會。
黑暗裡,男人呼吸輕淺,可是那雙眼眸卻亮過天邊寒星,目光鋒利帶着某種洞悉意味,嘴角不覺牽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來老天是嫌他還不夠煩啊。
他的腦子裡突然閃現熟悉的笑臉,她歪着頭,滿不在乎的樣子,脣邊漾着笑意,彷彿在說:沈孟青,振作一點,你是不會倒下的。
當然,他不會倒下,他希望她也不會,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用她那顆堅強的心,勇敢的跨過所有不平的道路,人生還很漫長,他們都要好好的。
第二天一早,沈孟青就要求見自己的律師,卻被無理的駁回了。這下他更加能肯定,有人在中間做了手腳,從他被弄進來的那刻起,他們可能就不想再讓他出去了。
方卓越回了一趟北安,向父親求助,希望他能想辦法救沈孟青出來,他們方家雖然比不上沈家,但人脈也是有一些的,沒想到父親只是沉默不語,半響才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卓越,我是看着孟青長大的,也知道你和他親如兄弟,但這件事爸爸無能爲力,也希望你不要去趟那趟渾水。”
方卓越張着嘴,很吃驚的看着父親,在他印象中,父親和沈伯父的關係一直不壞,上次沈家出了事,他還主動問沈孟青需不需要幫助,現在正是需要他幫助的時侯,怎麼倒說起這個話了?
“爸,沈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啊,”方卓越說:“沈伯父躺在醫院裡,孟青關起來了,家裡就剩下貝兒一個人,她一個小女孩怎麼撐控中泰?你不能不管啊!”
“卓越,爸爸不是不想管,而是……”方父欲言又止,最後只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裡邊的水太深,爸爸真的無能爲力,你最好也別參與,免得惹禍上身。”
方卓越聽出來父親話裡有話:“爸,你知道是誰要對付孟青?”
“不知道,爸爸什麼都不知道,”方父頓了一下,說:“有機會你給孟青送點用得着的東西進去,他這次……”話沒說完,又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方卓越腦子嗡的一響,他懂父親後面沒說完的話,只有四個字:凶多吉少。
方卓越瞭解父親,他不願意說的事,再怎麼問,也問不出答案來。他只好給關克勤打電話。關克勤是跟他一起回來的,兩人分頭行事,都向各自的父親尋求幫助,希然望可以幫一幫沈孟青。
結果關克勤在電話裡一副暴跳如雷的樣子。先把他老子罵了一頓,方卓越於是知道他那邊也沒戲。關克勤的父親不但不答應幫忙,還把他關起來,不準關克勤回S市。方卓越只好等施捷茜的消息。
施捷茜也回北安去幫救兵,她和一些高層關係不錯,平時往來也多,但這回,大家明顯都躲着她,避而不見。施捷茜暗暗吃驚,一個雲長博怎麼有這麼大能耐?莫非那老狐狸一直深藏不露,倒讓她小看了他。
施捷茜明知道希望不大,還是耐着性子一一登門拜訪。
她今天去找的是文傑迅,文家雖然比沈家微弱一些,但和沈家一樣,人脈非常廣,兩家是世交,關係很好,文若嫣曾被沈銘儒視爲最合適的兒媳婦,去年冬天還傳出過訂婚的消息,只可惜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害怕文傑迅象別人一樣躲她,施捷茜招呼都沒打一個,直接闖到他辦公室去。因爲沒有預約,秘書攔着她,可施捷茜豈是一個秘書能攔得住的?
闖進去的時侯,文傑迅正在和人談事情,見到施捷茜倒不意外,笑着說:“茜茜,你這性子還跟從前一樣,我看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攔得住你。”
施捷茜眼角一揚,笑得風情萬種,把呆在文傑迅辦公室裡的男人看呆住了。
“傑迅,難道你也要攔我?”
“當然不,任何時侯,你想來就來,絕對沒人攔你。”
“可是剛纔就有人攔我了呢!”施捷茜媚眼如絲,語氣帶了一絲撒嬌。
“秘書也是職責所在,因爲沒有預約嘛,我呆會就吩咐下去,以後看到施大美人來,誰也不準攔,好不好?”他頓了一下,朝坐在面前的中年男人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張總,我這裡有點事,要不咱們下次再約?”
“好的,文總,您忙,您忙,”那男人忙不迭的站起來,點頭哈腰,又朝施捷茜討好的笑笑,快步走了出去。
施捷茜看男人出去帶上門,一屁股坐在他剛離開的椅子上,“不好意思啊,傑迅,沒耽誤你吧?”
文傑迅笑眯眯的說:“茜茜,你說這話就見外了,我認得你的時間可比銘儒還長,只可惜啊,當年你對銘儒情有獨鍾,正眼都不看我一下,現在想起來都傷心呢。”
施捷茜咯咯咯的笑起來:“傑迅,你能不能再說一次,我要錄下來給嫂夫人聽。”
文傑迅哈哈大笑,言歸正傳,“茜茜,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找我可不是爲了跟我逗樂子的吧?”
施捷茜臉上一黯:“傑迅,你應該知道了吧?孟青出事了。”
文傑迅正了臉色,點了點頭,“我知道,孟青這孩子實在是……”他搖了搖頭:“我知道他家裡出了很多事,他心情不好,可再怎麼也不能碰那種東西啊,他從小就很自控,我以爲他能挺過去,沒想到……”
“不,傑迅,”施捷茜打斷他:“孟青是無辜的,他沒有沾毒,是有人陷害他。”
文傑迅眉頭一皺,“陷害?誰有那麼大膽子敢陷害他?你知道是誰嗎?”
“不是很清楚,”施捷茜說:“但S市的雲氏脫不了干係,雲長博一直對中泰虎視眈眈,前一段還暗中在股市做手腳,想偷襲一把,結果被孟青識破,弄得雞飛蛋打,我猜應該是他乾的。”
“一個小小的雲氏就敢動孟青?”文傑迅有些不太相信:“誰給他那麼大的膽子?”
“說的也是,”施捷茜想了想,說:“以雲長博的實力,還動用不了軍政的人,怕就怕他暗中跟誰有勾結,你也知道,自從沈家出了醜聞後,很多人都跟沈家劃清了界線,也就你們幾個老交情還在。以前在沈銘儒手裡吃過虧的人,現在還不趁機跳出來踩一腳?若是單純的報復也就罷了,現在中泰在孟青手裡,他要是出了什麼事,中泰羣龍無首,難保董事會的那些老東西不作怪,到時侯會發生什麼,可就難說了。”
“茜茜,如果真有人暗中和雲長博勾結,這件事就麻煩了,這樣吧,我來查一查,看是不是真有人和雲長博勾結?”
施捷茜眼睛一亮,立刻笑得象朵花:“傑迅,我替孟青謝謝你,不瞞你說,來之前我也找過別人,但他們都不避而不見,就就你還念舊情,真是謝謝你了。”
“哪裡話,這麼多年,我和銘儒一直兄弟相稱,孟青又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他和若嫣的感情也不錯,他出了事,我當然要管,不然我那丫頭知道了,肯定要跟我鬧的。”
施捷茜嘆了口氣:“是啊,孟青和若嫣多好的一對,要不是那個姓蘇的女人跑出來鬧,他們倆早就成了,幸虧孟青及時醒悟,跟蘇思琪分了手,他這次要是能平安渡過,說不定他和若嫣能夠重新在一起呢!”
文傑迅笑着說:“打小我就喜歡孟青,他要能跟若嫣在一起,那就太好了,你放心吧,孟青的事我肯定管定了。”想了一下,說:“茜茜,現在最要緊的是把孟青撈出來,那種地方可不是人呆的。”
“我想讓他跟沈銘儒一樣保外就醫,問題是現在見不着他,東西遞不進去,不好辦啊!”
文傑迅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東西,便說:“這件事我來想辦法,你把東西準備好就成。”
聽文傑迅這樣說,施捷茜越發高興,“傑迅,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事不疑遲,我先回去準備,等你的好消息。”
文傑迅知道她這是想走的意思,也沒留她,把她送到電梯口,又安慰了幾句,才轉身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