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月嬌小的身子站立在原地,表情認真中透着絲慌亂,就像是被抽中背課文的學生,因爲背不出來而窘迫着。
溫靳辰的餘光從未從她身上移開過,他貪婪看她此刻的狀態,手心一陣刺癢,很想將她抓緊懷裡狠狠疼愛一番,讓她在於她來說很陌生的快樂裡飛起來。
“我本來一直在糾結要不要說,其實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到底要不要說,但我就已經站在這裡了。”她手足無措地撓了撓頭,“我就是想……你能不能保證要保持絕對的冷靜,無論待會兒聽到我說什麼,你都不要動怒,要聽我說完,不要大發雷霆地轉身就走,好嗎?”
他擡眼,深深地注視着她。
她鋪墊了這麼久,他自然知道她要說的必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那件事情,幾乎就是個定時炸彈,影響着他和她的生活。
猶豫了片刻,他點頭,應聲:“好。”
元月月露出個還算是輕鬆地笑容,心臟噗通噗通地狂跳個不停,目光緊緊地鎖在溫靳辰臉上,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她還需要一分鐘的時間組織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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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元月月每次想起這一分鐘,心裡都會涌出些很不對勁的情緒——如果她沒有遲疑這一分鐘,或許,以後所有的事情就都會變得不一樣吧。
溫靳辰靜靜地等着元月月說話,他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她還在糾結的時候,他就先忙公事。
電腦的右下角忽然跳出一個新聞框,內容是最近a市舉辦的“最美照片”一等獎。
他關注過這次比賽,順手點開,當看見那張照片的時候,他的呼吸都凝固了,俊逸愉悅的臉色忽然就變得陰沉壓抑,周身涌起恐怖的狂霸氣勢。
元月月還沒有組織好語言,就看見溫靳辰發怒了。
她狐疑地看着他,他忽然擡眸,惡狠狠地瞪着她,凌厲地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搜刮,暴戾地讓她輕輕一顫。
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感覺他突然的怒意和她有很直接的關係。
掀起迷濛的眼,她輕聲發問:“怎麼了?”
溫靳辰的眼睛微微一眯,裂出的恐怖寒光將元月月牢牢地罩住,森嚴冷漠地氣息澎湃得驚人。
“要和我說事?”淺薄地嘴脣張開的弧度很小,聲音冷冽刺骨,銳利的氣恨直逼她而去,“元思雅,你以爲你自己是什麼!”
“我怎麼了?”元月月一頭霧水。
她是來找他坦白的,不過就是耽誤了點兒時間組織語言而已,他至於發脾氣嗎?
他發脾氣已經不是一兩次了,但她認爲這次的怒來得挺沒來由,而且,還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讓人不寒而慄。
忽然,她瞪大了雙眼,想到了他突然發怒的一種可能性——他該不會已經知道她不是元思雅,而是元月月的事了吧!
不敢妄自下定論,但那個可能性卻極大,大到她都沒辦法否定地將它當成了事實。
“說!”他捏緊了拳頭,“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聽着他咄咄逼人的話語,她更加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完蛋了!
她還沒有坦白,就被他事先知道了,那她就連求他原諒和保密的資格都沒有了吧?
一想到接下來要承擔的後果,她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心虛地不敢看他。
臥室裡洶涌澎湃的冷氣流凍得她直哆嗦,她弱弱地向後退了半步,終究是站直,被動地接受着那撲來的冷戾。
該來的,始終會來的。
她躲也沒用。
閉了閉眼,她認命地輕道:“我並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
聽言,溫靳辰嘴角的笑弧加深了些,卻不是善意的笑,詭異得讓人心慌。
“真的!”鼓起勇氣對視上他的眼睛,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認真,“當時那種情況,我沒辦法不撒謊!更何況,是我爸逼我嫁給溫大少爺的,我自己真的不願意!”
這一句話無疑是在溫靳辰的怒火上澆了一桶油,那萬丈澎湃的怒意比火山噴發更加驚駭。
他迅速地出手,扼住她脖子,將她抓到身前。
動作太快,她來不及反應,腰部撞在辦公桌上,疼得她直皺眉頭。
他沒有絲毫地憐惜,冷冷地瞥了眼她的腰部,緊接着,再次逼視她,目光裡透着無法錯辨的殺意。
“不願意!好一個你不願意!”他咆哮地低吼,“元思雅,揹着我偷男人的滋味,是不是很好?”
元月月直覺不對勁,他怎麼還叫她元思雅。
而且,什麼偷男人?
沒有腦細胞多想,頸口的力氣越來越大,元月月被溫靳辰掐得快要喘不上氣來。
她伸手想打開他,想掰開他的手指,而她越是反抗,他虎口的力氣就越是用緊。
俊朗的臉如陰冷的天氣那般黑壓沉悶,彷彿一個驚世惡魔,帶着摧毀一切的目的重生。
而他摧毀的對象很明顯,就是手中那跟細嫩的脖頸。
眼裡印着他的臉,將他周身散發的駭人煞氣一覽無遺。
她止不住地顫慄,弧度由先前的輕微到現在的沉重,一股從心底涌出來的害怕被那些即將承擔的後果成多倍放大,呼吸一點一點地灌進她的鼻子,卻不夠滿足她身體的需求。
“大……叔……”
她口齒不輕地發出聲音,眼睛裡閃現的亮光越來越微弱,慢慢地合上,長長地眼睫毛像是受傷的蝴蝶,找了個落腳點停靠,很有可能就一直落在那兒,再也沒法翩翩起舞。
他逼迫自己狠心對她,不要被她這副可憐的皮相給迷惑了。
他爲什麼要心疼她,又爲什麼要寵溺她?
她的所作所爲已經逼近他的底線,他體內的血液都像是被煮沸了似的,噼裡啪啦一頓亂響。
她的臉由先前的紅色變爲白色,再變爲烏青色,充滿靈性的眼睛裡已經隱沒了所有光亮。
他終於鬆手,將她往桌子上摔。
失控的身子撞在桌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眼裡涌出一層溼潤,凝結成淚,落在電腦的鍵盤上,很快地就陷入縫隙中去。
不是不委屈的。
既然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難道就不曾體諒過她也是受害者嗎?
她被迫代嫁,失去了自己的生活,每一天都還過得提心吊膽。
她會選擇告訴他全部的事實,是因爲相信他或許會理解,會包容。
可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對她,一點兒都沒有試着體諒她過得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