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席南星親自照顧權墨的起居,進出重症病房,事事親力親爲,一天只睡上兩三個小時。
權墨一直深度昏迷,情況好好壞壞,好幾次,席南星都認爲心電儀器上的曲線要變成直線了……
安歌卻超乎常人的冷靜。
席南星看着她把七個孩子全都接到美國,孩子們齊齊踩在椅子上透過玻璃往裡望着病牀上的權墨……
席南星聽着安歌給孩子們講故事,她說的不是讓孩子們來見見父親,有可能是最後一面。她說的是,兄弟兄妹之情應該讓爸爸和uncle一樣,一輩子都不可以改變。
“……”
席南星遠遠地看着安歌的身影,他都不知道安歌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來講這些道理的,畢竟權墨危在旦夕,爲的只是要成全他的婚姻。
他問安歌,是不是恨他,如果他沒有要娶尹天喻,權墨就不會做這些。
安歌回答他的是,一切都是權墨自己選擇的,我接受。
她說話……還是很平靜。
席南星從來沒見過安歌像現在這麼平靜,平靜得讓人不安,他讓人盯着安歌,但他也清楚,權墨有個萬一,安歌那麼弱小的肩膀恐怕承擔不了七個孩子的未來。
……
五天後,權墨終於脫離危險期。
這一剎,最輕鬆的莫過於席南星,這幾天裡,他不止要擔心權墨,還要擔心安歌。
哪怕,她看起來完全不需要人擔心。
她連滴淚都沒掉過,連保鏢們看到權墨的傷勢都不忍,紛紛說權少奶奶是個冷血的人……
將孩子們安頓好,安歌走向重症病房,穿着消毒服走過去。
席南星站在外面,從玻璃裡往裡望去,一雙眼沉沉地看着病牀上的權墨,聽到腳步聲,他沒有轉頭,道,“醫生說,權墨這兩天會醒的,你不太擔心。”
“晚些醒不是更好?”安歌淡淡地說道。
“安歌……”
席南星蹙眉,難怪保鏢會說她無動於衷,她真的很反常。
但再反常,她也是細心照顧着權墨。
安歌推開病房的門走進去,走到病牀前,權墨躺在那裡,雙手擱在白色的被子外面,一隻手上在吊輸液,一隻手上夾着醫療夾子,一張臉上漸漸消了些腫,額頭上綁了一圈紗布,臉上各處也貼着紗布,紗布間能看出青瘀正在慢慢消退。
安歌站在牀邊,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一拉被子,她就看到他頸下貼着的紗布。
到處是傷。
她現在還能清晰地記得,他飄在泳池中時,那渾身的傷,那件被鮮血染紅的白襯衫……
那麼早醒幹什麼?
他昏迷着,至少感覺不到疼痛,醒來了,他會再經歷一遍疼痛。
安歌在牀邊坐下,拿起蘸溼的棉籤在權墨的嘴脣上擦拭,他的嘴脣很乾,幹得幾乎有些裂痕。
擦拭完他的脣,安歌拿起他的手,輕輕按揉。
她的指尖劃過他無名指上的戒指,送進醫院搶救室的那天,權墨醒過來一次,嘴中一直呢喃着戒指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