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模糊的淚眼，看着那一長串重複的名字，元月月的心轟然一痛，像是被千軍萬馬碾過一般，血肉模糊地再也拼湊不成原來的形狀。
沒有時間多想，她立刻撥通120，將這兒大致的方位說出來，等着救護車前來。
保鏢立即走來，脫掉溫靳辰的外套，撕成兩大塊布條，固定住溫靳辰的傷口。
元月月心驚膽戰的，一個勁兒地提醒：“你輕點，輕點呀！會疼！”
溫靳辰的臉色是一片蒼白，黑眸裡滲人的冷光也被強烈的痛楚折磨得減弱，他咬緊脣瓣，努力不讓自己發出痛的聲音，擔心她被嚇壞。
他也知道，這兒不是個安全的地方。
“先離開。”溫靳辰將聲音咬出來。
大冬天裡，他只穿了一件襯衣，額頭卻已經被汗水浸溼。
保鏢立即點頭，邊去將車開過來，邊打電話找警察來處理這兒的事情。
車上，元月月抱着溫靳辰坐在後座，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秒鐘都不願意移開。
她在心裡一個勁地求菩薩，求老天爺，求上帝，求他們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哪怕是折她的壽命給他，她都願意！
她好恨，恨自己怎麼總是做錯事。
如果她不惹大叔生氣，乖乖地跟着他走，說不定，他就能發現外面有人偷襲，就可以及時制服偷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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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寧願受傷的人是自己，也不要他代替她遭罪。
爲什麼她身邊的人都要因爲她而受罪？
裴修哲是。
龍笑容是。
現在就連大叔也是！
她憑什麼讓他們這樣對她，而她自己卻能好好的呢？
“對不起。”元月月哭着喃喃，“大叔，對不起。”
眼淚落在他的臉上，她趕緊輕輕幫他擦去，淚水沖淡了手上的血跡，她呆呆地握緊拳頭，畏手畏腳地不敢再碰他。
她蒼白的小臉沒有血色，失魂落魄的連精神都沒有。
“月兒。”溫靳辰止不住心疼，“別哭。”
“我不哭。”元月月趕緊擦淚，“大叔，你撐住！不用搭理我，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溫靳辰閉了閉眼，微微頷首應允。
手臂斷裂的痛並不一般，是將他整個身子分離的痛，但因爲是躺在她的腿上，痛楚奇蹟般的減輕了不少。
“叫……子陌……去醫院。”
簡短一句話，溫靳辰說得很費力。
有方子陌在，至少能確保元月月的安全。
保鏢趕緊給方子陌打電話，簡明扼要地說明了此刻的狀況。
元月月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反覆切割，痛得她連呼吸都停滯了。
大叔在她面前，永遠都是意氣風發的威武模樣，什麼時候見過他這種無力的樣子？
哪怕他極力忍着，都掩蓋不了他被痛楚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憔悴。
她別過臉，眼淚簌簌落下，指甲扣進肉裡，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疼。
龍笑容返後看着元月月，悲傷將她籠罩，渾身還一直細細地顫慄，眼睛放肆通紅，讓人心疼。
“月兒。”溫靳辰皺着眉頭，“我……會沒事。”
“我知道。”她趕緊轉過頭看着他，“大叔，我知道你會沒事，你不要說話，省着力氣，馬上就要到醫院了！你不會出事！”
“月兒……唱歌。”他輕聲提要求。
疼痛太難忍，如果能有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可能就是她的歌聲了吧！
他一直都很想親耳聽她唱歌，藉着這個機會，就算真要死，好歹也圓了個夢！
聽言，她的臉都僵硬了。
唱歌？
他想聽她唱歌，她當然是要唱的！
可是，她現在腦子裡亂哄哄的，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會唱什麼歌。
“月兒……”他催促一聲。
“世上只有媽媽好。”她輕聲唱着，慌張地還一唱就尷尬地繼續接上：“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
溫靳辰也愣住了。
他先是震驚，再是疑惑，接着是釋然，最後，竟從她的歌聲裡找到了平靜。
她給他最多的就是意外。
而這份意外，卻直直地戳進他的心中。
溫靳辰的母親也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但他永遠記得她的笑容，那麼溫柔，彷彿是天使，柔柔地給他美好。
現在，元月月在這個時候唱起“世上只有媽媽好”，他聽得很享受。
“你呀！”他的語氣不乏寵溺，“可真是不按常理……”
緊接着，他就強撐不住，陷入了昏迷之中。
“大叔！”元月月趕緊喊，“大叔，大叔你醒醒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大叔！你睜開眼看看我！嗚嗚嗚——大叔！你死了我怎麼辦啊！大叔！”
“月月，他沒有死，只是暫時昏過去了！”龍笑容趕緊說。
元月月眨了眨眼，猶豫了會兒，再伸手去探溫靳辰的鼻息，暖暖的，落在她顫動的指節。
“哇——”
她又一次大哭出聲，恨恨地打了自己兩拳頭。
哪裡有人像她這麼笨？
這是什麼時候？
她竟然在唱“世上只有媽媽好”？
她不會忘記剛纔他聽到她唱歌時露出的那一抹控制不住的笑意，也正是因爲這樣，她纔會不經意地一直重複那幾句簡短的歌詞。
可他受了重傷啊！
在這種情況下給他唱世上只有媽媽好，這麼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把他逗笑了。
他一個傷患，在這種時候哪裡有力氣笑？
所以他纔會昏倒！
這樣一想，元月月更是自責，也哭得更大聲了……
方子陌同時通知了厲少衍和陸旭，三個人守在醫院門口，將急救醫生都找好了，一看見溫靳辰的車就立即圍了上去。
護工很有秩序地將溫靳辰擡上擔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也小心翼翼地輕碰輕放。
連院長、副院長都親自到這兒來接病人，誰敢怠慢呀！
“快推他進去手術！”方子陌催促着，“月月，他昏迷多久了？”
元月月張嘴，渾身不停地打顫，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有十多分鐘了。”龍笑容趕緊說。
方子陌看了眼龍笑容，雖然很膩味她的存在，但眼下不是計較那些的時候。
“小寶貝，你不要怕，我們已經請了最好的醫生，辰不會有事。”方子陌輕聲安慰。