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薇比安歌傷得嚴重。
安歌靠着牀頭櫃,又坐在地上,形成一個角,火勢還沒有撲到她身上。
權墨站在外面,透過透明的玻璃望向裡邊,望着昏迷中的席薇,英俊的臉上沒有一絲感情……
“權墨,母親是愛你的,我只是你這一個兒子,我不愛你愛誰。”
“權墨,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
“權墨,南星是我侄子,我也很難過,可你去認罪,查到是你父親策劃的這一切,我們這個家就毀了……你父親是爲了你啊,他還能爲誰?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明白嗎?”
“好,你去了,回來就能看到母親的屍體。”
“……”
回憶一重又一重。
像放映過快的電影,在他眼前一幕幕浮現。
假的。
都是假的。
權墨看着病牀上的人,眼裡掠過一抹絕望,緩緩闔上眼,面無表情地開口,“送回美國,和權奕天一起軟禁。”
“是。”保鏢低頭,“不知道軟禁多久?”
軟禁多久。
多久……
權墨復又慢慢睜開眼,“到他們死亡爲止。”
他冷漠地說出口,倏然轉身,朝前走去,醫院的走廊冗長而空曠,他的每一步都有回聲。
每一聲回聲,都透着無法承載的沉重。
從在家裡,安歌和他說再見那一句開始,他權墨……就失去了一切。
醫院的牆太白,白得發亮。
半個月了,安歌越來越懼怕醒來,一甦醒,她就能想起十年前的種種,想起父母的死,想起她沒能讓席薇償命……
偏偏,權墨仍然無微不至地對她好,這種好其實很折磨她。
她開始沉默寡言。
權墨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安歌穿着白色的病號服坐在牀上,雙手抱着併攏的膝蓋,臉色蒼白,一雙眼迷茫地望着外面……
陽光投射進來,落在她瘦弱的身體,照得她像一抹幽魂般。
他的胸口一悸。
聽到響聲,安歌轉頭,只見權墨從門口走了進來,修長的雙腿邁出步子,兩個女傭跟在他身後,手上端着托盤。
托盤上呈放着熱氣騰騰的各式菜。
她雙眼沒有焦距地看着那些菜,權墨走到她牀前坐下,伸手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嗓音低沉沙啞,“用完午餐,我們就出院回家。”
出院。
回家。
回哪的家?她的家……已經被她燒了。
“……”安歌的雙眼像一灘死水,沒有一點波瀾。
她由着權墨觸碰,但再也不會像以前,眼裡是有光的。
權墨從女傭的托盤上端起一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口,遞到她緊閉的脣邊,“安歌乖,吃飯。”
安歌呆滯地看着他,沒有張嘴。
其實他的容貌還是繼承了一些席薇的,有些相像。
想到席薇,她的心裡就涌起一陣難以忍受的痛恨……安歌猛地抓緊了胸前的病號服,死死地抓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他曾照顧她三年;
他曾說過要給她一輩子的依靠;
他曾哀求着她不要離開他;
他是權墨,他不是席薇,他不是席薇……安歌拼命地告誡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