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招待會比蘇思琪想像中還要成功,有方卓越和施捷茜在外頭造聲勢,李九君和中泰的法律顧問程子彬還有總經理符國壽一起向董事會施壓,將那份看似很高級的結婚證書拋出來給那幫老傢伙們以正視聽。
當然,在他們還沒看清楚之前,李九君便把證書收了起來。因爲有記者招待會在前,所有的人都先入爲主的認定蘇思琪就是沈孟青的太太,而符國壽根本不會給他們時間去細想,就把話題引到中泰的管理權上來。
在座的董事們,有一些被文傑迅收買了,但有一些還是向着沈家的,所以這些人首先表了態,加上程子彬和符國壽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施捷茜也跑來唱了一出大戲,吵吵鬧鬧間,稀裡糊塗的投票表決,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有些人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蘇思琪就以董事會三分之二的票數通過決定,成爲中泰的代理總裁。
短短几天,終於塵埃落定,蘇思琪坐在沈孟青曾經用過的辦公室裡,感覺象做夢一樣。她沒有管理大型公司的經驗,不過沒關係,越是大型的公司,分工越細,那些具體事宜不需要她來操心,自有專人處理,她在公司的作用主要是穩定軍心,在重大決策上拿着話語權,力保中泰不落旁人之手。
施捷茜有些不放心,怕蘇思琪在中泰高層面前露怯,每天都過來在辦公室裡盯着,其實她的擔心有些多餘,蘇思琪又不是職場菜鳥,再說有符國壽那幫忠心老臣在,她出不了什麼差子。
見蘇思琪一臉認真的聽着符國壽的介紹,施捷茜有些欣慰,對蘇思琪的印象不知不覺好了許多,她從來都不認爲男人和女人在能力上有什麼差別,很多女人比男人更厲害,至少她認爲自己就是,現在她覺得蘇思琪也是個可造之才。
只是……蘇思琪似乎已經知道了沈孟青的身份,不然她不會出這樣的主意。萬一戳穿了,不但她自己,還會連累她身邊的人成爲衆人的笑柄。
施捷茜坐久了,便起身到外面走一走,剛出門,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文傑迅,她輕蔑的笑了笑,這個老狐狸終於沉不住氣了。
她進了一間空無一人的會議室,似開玩笑一般的調侃:“文總裁,今天怎麼有空打電話給我?”
“茜茜,你真是糊塗啊!”文傑迅說:“怎麼能把中泰拱手讓人呢?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
施捷茜有些無奈的說:“我也沒辦法啊,她是沈孟青的太太,太太接管丈夫的事業,這無可厚非啊!”
文傑迅的聲音帶了些許疑惑:“那位蘇小姐真是孟青的太太?他們真的結了婚?”
“是的呀,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你知道,銘儒不同意他們的關係,爲了這事,倆父子一直鬧着意見,所以孟青就先斬後奏,瞞着我們大家跟她隱婚了。”
“茜茜,你想過沒有,孟青出事這麼久了,爲什麼蘇小姐選擇這個時侯出來接手中泰?孟青剛出事那會,她幹嘛去了?我怎麼聽說他們分手了呢?”
施捷茜心裡咯噔了一下,記起來沈孟青和蘇思琪分手的事情,她好象在雲長博面前提了一次。文傑迅肯定是從雲長博那裡聽到的消息。
如果說之前都是蘇思琪的推測,那麼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這兩個人果然是勾結在一起的。
“分什麼手啊?孟青不曉得多愛蘇思琪,是這樣,思琪想去支教,孟青不讓她去,捨不得她去吃苦,思琪那丫頭倔,明明老公不同意,還是一個人跑去了,所以兩人才小小的鬧了一下意見。孟青出事的時侯,思琪還在僻遠地區支教,手機沒信號,聯繫不上,所以纔回來晚了。”
文傑迅聽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象是那麼回事,一時也找不到破綻,只好說:“茜茜,你別誤會啊,我是擔心你,擔心中泰,本來還想實在沒辦法了,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再怎麼忙不過來,也要幫銘儒兄把中泰照看好,過兩年等貝兒成熟一點再交給她,現在看來,是幫不上忙了。”
“傑迅,難得你有這個心,我替銘儒謝謝你。”施捷茜裝出無奈的語氣:“我也是沒辦法,我跟銘儒早就離婚了,在中泰根本說不上話,貝兒又挺相信她嫂子的,就隨她們去吧。”
“那行,既然你這樣說,也只能隨她們去,只希望那位蘇小姐不要把中泰搞垮了纔好。對了,茜茜,我還要提醒你一句,不管怎麼說,蘇思琪畢竟是個外人,現在孟青又不在,中泰那邊你還是要盯着點。”
“謝謝你,傑迅。我知道的。”施捷茜掛了電話就罵娘,“老狐狸,到現在還想挑拔離間,等着吧,總有一天,老孃要叫你好看。”
****
男人緩緩睜開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牀邊坐着一個白人男子,睜着一雙湛藍的眼睛驚喜的看着他:“沈,你終於醒了!”
男人正是兩個多月前墜海的沈孟青,他動了動嘴脣,喉嚨裡乾澀得象刀子刮一樣疼,不由得皺了眉頭,仍是問:“我在哪?”
他的聲音嘶啞又刺耳,象金屬劃在玻璃上一樣,把馬克嚇了一跳,俯低身子看他的嘴:“沈,你聲帶壞了?”
只是說句話的功夫,就把沈孟青累得夠嗆,他疲憊的閉上眼睛,微微有些喘息。聽到馬克在旁邊說:“我把你帶回美國了,不用擔心,這裡很安全。你已經暈迷兩個多月了,感謝上帝,終於讓你醒過來了。感覺怎麼樣?”
沈孟青閉着眼睛,皺了皺眉頭,“你很吵。”
馬克揚着眉笑了,看了一眼點滴瓶裡的藥水,說:“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你得儘快好起來。”
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沈孟青再次緩緩睜開眼睛,這是個陌生的地方,屋子裡光線並不明亮,看起來很乾淨,或者是說簡陋,除了必要的物品,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或是裝飾,象是安全屋之內的地方。
象馬克這樣的人,在全世界有多個安全屋,是他們的藏身之所,一旦被發現就要棄之,再尋找新的安全屋。沈孟青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用到這種地方。
幸虧他凡事都喜歡上雙保險,在和李九君握手的瞬間,他接過李九君手裡的藥丸,也把自己掌心裡的小紙條傳了過去,那是和馬克的聯絡暗號,不到最危險的時侯他不會用。
李九君從看守所出去,坐在車裡就用手機把聯絡暗號發給了馬克,馬克接到暗號後,立刻起程,雖然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他趕到的時侯,看到躺在路面的三個獄警,知道不好,趕緊順着車子的痕跡追了過去,但那時沈孟青已經墜海,他悄無聲息避開那兩個殺手,把自己吊下懸崖,在礁石上找到沈孟青,連夜帶他離開。
當然後面這些事是馬克給他拿吃的東西過來的時侯剛剛告訴他的。
沈孟青瞟了一眼碗裡粘乎乎的東西,搖了搖頭,表示他不吃。
馬克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沈,這是麥片,我加了蛋白/粉,可以儘快讓你恢復體力。”
沈孟青望着那褐色的糊糊,實在是嫌棄,不過現在不是他該挑剔的時侯。於是硬撐着坐了起來,接過那隻碗慢慢的吃起來。
味道有些怪,不過他從來沒指望過馬克能做出什麼好吃的東西出來。一碗麥片糊糊下了肚,他感覺好了一些,把針頭拔掉,揭了被子就要下牀。
馬克忙按住他:“沈,現在你得躺着,不過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好起來。”
沈孟青的喉嚨還是一說話就疼,不過疼他也要說:“我家裡怎麼樣?”
“你母親很傷心,她一直在派人打撈你的屍體。要不要給她一個訊息。”
“不要,暫時讓他們以爲我死了更好,這樣我才安全。”
“那你妹妹呢,也不用傳訊息給她嗎?”
沈孟青眼睛有光芒一閃:“我妹妹?”
“對,沈貝兒小姐,我看到她一直在哭,應該很難過。”
沈孟青垂着眸,好象沒聽到他的話,沈貝兒其實不是他妹妹,他真正的妹妹另有其人,而那個人……跟他隔着天涯海角的距離,是他不能再奢望的。
“不過很奇怪,一直沒有看到蘇小姐,”馬克聳了聳肩膀:“難道她不知道你出事了?”
應該不知道吧,聽沈貝兒說她要在那裡過完年纔回來,大山消息閉塞,她不會知道的,不過這樣也好,省得她傷心難過。
“馬克,我想明天開始進行訓練,你來當我的教官。”
馬克吃驚的看着他:“沈,你太着急了,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不能進行訓練。”
“不,我等不及了,”沈孟青目光冷凝,望着虛空的某處:“我想快點回去。”
“沈……”馬克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嘆了一口氣。“好,我當你的教官,但你必須聽我的,三天後纔開始體能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